一个高中生只要通过阅读说明书就可以很快地掌握微波炉的使用方法，而一个文学博士或一个物理学博士在日常生活中碰到法律上的麻烦时却无法通过阅读相关的法律书籍而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或能做些什么，他所能做的，只能去请一个律师。

　　也许有人说，那并不是因为法律的设置比微波炉复杂，而是设计者们将其中的复杂性内置，留给公众的只是几个简单的按钮，你只要依照说明书按动相关的按钮，微波炉就开始工作了，可法律呢？

　　在远古时代，氏族中的每一个有威望的人都可以成为纠纷的裁判者，因为那时候的法律事实上也就是人们心中的价值判断，也就是大家所认同的习惯。人们理解法律并不难，守法也不难，因为你明白自己什么能做，而什么不能做。

　　现代法律就不同了，现代法律的复杂性及其设计的精致性，使法律从每个人都可以当自己律师的法律启蒙阶段，进化到了法律成为一种普通人甚至受过非法律高等教育的普通人（如我们刚才所说的文学博士或物理学博士）都无法精确掌握的社会规则。这是因为，在法律启蒙阶段，法律事实上就是习惯，就是社会公认的道德准则和行为规范，而法律规则发展到了今天，其规则的复杂性和其和道德、习惯等价值判断方式有了一定的差距，这也就是我们通常我们所说的“也许你有理，但你不一定能打赢官司”最根本的原因。

　　于是，法律成为一种专业的游戏规则。一个物理学博士碰到哪怕是普通的民事诉讼也必须请律师，因为他无法象通过阅读说明书学会使用微波炉来一样学会自己为自己打官司。他所能做的，就是花钱请一个律师，听从他的摆布，开始一场诉讼游戏。也就是说，名义是虽然你是游戏的主要参与者，但该说些什么或该做些什么，都是律师说了算，你只有听从的份，如果你想赢官司的话。于是，在美国就有了这个一个事实：你痛恨律师，却又离不开他。

　　法律成为一种普通参与者无法掌握其规则的游戏。也就是说，你天天在游戏中，但你始终无法掌握游戏的规则，因为规则实在是太复杂了，还在不断地变化和更加复杂中，你只有通过以这种规则为生的人（律师）所提供的有偿服务来进行游戏。

　　可是，法律是什么，法律是我们的行为规范，就象是我们生活中的空气，守法的前提首先是知法，规则复杂到大部分的参与者都无法以简单的学习掌握的时候，对法的遵守又从何谈起呢？

　　于是，人们在复杂的法律规则中小心翼翼地活着。在美国，如果你接到朋友邀请你星期天到他家中参加的请帖，请帖上可能有一则声明，你如果不签名的话朋友是拒绝让你入门的。声明的大概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