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左脚被谁所伤

发布日期：2013-03-06 作者：李军律师

庭审再现
第一部：她的左脚被谁所伤

本案是一起因宅基地争议而引发的邻里纠纷。当事人之一刘某某（被害人）被鉴定为轻伤，另一当事人王某被控故意伤害案。历时二年多，期间王某被取保候审两次、监视居住一次。第一次取保候审是侦查机关决定，期满后被侦查机关继而采取监视居住措施；案件在监视居住期间移送法院，法院在监视居住未到期前又为王某采取了取保候审措施。昨日一审第一次庭审完毕。现根据本人庭审记录（多数靠回忆），将昨日的庭审情况重新展示。人物已经过处理，均为化名。
时间：2013年3月5日上午九点。
地点：某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厅。
案由：故意伤害（轻伤）。
合议庭组成人员：书记员：
公诉人：某人民检察院检察员。
被告人：王某，男，某年某月某日生，汉族，住某地。
时间到，合议庭人员、公诉人、被告人、辩护人依次入座。旁听人员数十人，均为当事双方前来围观的亲友、同村村民。审判长查明到庭人员、宣布案由，宣布合议庭组成人员、书记员、公诉人、辩护人、诉讼代理人，告知相关诉讼权利（略）。
审判长：被告人王某，某人民检察院起诉书有无收到？
被：2013年2月20日收到。
审判长：起诉书关于你出生年月日、住址等身份情况及刑事拘留、逮捕时间、取保候审、监视居住时间是否属实？
被：属实。
审判长：以前是否受到过刑事处罚？
被：没有。
审判长：向被告人告知相关诉讼权利（略），问被告人是否上述人员回避？
被：听清楚了。不申请回避。
审判长：现在进入法庭调查，先由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公诉人：宣读起诉书全文，案件事实部分如下：2010年11月9日下午3点左右，某村村民王某某（被告人王某父亲）与同村村民刘某某（本案被害人）因土地纠纷发生争吵、厮打。被告人王某将刘某某推倒致其左侧外踝骨骨折。经某县中医院司法鉴定中心鉴定，刘某某伤情为轻伤。认定上述事实的证据如下：被告人供述与辩解；被害人陈述；证人证言；物证、书证；勘验、检查笔录。
审判长：被告人是否听清楚起诉书内容？对起诉书指控的犯罪事实和罪名有无异议？
被告人：听清楚了。我有异议，刘某某的伤不是我造成的；我多次申请对她的伤势进行重新鉴定，刘某某不配合，不愿意重新鉴定。我要重新鉴定。
审判长：公诉人有无问题讯问被告人？
公诉人：被告人，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被告人：好。
公诉人：你在公安机关所作的供述是否属实？
被告人：属实。但刘某某的伤不是我造成的。
公诉人：你只要回答是不是就可以了。我再问你，你供述承认是你把刘某某推倒在地的是不是？
被告人：不是。我没推她，是她拽着我的衣领和衣服不放，我为了摆脱她用肩膀用力甩了她一下，她就倒在地上了。
公诉人：事发后你为了逃避追究，潜逃了是不是？
被告人：我不是为了逃避追究，事发后调解不成，我听说要拘留我，我怕被冤枉，所以才不得已出去躲了一段时间。
公诉人：审判长，我没问题要问了。
审判长：辩护人有无问题发问？
辩护人：有。王某，现在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请你如实陈述。
被告人：好。
辩护人：事发时间究竟是2010年11月9日还是2010年11月8日？
被告人：是2010年11月8日。
辩护人：你是如何到案的？
被告人：我当时害怕跑了后，出去躲了一阵子，想想也不是办法，在2011年9月10号投案自首了。
辩护人：当天事发原因是什么？
