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中级人民法院
民事判决书
（2011）州民一终字第X号
上诉人（原审原告）陈某，男，X年X月X日出生，汉族，住（略）。
委托代理人黄泰贵，花垣县边城法律服务所法律工作者。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舒某甲，男，X年X月X日出生，汉族，住（略）。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舒某乙，男，X年X月X日出生，汉族，住（略）。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舒某丙，男，X年X月X日出生，汉族，住（略）。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舒某丁，男，X年X月X日出生，汉族，住（略）。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舒某戊，男，X年X月X日出生，汉族，住（略）。
上诉人陈某因与被上诉人舒某甲、舒某乙、舒某丙、舒某丁、舒某戊法定继承纠纷一案，不服花垣县人民法院（2009）花民初字第X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上诉人陈某及其委托代理人黄泰贵，被上诉人舒某丙、舒某丁、舒某戊到庭参加诉讼，被上诉人舒某甲、舒某乙经本院依法传唤未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判认定，原告陈某在三岁时因自己的亲生父母都去世，被姑父、姑母即舒某章、陈某菊夫妇收养。1983年、2003年陈某菊、舒某章相继去世，在此期间，陈某对舒某章、陈某菊夫妇尽到了生养死葬的义务。2007年秋，舒某家族的11座祖坟被花垣县X镇白岩湾尾砂坝征用，征用方以每座祖坟2.4万元的价格补偿给舒某迁坟费共计26.4万元。该款被舒某甲、舒某乙、舒某丙、舒某丁、舒某戊等人领取并分配。原告陈某因其养父舒某章（已故）没有分到这笔迁坟补偿款而不服，遂诉至该院，要求五被告退还其应分得的补偿款4.4万元。另查明，舒某章同五被告系花垣县X村舒某家族的成员户之一。
原判认为，本案事实清楚，陈某3岁时与舒某章、陈某菊共同生活直至舒某章、陈某菊夫妇去世。双方已实际履行了父母子女之间的权利和义务，即表现为舒某章、陈某菊对陈某的扶抚养、照某、保护、教育，陈某对舒某章、陈某菊夫妇尽赡养、扶助、埋葬等义务，且原告陈某的户籍中的户主为舒某章，所以该院认为，原告陈某与舒某章、陈某菊夫妇虽未办理一定的收养法律手续，但具备了收养的实质内容及形成了事实收养关系。
综上所述，根据我国现行法律规定，陈某对舒某章、陈某菊的遗产和财产享有继承的权利，本案中，花垣县X镇白岩湾尾砂坝征用舒某11座祖坟，征用方给舒某家族成员户支付迁坟费26.4万元。该款用途及性质已清楚。而目前舒某的这11座坟是否迁移、还是正准备迁移或者是被告明确表态不迁移、如该11座坟墓已全部迁移完毕后除所需迁坟实际费用还剩余多少可分配、陈某作为舒某章的继承人应继承多少等事实都处于待定状态。对于上列待定事实原告也未向该院提交证据予以证实，应承担举证不能的不利后果。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五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第二条之规定，判决如下：驳回原告陈某的诉讼请求。案件受理费1000元，由原告陈某承担。
陈某不服一审判决，上诉称：一、一审判决认定上诉人与舒某章、陈某菊夫妇形成了事实收养关系的事实清楚，但没有查明舒某11座祖坟是否迁移等事实，判决不公。对被上诉人应该退还上诉人的合法补偿费的诉讼请求予以驳回，极大的侵犯了上诉人的合法权益；二、一审判决认为：“而目前舒某的这11座坟是否迁移、还是正准备迁移或者是被告明确表态不迁移、如该11座坟墓已全部迁移完毕后除所需迁坟实际费用还剩余多少可分配、陈某作为舒某章的继承人应继承多少等事实都处于待定状态。”其结论显然于法无据，于理不合。上诉人没有提交证据予以证实舒某11座祖坟是否迁移等事实，但被上诉人也没有提交其11座祖坟已经全部或部分迁移及所花迁坟费用等证据，因此，一审法院在庭审过程中理应查明舒某11座祖坟是否迁移等事实；三、一审判决明显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五条、《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十三条第一款、《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三条等相关规定相违背。综上所述，一审判决认定事实部分错误，适用《民法通则》第五条与判决不相符合，请求二审法院依法撤销一审判决，判决五被上诉人连带退还迁坟补偿费用4.4万元。
被上诉人舒某甲、舒某乙、舒某丙、舒某丁、舒某戊共同答辩称：一、陈某与舒某章不存在法律上的收养关系；二、11座祖坟早就存在，不是陈某与舒某章共同生活后才产生的；三、尾砂库公司支付的26.4万元是迁坟费，不存在继承的问题，被上诉人领取了迁坟费后被上诉人是否迁坟是被上诉人之间的事，与上诉人无关；四、尾砂库公司支付的26.4万元是迁坟费不是遗产，不是遗产就不存在继承，也不存在代位继承。综上所述，被上诉人认为，上诉人所称的事实、理由和诉讼请求不能成立，请求法院依法驳回上诉人的诉讼请求。
在二审中，上诉人陈某向本院提交以下2份新证据：
证据1，2011年8月13日黄雪梅、黄泰贵对黄孝文、伍某、陈某花的调查笔录各一份，拟证明舒某11座祖坟的补偿金为26.4万元，同时证明没有看到、也没有听说舒某11座祖坟已迁移的事实；
证据2，光盘保存的视听资料一份，拟证明舒某11座祖坟没有迁移，其原因是尾砂库淹水，来不及迁移。
在二审庭审中，五被上诉人对上述两份新证据质证称：对黄孝文、伍某、陈某花的证言没有异议，对补偿金26.4万元没有异议，但舒某的坟迁与不迁，迁的时间、地点与他人无关。
本院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对上诉人所举证据作如下确认：1、因五被上诉人对证据1的内容没有异议，对证据1本院予以采信；2、上诉人对证据2视听资料并不能证明系合法手段取得，本院不予采信。
本院经审理查明的案件事实与原审查明的事实一致，本院予以确认。
