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联想与常程案聊起：何为竞业限制？

发布日期：2020-10-14 作者：赵虎律师

从原联想副总裁常程辞职到小米担任副总裁，联想和常程之间的纠纷就开始了。2019 年的最后一天，常程发布一则微博，正式宣布从联想离职。根据之后联想的回应，常程辞职的理由是：个人身体健康和希望更多精力照顾家庭的原因。2020 年上班第一天，雷军发微博，欢迎常程加入小米，担任小米集团副总裁。当日下午，联想方面发声：公司与所有高管均签有竞业限制条款，如有违约，将通过法律解决。2020 年 6 月，联想就常程违反竞业限制协议对其提起仲裁。
双方劳动仲裁案件的焦点在于：常程是否应该承担竞业限制的义务。签订了竞业协议，就应该承担竞业限制的义务，除非原公司不给经济补偿。没有签订竞业协议，则不用承担竞业限制的义务，即使在原公司曾经是高级管理人员。那么，常程是不是在竞业协议上签字了，是这个案件的关键案情。如果竞业协议不是常程所签，那么联想就输了。如果确系常程所签，常程就输了。
在仲裁过程中，常程否认自己在协议上签过字，但是鉴定机构的鉴定做出了相反的结论，认为协议上的字就是常程的字。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常程会否认他的签字呢？这是很正常的。如果不是常程签的字，他自然否认。即使是他签的字，他非常可能也记不得了。因为一般情况下，公司的HR会拿着劳动合同、保密协议、竞业协议等等一沓文件让人签字，很少有人留意签了什么文件。许多人对于对外签的合同很细心，与自己工作有关的合同很马虎。
10 月 9 日，北京市海淀区劳动人事争议仲裁委员会作出裁定，本案有了初步结果，联想赢了。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作出裁定：1、常程继续履行竞业限制义务；2.常程支付联想违约金五百二十五万余元。
为什么说目前只是初步结果呢？因为根据法律规定，对劳动仲裁裁定不服的，还可以起诉到法院。对一审法院的判决不服的，还可以起诉到二审法院。所以，这个路还很长，最终的结果估计还需要等一段时间。目前仲裁的结果对常程很不利，尤其是裁定第一项要求继续履行竞业禁止义务，这基本意味着常程要马上从小米辞职。如果我是常程的律师，我会建议他马上起诉到法院。起诉意味着劳动仲裁裁定没有发生法律效力，不用马上履行该裁定，而且还可能有转机。所以，无论以后结果如何，现在先起诉到法院是最好的选择。
转机在哪里呢？在时间里。一审二审打下来，有可能要一年半载的，可能会对签字重新鉴定，可能双方会和解，甚至可能市场出现新的变化，有了新的契机。大不了，没有改变而已，反正对于常程现在已经是最差的结果了。
那么，什么叫做竞业限制呢？为什么能让一个人赔偿一个企业这么多钱？
竞业限制，也叫竞业禁止，指的是公司的高管和关键岗位的人员离职后，不得到有竞争关系的企业去任职，或者自己开设与原公司有竞争关系的业务。这个制度设立的初衷是为了保护企业的商业秘密，因为商业秘密被侵犯经常是伴随着人员的流动发生的。
竞业限制规定在我国《劳动合同法》中，紧跟保护企业商业秘密的条款之后。先来看《劳动合同法》中有关竞业限制的核心条款：
《劳动合同法》第二十四条：竞业限制的人员限于用人单位的高级管理人员、高级技术人员和其他负有保密义务的人员。竞业限制的范围、地域、期限由用人单位与劳动者约定，竞业限制的约定不得违反法律、法规的规定。
在解除或者终止劳动合同后，前款规定的人员到与本单位生产或者经营同类产品、从事同类业务的有竞争关系的其他用人单位，或者自己开业生产或者经营同类产品、从事同类业务的竞业限制期限，不得超过二年。
这里面有几个关键词，把握住这几个关键词，就把握住了竞业限制的外延和内涵。
一、范围：高级管理人员、高级技术人员和其他负有保密义务的人员
不是谁都有必要签订一个竞业限制协议，跟普通员工签订竞业限制协议没有意义，也不会被法律支持，必须是高级管理人员、高级技术人员才有必要与公司签订竞业限制协议。常程是联想的副总裁，属于高级管理人员。
其他负有保密义务的人员，指的是一些特定的岗位或者特殊的情况下的一些负有保密义务的员工。例如，专门负责保管公司商业秘密的员工等等。
二、内容：竞争关系
1、不得到与本单位生产或者经营同类产品、从事同类业务的有竞争关系的其他用人单位工作；
2、不得自己开业生产或者经营同类产品、从事同类业务。
三、期限：二年
竞业限制是有期限的，不得超过两年。合同约定超过两年的，超过部分无效。
所以，只要过了两年的时间，员工的竞业限制义务就没有了。
四、经济补偿：30%
竞业限制损害了劳动者的利益，应该给劳动者一定的经济补偿。
根据法律规定，双方没有约定补偿金的，按照劳动者在劳动合同解除或者终止前十二个月平均工资的30%，按月支付经济补偿。
如果原公司不给经济补偿却要求员工承担竞业限制的义务的，得不到法律的支持。不过，常程这个案子很特殊，离职之后第二天就入职了新公司，这就给了原公司一个选择权。如果原公司准备打官司，就给员工账户发放经济补偿金；如果原公司不想打官司，则不用再发放经济补偿金。
五、法律责任：继续履行和违约金
1、劳动者违反竞业限制约定的，应当按照约定向用人单位支付违约金。
2、劳动者违反竞业限制约定，向用人单位支付违约金后，用人单位要求劳动者按照约定继续履行竞业限制义务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
相比违约金，继续履行往往各位可怕。继续履行竞业限制的义务，基本意味着要从新的单位离职。例如，常程如果不起诉到法院，就得履行劳动仲裁裁定要求的继续履行竞业限制的义务，那么就得从小米离职。
综上，通过范围、内容、期限、补偿标准、法律责任等几个关键词，我们已经基本上介绍了竞业限制的内容。竞业限制协议保护的其企业的利益，对劳动者可能会不利。劳动者在签订竞业协议时候要谨慎、小心，考虑清楚再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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