被告人：当天我家在自己的地上准备盖房子，刘某某和他家人就赶过来不让我们盖，还骂我和我爸。我们就和他们对骂，就这样闹起来了。
辩护人：事发当天你有没有动手打她？
被告人：我没有打她。
辩护人：刘某某是如何跌倒的？
被告人：当时她死拽着我的衣领不放手，我让她放手也不放，用力掰也掰不开，我怎么样都摆脱不掉，最后我被逼急了，肩膀用力甩动一下，才把她摆脱，她就倒在地上了。
辩护人：刘某某倒地后，你有没有碰她？
被告人：没有。
辩护人：刘某某没跌倒之前，你有没有拽她衣领？
被告人：没有拽。是她一直抓着我衣服领子不放，我拿手去掰她抓我衣领的手，但没拽她衣服。
辩护人：刘某某倒在地上后，你看见她当时身上有没有伤？
被告人：当时她身上没有伤，我还看见她从地上爬起来后还抱着她孙女走的，走路也好好的。
辩护人：你刚才说的刘某某走路也好好的，是什么情况？你能具体描述一下她当时走路的样子吗？
被告人：就是和她自己平常走路时一个样子。
辩护人：事发后刘某某是怎么离开现场的？
被告人：我看见她抱着孙子自己到三轮车前，上了车。
辩护人：谁的三轮车？
被告人：不知道，都是专门拉客的那种。
辩护人：刘某某上车的时候有没有人扶她？
被告人：没有人扶她。
辩护人：审判长，我没有问题了。
未完待续。
审判长：被告人，现在本庭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被告人：好。
审判长：关于本案案发时间，起诉书、证人证言中都说是2010年11月9日，你怎么确定就是11月8日？
被告人：我记得很清楚，就是11月8日，然后第二天刘某某到医院住院的。
审判长：那好，这个留待质证时再继续查明。我再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归案的？
被告人：我就是自首的，我向我们那的派出所投的案。
审判长：下面进入庭审举证、质证。首先由公诉人举证。
公诉人：第一组证据，被告人供述和辩解，证明2010年11月9日下午被告人与被害人发生纠纷，被告人将被害人推倒在地导致其受伤。
审判长：被告人，你对这份证据有无异议？
被告人：我在公安说的都是事实，但我没说过推倒刘某某这样的话。
审判长：辩护人对此有无异议？
辩护人：有异议，辩护人认为这份证据中没有关于被告人将被害人推倒在地的供述，达不到公诉人的证明目的。
公诉人：第二组证据，被害人陈述，证明目的同第一组证据。
被告人质证：被害人说的不是事实，我没有将被害人推倒。
辩护人质证：有异议。首先这份证据里记载的案发时间2010年11月9日不对，案发时间应是2010年11月8日，对该份证据的关联性有异议；其次，被害人的签字是别人代签，说明被害人不识字，但笔录上没有记载“该笔录已向其宣读，经其确认无误后由某某代签、由其本人按手印”，不能确定被害人是否确实知悉笔录内容，对其真实性、合法性存疑。
公诉人回应：案发时间可能是误写，并不影响对本案事实的认定。笔录是合法形成的，其效力不容置疑。
审判长：公诉人接着举证。
公诉人：第三组证据，证人罗氏里证言，证明被告人将被害人推倒致伤的事实。
被告人：有异议，我没有推倒刘某某。
辩护人质证：有异议。第一，该证人系被害人配偶，有利害关系；第二，关于被害人跌倒次数的陈述上，被告人供述、被害人陈述及其他证人证言反映，被害人只跌倒一次，但罗氏里却说被害人被被告人推跌倒两三次，该证言显然与本案其他证据不符，结合该证人与本案有利害关系，该证言不应采纳。
公诉人：第四组证据，证人王某某（系被告人父亲）证言，证明2010年11月9日下午与被害人一家发生争执，被告人把被害人甩倒在地的事实。被告人父亲该不会撒谎、不会害自己儿子吧？
被告人：时间不对，其他没意见。
