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赵某某
委托代理人石磊，北京市中咨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北京搜狐互联网信息服务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海淀区X路X号院X号楼搜狐网络大厦X层01-X房间。
法定代表人张某某，董事长。
委托代理人顾某某
委托代理人刘某某
原告赵某某诉被告北京搜狐互联网信息服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搜狐公司）侵犯著作权纠纷一案，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原告赵某某的委托代理人石磊和被告搜狐公司的委托代理人顾某某、刘某某均到庭参加了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告赵某某诉称：1992年，赵某某经朝华出版社出版了自己的美术作品《中国京剧脸谱》。画册中的568幅京剧脸谱、21幅京剧人物画都是赵某某独立创作，并在本领域享有极高的权威性，已被翻译成英法等多国文字用于我国对外文化交流。赵某某依法对《中国京剧脸谱》享有完整的著作权。被告未经许可，在“搜狐焦点”发布的《京城众“角”上演“变脸”-那些不是住宅的“住宅”们》一文中擅自使用《中国京剧脸谱》画册中的54幅京剧脸谱作品。使用时没有注明作者姓名，也未支付报酬。被告是中国最大的门户网站，且所配发的文章内容是具有较高关注度的京城楼市，拥有极高的点击率。被告侵权行为侵害范围广，损害后果严重，侵犯了赵某某的署名权、复制权、信息网络传播权和获得报酬权。请求判令：1、被告在《法制日报》上向原告赵某某公开赔礼道歉；2、被告赔偿原告赵某某经济损失x元；3、承担本案诉讼费；4、承担原告的合理支出1000元。
被告搜狐公司辩称：京剧脸谱属于民间艺术，京剧脸谱不具有独创性，不具有法律规定的著作权。我公司使用的京剧脸谱是从其它网站免费下载的，已尽到合理审查义务，不具有侵权故意，没有过错。原告索赔数额过高，没有合理的证据支持。不同意原告的诉讼请求。
经审理查明：
《中国京剧脸谱》画册由朝华出版社出版，封面署名：“赵某某编绘”，版权页载明“2003年1月第1版、2008年6月第〈⒂彼椋惺罩际寺粤握置媪苹闹宓傥喟┓缇尘琢洌衅ò豪＃鹁㈤睢鹣⒂馈陕⒚洹暗⑽拧烧⒎摹钕呛`、张惷、后羿、钟离春、里克、土行孙、颖考叔、毛贲、彭越、李刚、吕马通、廉颇、张苞、马武、魏延、太史慈、程咬金、许褚、程普、夏侯渊、曹洪、李元霸、宇文成都、贺天龙、单雄信、安殿保、朱温、孟觉海、王彦章、郭子仪、周德威、雷震子、徐晃、呼延赞、崔子健、余洪、孟良、巴若里、杨延德、韩昌、焦赞、郑伦、杨延嗣、周仓、傅龙、牛邈、铫刚、司马师、沙摩柯54幅涉案脸谱。
2010年3月17日，经赵某某申请，北京市方正公证处对搜狐公司经营的搜狐网（www.x.com）部分内容进行了证据保全公证。公证书显示：登录搜狐网首页，依次点击“新闻”、“商改住楼盘泛滥风险高独家曝光京‘变脸楼盘’名单”，打开的网页显示“搜狐焦点”栏目（搜狐房地产频道）载有《京城众“角”上演“变脸”，那些不是住宅的“住宅”们》一文（以下简称《京》文）。《京》文主要是对北京市部分以商业、办公、科研、文化娱乐用地立项的楼盘改为住宅出售的介绍、评论，其中使用了涉案54幅脸谱，用以表达楼市“变脸”。《京》文使用的54幅脸谱，除没有耳朵外，与赵某某《中国京剧脸谱》画册中的对应脸谱无明显差别。赵某某为此支付公证费1000元。
庭审过程中，北京搜狐新媒体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职员石宏毅出庭作证称：2010年3.15前夕，为反映京城楼市存在的问题，石创作了《京》文；《京》文发布于2010年3月12日，文中脸谱系石自维奇网下载；收到原告律师函后，2010年3月底删除了《京》文。搜狐公司提交的网页打印件显示：《京》文上传于2010年3月12日，删除于2010年3月31日。石宏毅出庭作证表情自然，应答流畅，且其证言可与搜狐公司提交的证据互相印证，本院予以采信。
搜狐公司另提交了北京搜狐新媒体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与案外人签订的《信息合作协议》，约定北京搜狐新媒体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以每幅图片50元的单价向案外人支付信息服务费。赵某某以案外人与搜狐公司有利害关系为由不予认可。
为证明类似案件的判决标准及京剧脸谱有无独创性，赵某某提交了本院（2007）海民初字第x号判决书，搜狐公司提交了湖南省长沙市中级人民法院（2006）长中民三初字第X号民事判决书、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2008）湘高法民三终字第X号民事调解书、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2008）二中民终字第x号民事判决书，双方对上述法律文书与本案的关联性互不认可。
