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孩子的父亲,也是我一辈子的亲人,我愿意在另组家庭后继续照顾他。”这是一起离婚案的原告周小琴在诉状中的陈述。面对如此洋溢着亲情的离婚案,政和县法院的法官了解真情后,毫不犹豫地判决支持周小琴的离婚诉求。
与妻子离婚后,周小琴的前夫、被告游金妹究竟生活得怎样?4月中旬的一天,记者冒雨随同法官拜访了这位特殊的当事人。
在熊山镇翻身街一幢陈旧的民宅内,轮椅上的游金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周小琴和她的父母静静地围坐在他身旁,乍一看与一个幸福的普通家庭并无二致。
残疾女曾经的幸福婚姻
周小琴在五六岁时因一场疾病,左手被截去一段,完全丧失了功能。1991年春,20岁的周小琴经人介绍认识了从柘荣到政和做泥水工的游金妹。游金妹也是个苦孩子,从小过继给舅舅当养子,养父体弱多病,养母残疾,自己十五六岁就在外打工。两个苦命人一见倾心,于同年8月登记结婚。
尽管身有残疾,却备受家人的呵护与疼爱,如今又有了属于自己的爱情,周小琴从内心感受到自己的幸福,并迎来了孩子游彬的诞生。
白天,夫妻俩一个到工地做工,一个到房子后面的大街上摆地摊;晚上,夫妻俩围着孩子逗乐……“从没听到他们争吵拌嘴。”左邻右舍这样评价。要是没有突来的变故,他们一定和大多数清贫而和睦的家庭一样平静度日。
飞来横祸考验贫寒家庭
2001年4月的一天,游金妹吃完早饭准备上工地干活,突然头部一阵眩晕,立刻昏倒在地,不省人事。经过近半个月的救治,医院给游金妹下了诊断结论:脑出血伴脑积水后遗症,属重度残疾,即便保全性命,精神及肢体生活也完全需他人照料、监护。医生这样对周小琴解释:“病人左脑大范围溢血,生命随时都可能离去,即便活下来,也可能终生昏迷,医学上称之为植物人状态。”
顶梁柱倒下了,今后生活怎么办?周小琴泣不成声,绝望地朝着家里的石柱一头撞去。幸好,父亲周传禄一把顶了过来,拦住了女儿。“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们都要有勇气活下去!”为了照顾游金妹,两位老人从单位宿舍搬回来和他们一起住。
大爱创造生命奇迹
住院治疗两个多月,游金妹除了心跳,仍然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却耗尽了小夫妻的全部财产和周小琴父母一生的积蓄,还负债3万多元。他们只好把游金妹从医院接回家中。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决不放弃!”周小琴的母亲陆美蓉,一次次坚定地给女儿打气。
按照医生的嘱咐,周小琴母女成了游金妹的“全职护理”,喂食,侍弄大小便、洗澡、更衣。她们将橡皮管插进游金妹的胃里,买不起牛奶等营养品,就熬出米汤和菜汤倒在针筒里再打进食管。周小琴用身体给丈夫当靠背,两位老人一个打针筒,一个在旁边帮扶。进食一次,一家人要忙乎近1个小时。而在游金妹昏迷近1年中,他们每天都要用针筒输送汤水五六次。游金妹常常大小便失禁,体弱的岳母和手残的妻子移不动他高大的身躯,就在床上铺上大张塑料布,再用温水把屎尿擦洗干净。
在一家人的精心照料下,2002年4月的一天,游金妹终于微微睁开整整闭了一年的眼睛。
这个家庭的遭遇和大爱感动了人们。十几位邻居长期给予帮助,许多不知姓名的人主动找上门送草药、偏方,省残联、南平市、政和县政府专程登门看望慰问,民政部门及时为他们办理了低保手续。陆美蓉还当选2008年度南平市“十大杰出母亲”。
准备带着前夫去改嫁
如今,游金妹已能坐在轮椅上,靠自己推动轮子前行,原本萎缩麻木的肌肉也渐渐恢复知觉。游金妹清醒后,不忍心年迈的岳父母和残疾的妻子没完没了地受拖累,多次流泪并用含糊不清的语言请求妻子与自己离婚。为了更好地继续照顾游金妹,她不得不考虑丈夫的建议。
今年1月22日,周小琴向政和县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请求:与游金妹离婚,婚生子游彬由自己抚养,抚养费由自己承担;继续承担游金妹的监护责任和扶养费。
案件受理后,主审法官李庆清通过走访当事人所在的社区了解情况,得知:金妹的养父已经去世多年,养母属于五保户,其胞兄家境亦十分困难,且游金妹患病至今从未探视过,无力也不愿承担监护责任。
如果准许离婚,周小琴的承诺能否接受时间和现实的考验?如果不准离婚,这个几乎全靠父母支撑的家庭将来同样面临巨大的生存危机,何况周小琴刚39岁,应该拥有正常人的婚姻生活。唯一的办法是家中要有一位劳动力,权衡利弊后,法院判决支持周小琴的全部诉求。
此次拜访,法官给周小琴带去了法律文书生效证明。周小琴一再表示,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就会好好照顾游金妹每一天。
就在我们起身告辞时,一直默默无语的游金妹突然连说几句“谢谢”。含着心酸和感动,我们默默祝愿会有一个同样心怀大爱的人与周小琴组成新家,一起悉心照料游金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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