辩护人质证：有异议，案发时间不对。还有，这份证言并没有说被告人推倒被害人，而是甩倒在地，这一点来看，也与被告人之前关于用肩膀甩脱被害人的辩解相符。其次，这份证言并不能被害人倒地后是否受伤。
公诉人：第五组证据，案发现场目击证人龚大力证言，证实案发情况、被告人将被害人推倒在地的事实。
被告人：他说的不是事实，我没有推她。
辩护人质证：有异议，对该证据的真实性、关联性存疑。首先，该证人陈述的案发时间就不对，不是11月9日而是号。其次，这个人是否在现场有疑问。因为根据被害人及其配偶的陈述，并不知道该人在案发现场。最后，即使该人在现场，也不能证明被害人左脚伤势是被告人造成的，因该证人自己也说没有看到明显的伤。
公诉人：第六组证据，现场目击证人钮金华证言，证明目的与龚大力相同。
被告人：他说的不是事实，我没有推她。
辩护人质证：有异议，真实性、关联性存疑。第一，事发时该证人年界七十，身体状况尤其是视力如何，即使在现场能否清楚看到案发细节，不得而知，存疑；第二点，该证人能否清楚地知悉该份笔录内容，存疑；因为对照这份笔录与龚大力的笔录，两者有一段话完全相同，“旁边王某某儿子王某在厮打罗氏里老婆，也是在拽着罗氏里老婆的领子，推搡罗氏里老婆，把罗氏里老婆推跌倒了”。对此，不能排除侦查机关套用了龚大力的笔录，而非钮金华本人陈述。第三，该份证据也不能证明被害人如何受伤的，钮金华当时也没看到被害人有伤。
说明：辩护人质证期间，审判长打断一次，告诉辩护人简要表明对证据有无异议即可，详细阐述可待辩论时发表。辩护人回答说既然是质证，就要充分表达我的质证意见，辩论是辩论，两者不等同，而后审判长未再打断。
公诉人回应：辩护人刚才的质证观点显属主管猜测。证人视力好不好与年龄有什么关系？笔录是合法形成的，有钮金华确认后亲自签名、按手印。
公诉人继续举证：第七组证据，证人郝言、郝语、张穿邦的证言，证实被害人当时左脚受伤的事实，他们。
被告人：不是事实。
辩护人质证：有异议，真实性、合法性存疑，没有关联性。第一，案发时间上，三证人都说是2010年11月9日下午，实际案发时间为11月8日；第二点，三份证言在案发事实描述上高度一致，用语、段落、标点符号都一致。请看这三位证人的笔录，每份笔录都是两页纸，而他们三个人的笔录第二页内容是完全一致的。在证人应当分开询问的时候，这种情况的出现是不可思议的。因此，辩护人认为这三份笔录已失去其真实性、合法性。关联性也有异议，三份证人证言都只是提到被害人说左脚护痛，证明不了被害人左脚是否受伤、伤势如何以及如何受伤。
公诉人回应质疑：笔录是合法形成，均经证人确认无误后签字，具有法律效力，辩护人质疑不能成立。
公诉人继续举证：第八组证据，某司法鉴定所鉴定意见书、被害人住院病案，证明被害人经鉴定，左脚伤情构成轻伤害。
被告人：不服这个鉴定，我多次要求重新鉴定，就因为刘某某不配合，你们都不给我重做鉴定。
辩护人：有异议，该份鉴定结论不能采纳。理由一，我们对被害人左脚踝是否骨折有怀疑，前面都已提及这一点。理由二，即使左脚踝有骨折，我们也怀疑这个骨折是否真的达到轻伤害标准，该骨折究竟是如何形成的，还有疑问；理由三，要求重新鉴定是被告人法定的诉讼权利，我们也有充分的重新鉴定理由；侦查机关已明确告知被害人不配合重新鉴定的法律后果，被害人仍拒不配合。因此，辩护人认为该份鉴定结论不应采纳。
公诉人回应：被告人、辩护人虽多次提出鉴定申请，但都没有提出充分的理由，依法可以不接受重新鉴定的申请。该份鉴定在形式上、资质上、鉴定程序上都合法，应予采纳。
公诉人继续举证：被告人户籍登记信息，证明被告人身份情况。
被告人：没意见。
辩护人：无异议。
公诉人：举证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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