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昌邑：加油站拒开发票引出企业转制谜团

■本报记者 赵卫民


      中国经济新闻网讯：２００９年９月７日早上７时３０分，在山东省昌邑市利民街西首的中国化工昌邑石化加油站，记者看到，该加油站有８台加油机，却满足不了冒雨来此加油车辆的需求，从两个方向排起长队等着加油的有大货车、小轿车、摩托车及农用车，也包括政府部门的车辆。 


      就是这大大小小车辆排起长队的加油站，记者调查发现，其中存在一系列谜团。 


      加油不开发票，是“税务局不给”？ 


      等了５分钟左右，记者的车子靠近加油机加了１００元的９３号汽油，交钱后却没有接到应该提供的发票。记者向加油站的工作人员索要发票，没想到工作人员的回答令人感到意外。 


      记者（以下称问）：“９３号汽油多少钱一升？” 


      工作人员（以下称答）：“五块三毛六。” 


      问：“给我们开张发票。” 


      答：“没有发票。” 


      问：“你们能开什么票？” 


      答：“开手写收据。” 


      问：“为什么不给发票？” 


      答：“我们加油站是厂里的，厂里没发票，开不出来。” 


      问：“我们加了油，没有发票没法报销怎么办？” 


      答：“税务局不给，我们也没办法。” 


      问：“你们有营业执照吗？” 


      答：“有。” 


      按照工作人员所指，记者走进了一间有防盗门的办公室，负责开票的两位女性工作人员表示，没有发票，只能开收据。对记者提出的质疑，其中一位工作人员说：“我们现在只开收据，不开发票，公司没有发票。”记者表示，没有发票不能报销，有什么办法才能开发票？工作人员却问：“你们加了多少油啊？想开发票。”记者答：“加了１００元的９３号汽油。”工作人员说：“那没有办法，只有收据。”接着她又说：“现在都不开发票，税务局也不给我们发票，具体为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无奈，记者只得服从她们所说的“规定”，由她们开了一张编号为“ＮＯ．００１０３５５”，有着“山东昌邑石化有限公司收款凭证”字样、落款章是“昌邑石化加油站专用章”的收据。 


      为了解这个加油站的基本销售情况，记者在加油站对面的马路边选择了一个便于观察的位置，对进出加油站的车辆进行了半小时影像观察。观察发现，在短短３２分钟内，共有各种大小９４辆车来这里加油。 


      随后，记者又到中国化工昌邑石化有限公司下属的另一处加油站——昌邑市夏小路宋庄镇附近的加油站。在这里记者看到，前来加油的车辆也是排队等候。记者在这里加了１００元的９３号汽油，价格每升５．３６元。同样，这里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开具正规的加油发票。问其原因，他们的回答和上一家加油站如出一辙——没有发票，只有收据。据工作人员介绍，该加油站每天销售成品油１０多吨。 


      问他们为什么不开发票，这里的负责人告诉记者：“每月１５日以后可以开发票。”他表示：“一个月只能领８万元的发票，这是税务局给定的。”按照每天销售１０吨油计算，这个加油站一天就需要８万余元的发票，每月只领８万元的发票显然不够用。 


      同业“兄弟”虽有怨言也无奈 


      中国化工昌邑石化公司的加油站拒绝给消费者开具正规发票，那么，当地其他石化经营企业又是怎样做的呢？记者分别对昌邑市另外两座加油站——中国石油加油站和中国石化加油站进行了调查采访。 


      以９３号汽油为例，中国石油加油站的售价为５．９８元／升；中国石化加油站的售价为６．０８元／升。按照驾驶员通常的加油习惯，我们到访的时间正好是加油的高峰期，然而，记者看到在这两个加油站里并没有几辆车来加油，显得极为冷清。在中国石油加油站，一位工作人员正在拿着一把大扫帚扫地；在不远处的中国石化加油站，工作人员在加油机旁边默默地站着。 


