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猪也“识途”——法官以生活经验决断一头猪的争议

２００２年７月１２日晚，胡某与其妻陈某外出回家后，发现饲养的母猪（白色，重约１６０斤左右）不在猪圈内。第二天早上，陈某在寻其母猪时，发现王某的猪圈内有１头母猪与丢失的猪特征相同。陈某遂叫来胡某，要求王某返还其母猪。王某拒绝，称：２００１年初，其饲养的母猪共生产仔猪５头，长到５０余斤时，出卖了３头，余下２头自己喂养，一头已经长到１１０斤，另一头是母猪，已１５０余斤。

    ７月１５日，双方在村组织下协商处理纠纷，将该母猪放出辨认。该猪被放出后，自行跑到胡某家的猪圈内。１６日，王某向当地派出所报案，称胡某与陈某哄抢其母猪。派出所对此进行了调查。王某只能说出母猪的重量、毛色特征。胡某、陈某不仅陈述了王某陈述的母猪的特征，而且还陈述了该母猪一些不易被人发现的特征，如猪尾部、耳根部有黑色斑点等，并提供了杨某等人的证人证言，证明其于２００１年４月从杨某处用猪调换该母猪和该猪的特征。派出所经调查后，认定胡某、陈某的行为是合情合理的，没有哄抢他人财物。后王某向古蔺县法院起诉，以其已年满７０岁，不可能去偷盗１５０多斤重的母猪，该猪是自己的为由，要求胡某、王某返回该猪。

    法院经审理后认为，“老马识途”是动物的本能之一，原、被告双方争执之母猪从原告家猪圈放出后，自行跑到被告家的猪圈，表明该猪确系长期生活在被告家的猪圈。此外，原告主张该猪是同一母猪一胎所生的５头猪中的１头，卖了３头后尚有２头在同等条件下饲养，因此其个体重量应大体相当，但实际差异达５０余斤。原告主张该母猪为其所有，未提供足够的证据证明，遂判决驳回原告王某的诉讼请求。

    法院怎样确定作为裁决基础的案件事实？我国民事诉讼法未作明确规定，通说是根据合法性、关联性、真实性原则对证据证明力的大小及有无进行判断。那么，日常生活经验是不是判断的标准之一呢？最高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第六十四条作了明确规定：“审判人员依照法定程序全面、客观地审核证据，依照法律规定，遵循法官职业道德，运用逻辑推理和日常生活经验，对证据有无证明力和证明力大小独立进行判断，并公开判断的理由和结果。”动物能够找到自己的“家”是生活常识；动物的饲养人与被饲养的动物之间有一种特殊的关系，对长期饲养动物的特征比较了解也是一种生活常识。

    本案中，原告主张争议的母猪系其所有，就应当举证证明其主张成立；被告主张该母猪为其所有，提供了相应的证据，结合该母猪放出后自行跑到被告家中的事实，判决该猪系被告所有是正确的。此外，原告声称其未偷盗该母猪，似乎未偷盗而取得的财产就是合法的。这是错误的认识。我国民法通则第九十二条规定：“没有合法根据，取得不当利益，造成他人损失的，应当将取得的不当利益返还受损失的人。”这就是通常讲的“不当得利”。不管该母猪是怎样到原告家的猪圈内，只要原告取得该母猪没有合法根据，而被告因丢失该母猪造成损失，原告就负有返还的义务。

赵 蒙 陈 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