本院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于1992年4月1日起施行，后在1998年11月4日被修正，修正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自1999年4月1日起施行。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学习、宣某、贯彻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的通知》第二条的规定“收养法施行后，各级人民法院必须严格执行。收养法施行后发生的收养关系，审理时适用收养法。收养法施行前受理，施行时尚未审结的收养案件，或者收养法施行前发生的收养关系，收养法施行后当事人诉请确认收养关系的，审理时应适用当时的有关规定；当时没有规定的，可比照某养法处理。对于收养法施行前成立的收养关系，收养法施行后当事人诉请解除收养关系的，应适用收养法。”本案的收养行为发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当时收养法尚未施行，根据上述司法解释本案应当适用当时的有关规定。当时并没有法律法规对收养问题作出专门的规定，但在1984年8月30日公布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贯彻执行民事政策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中对于收养问题作出规定，该司法解释第28条规定“亲友、群众公认，或有关组织证明确以养父母与养子女关系长期共同生活的，虽未办理合法手续，也应按收养关系对待。”按照某司法解释的精神，对事实上的收养关系应予以保护。本案中，舒某章、陈某菊与陈某虽然没有签订收养协议，但陈某3岁时就与舒某章、陈某菊夫妇共同生活直至舒某章、陈某菊夫妇去世。舒某章、陈某菊夫妇对陈某尽到了抚养教育的义务，陈某对舒某章、陈某菊夫妇尽到了生养死葬的义务，且陈某户籍中的户主为舒某章，故双方已建立了事实上的收养关系，依法应予确认。因此，陈某与舒某章、陈某菊夫妇之间收养关系合法有效，应受法律保护。
迁坟补偿款不属于遗产的范围，因此，一审判决将本案定性为法定继承纠纷，定性不准确，本案实质上是迁坟补偿款的分配纠纷。花垣县X镇白岩湾尾砂坝征用舒某11座祖坟，征用方给舒某家族成员户支付迁坟费26.4万元，上诉人陈某作为舒某章、陈某菊的养子，其也是舒某家族成员之一，有权享受该迁坟补偿款的分配。本案参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关于遗产的分配原则，该26.4万元的迁坟补偿款在陈某、舒某甲、舒某乙、舒某丙、舒某丁、舒某戊六人中均等分配，即26.4万元÷6人=4.4万元。因该26.4万元的迁坟补偿款已由五被上诉人平均分配了，即舒某甲、舒某乙、舒某丙、舒某丁、舒某戊每人分得了5.28万元，因此，舒某甲、舒某乙、舒某丙、舒某丁、舒某戊每人需退还陈某8800元。综上所述，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但适用法律不准确，定性不当，本院将依法予以改判。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五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学习、宣某、贯彻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的通知》第二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贯彻执行民事政策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第28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第二十六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条、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二）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撤销花垣县人民法院（2009）花民初字第X号民事判决；
二、被上诉人舒某甲、舒某乙、舒某丙、舒某丁、舒某戊各自退还上诉人陈某迁坟补偿款8800元，限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履行完毕。
如果义务人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二十九条的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
一、二审案件受理费共计2000元，由被上诉人舒某甲、舒某乙、舒某丙、舒某丁、舒某戊各承担400元。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龙鸥玲
代理审判员陈某亮
代理审判员张安成
二О一一年十一月七日
代理书记员王慧
附相关法律条文：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
第五条公民、法人的合法的民事权益受法律保护，任何组织和个人不得侵犯。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学习、宣某、贯彻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的通知》
第二条收养法施行后，各级人民法院必须严格执行。收养法施行后发生的收养关系，审理时适用收养法。收养法施行前受理，施行时尚未审结的收养案件，或者收养法施行前发生的收养关系，收养法施行后当事人诉请确认收养关系的，审理时应适用当时的有关规定；当时没有规定的，可比照某养法处理。对于收养法施行前成立的收养关系，收养法施行后当事人诉请解除收养关系的，应适用收养法。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贯彻执行民事政策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
28.亲友、群众公认，或有关组织证明确以养父母与养子女关系长期共同生活的，虽未办理合法手续，也应按收养关系对待。
《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
第二十六条国家保护合法的收养关系。养父母和养子女间的权利和义务，适用本法对父母子女关系的有关规定。
……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
第一百三十条被告经传票传唤,无正当理由拒不到庭,或者未经法庭许可中途退庭的,可以缺席判决。
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二审人民法院对上诉案件，经过审理，按照某列情形，分别处理：
……
（二）原判决适用法律错误的，依法改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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