      中国石油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他们这个加油站一天的销售量是３吨—４吨，有时候也不一定有这么多。当记者问，中国化工昌邑石化加油站９３号汽油只卖５．３６元／升，你们卖５．９８元／升，相差０．６２元，对你们有影响吗？他们回答道：“昌邑石化加油站有自己的炼油厂，价格低很多。”一位年轻的女性工作人员拖长音调说：“影响大了。”记者接着问：“你们是否有发票，是主动给人家开发票吗？”工作人员答：“肯定有发票，要就给。” 


      中国石化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则告诉记者，由于存在这种“不正当竞争”，他们加油站每天的销量也就３吨左右，对此，他们也深感无奈。 


      一天卖油２０吨，一张发票都不开？ 


      ９月８日下午２时３０分许，记者再次来到位于昌邑市利民街西首的中国化工昌邑石化加油站加油，并和加油的小伙子聊了起来。通过聊天记者了解到，这个加油站隶属于中国化工昌邑石化有限公司，是公司的直属加油站。据这位工作人员介绍，这个加油站开业已好几年了，销售情况相当不错，每天至少也能销售２０多吨汽、柴油。 


      记者还得知，他们这里职工的收入每月为一千八九百元。此外，记者了解到，这个加油站自开业以来一直不开发票，只开具他们内部印制的收据。 


      被指涉嫌偷逃税 


      在采访过程中，据一位从潍坊市来的司机介绍，他也经常来这里加油，有时开单位车来加油，不开发票给报销造成很多不便，也曾拿着攒起的收据来换开发票，但是，来了也白来，最后还是不给开发票。他认为，加油站的做法就是个骗局，事实上是在为偷逃税费打掩护而已。 


      当地的司机告诉记者，来这里加油就是图便宜，好几年了也不给发票，不给发票也没办法，车还得开，油还要加，省钱就行。据一位知情人说，这个加油站已经开了至少十年，他们既做零售，又做批发，生意做得很大很火。 


      据一位企业内部职工说，来这里做成品油批发生意的客户要发票的也很少，不要发票的占多数。此前，还发生过内部职工因倒卖发票被公安机关调查的事件。他把这个事件简单地描述为：张某来买油不需要发票就没去开发票，而王某没来买油却需要发票，内部员工到财务把张某买油的发票开出来，王某再从职工手里把发票买来后回去抵税。事发后，十几个员工被公安机关拘审，由于种种原因，这些员工没有被追究相关法律责任，由厂里出面保释出来，但这些人最终还是被辞退，至于什么原因，至今仍然是个谜。 


      ９月９日上午，在昌邑市国家税务局办公室，记者把几天的调查结果做了介绍，并且也想求证：加油站人所说的税务局限制中国化工加油站购买和使用发票是否属实？这种不开发票的行为是否属于偷税漏税的违法行为？办公室接待的女同志随口就说：“这简直是胡说，税务局怎么也不会限制他们交税吧？”她还说：“我们最近也接到不少投诉他们加油站不开发票的电话。”紧接着，她打电话联系具体负责征管的城区税务分局相关负责人来说明事实真相。 


      在昌邑市国税局城区税务分局局长办公室，陆局长和负责中国化工昌邑石化有限公司的税务专管员对记者求证的问题做了回答。陆局长和专管员表示，买了油开税票是应该的，他们也没有对加油站不给消费者开发票做过规定。专管员对记者说：“我刚才给他们打电话了，发票他们能给你们开，只不过是到财务去开。”对于这种行为的定性，陆局长始终没有确定，只是解释，他们只对昌邑石化公司，没有直接对加油站。他还说，这也可能是企业的一种体外循环方式。 



      拒开发票引出转制谜团 


      在采访最后，知情人士告诉记者，不开发票仅仅是这个企业存在问题的冰山一角，在企业改制当中的问题比这严重得多。最典型的是，中国化工昌邑石化有限公司前身是市属国有企业，改制前企业总资产近４亿元，改制时却只评估了５４００万元。这位知情人质疑道：“没改制的时候光景过得都差不多，改制后短短几年中，中层以上的包括部分中层管理人员现在都成了有钱人，他们大部分人在济南、北京、海南买了房产，有的甚至不止在一处有房产，人人都买了小轿车。”“这里面的猫腻大了去了，否则的话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那么，中国化工昌邑石化有限公司当初是怎么改制的？在改制过程中出现了什么样的问题？本报将予以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