以上事实，有赵某某提交的《中国京剧脸谱》画册、公证书、公证费发票、判决书；搜狐公司提交的网页打印件、证人证言、《信息合作协议》、判决书、调解书等证据材料及本院庭审笔录等在案佐证。
本院认为：
如无相反证明，在作品上署名的公民视为作者。《中国京剧脸谱》画册署名赵某某，在无相反证据的情况下，本院确认赵某某为《中国京剧脸谱》画册的作者。京剧脸谱作为有固定谱式的艺术，绘制者须遵循一定的规律。同时，由于京剧脸谱具有传承性和舞台现场性，因此脸谱的绘制离不开收集、整理和描摹。但是如果作者在绘制中对固定谱式、已有脸谱描摹表现的线条、色彩具有自身特点，即可以构成作品。本案中赵某某所绘脸谱为正面脸，色彩绚丽，与他人所绘脸谱有较大差别，线条整体表现具备独创性，赵某某对其所编绘的京剧脸谱享有著作权。搜狐公司辩称涉案脸谱无独创性，未提交证据佐证，本院对其辩称不予采信。
民间文学艺术是指在某一特定地域基于特定的地理环境、文化、历史传统而形成的文学艺术表现形式，其主要特点为主体的不特定性和表达的传承性。脸谱艺术是中华民族集体创作、历代传承而形成的艺术成果，属于民间艺术。但是，如果手工绘制的脸谱在整理、使用、绘制的过程中体现了绘制者的个性、选择、判断并加入创造性成分，作品和作者均得以特定化，则其独立完成的作品与民间艺术相比即具备独创性，因而构成著作权法一般意义上的作品。赵某某绘制的京剧脸谱在线条、勾画、笔锋、图案等方面均具有独创性并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并非民间文学艺术，而属于著作权法意义上的美术作品。搜狐公司以民间文学艺术为由否认赵某某对涉案脸谱享有著作权，依据不足，本院对其辩称不予采信。
搜狐公司未经许可，在其经营的网站使用赵某某享有著作权的京剧脸谱作品，未为赵某某署名，侵犯了赵某某的著作权，应当依法承担赔礼道歉、赔偿损失的民事责任。使用他人作品应遵循“先授权、后使用”的原则，搜狐公司以其自其它网站下载为由否认侵权，本院不予支持。关于赔偿数额，双方提交的《信息合作协议》、判决书、调解书等证据均与本案缺乏关联性。因此，本院将综合考虑涉案作品的价值、侵权行为的性质、范围、情节、过错程度等因素酌情判定搜狐公司的赔偿数额，不再全部支持赵某某的诉讼请求。同时，综合考虑上述因素，本院认为搜狐公司在其网站致歉足以弥补赵某某的精神损害，故对于赵某某要求搜狐公司在《法制日报》赔礼道歉的诉讼请求，本院不予支持。基于著作权诉讼的专业性和复杂性，赵某某以公证手段保全证据并无不当，赵某某支出的1000元公证费数额合理，本院予以支持。
综上，本院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第四十八条第（一）项、第四十九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被告北京搜狐互联网信息服务有限公司在搜狐网（www.x.com）房地产频道连续二十四小时刊登致歉声明，向原告赵某某赔礼道歉（声明内容须经本院审核，逾期不履行，本院将在相关媒体公布本判决主要内容，费用由被告北京搜狐互联网信息服务有限公司负担）；
二、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被告北京搜狐互联网信息服务有限公司赔偿原告赵某某经济损失及诉讼合理支出共计四万四千二百元；
三、驳回原告赵某某的其他诉讼请求。
如被告北京搜狐互联网信息服务有限公司未按本判决所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则应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二十九条之规定，加倍支付延迟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
案件受理费一千一百七十五元（原告预交），由原告赵某某负担一百七十五元（已交纳）；由被告北京搜狐互联网信息服务有限公司负担一千元，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七日内交纳。
如不服本判决，可于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五日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并按对方当事人的人数提出副本，交纳上诉案件受理费，上诉于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如在上诉期满后七日内未交纳上诉费的，按自动撤回上诉处理。
审判长蒋强
代理审判员曹丽萍
人民陪审员程保荣
二О一О年七月二十二日
书记员付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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