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
刑事判决书
（2007）渝二中刑一初字第X号
公诉机关重庆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
被告人周某甲，男，X年X月X日生于重庆市梁平县，汉族，小学文化，无业，住（略）-X号。2006年11月27日因涉嫌犯故意伤害罪被梁平县公安局刑事拘留，同年12月7日被依法逮捕，现押于梁平县看守所。
辩护人陈某某，重庆正衡律师事务所律师。
重庆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以渝检二院刑诉（2007）X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周某甲犯故意伤害罪，于2007年5月22日向本院提起公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重庆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指派检察员熊爱华出庭支持公诉，被告人周某甲及其辩护人陈某某、证人雷某丁到庭参加诉讼。现已审理终结。
重庆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指控，2006年11月26日晚8时许，被告人周某甲喝酒后与雷某丁、田某某回其父亲家住，见兄弟周某川（本案死者，男，时年28岁）与女友岑某某在家。周某甲因家庭琐事对周某川、岑某某心存不满，用脚猛踢周某川的房门，岑某某前来开门，双方发生争吵后持刀棍打斗。周某甲将周某川、岑某某二人推进里间卧室后，用刀将周某川左大腿捅伤，后又将岑某部砍伤。周某川因失血过多，当场死亡。经鉴定：周某川死于左侧股动脉、股静脉完全离断所致的失血性休克。公诉机关当庭出示了物证、书证、出庭证人和书面证人证言、被告人供述和辩解、鉴定结论、现场勘查笔录等证据，认为被告人周某甲的行为构成故意伤害罪，提请本院依法判处。
被告人周某甲辩解称，他进入周某川的房间就跪下，起来转身时不知怎么刀就捅到周某川的腿上；案发后，他没有逃跑，是留在现场被抓获。其辩护人提出本案案发有其突发性，双方为生活琐事，都不冷静，周某川也持刀、棒，有一定过错；周某甲等待公安人员到达现场，应视为自动投案的辩护意见。
经审理查明，2006年11月26日晚8时许，被告人周某甲喝酒后与朋友田某某、妻子雷某丁回到其父亲家中，见兄弟周某川（本案死者，男，时年28岁）与女友岑某某在家。周某甲因近日的家庭琐事对周某川、岑某某二人不满，并认为岑某某辱骂了自己，与岑某某、周某川发生争吵。随后，被告人周某甲手拿尖刀，周某川手拿菜刀，岑某某手持木棒，双方发生打斗，田某某上前劝架被砍伤头部后昏迷。被告人周某甲将周某川、岑某某推进里间卧室后，持刀捅刺周某川左大腿，又将岑某某头部砍伤。周某川因失血过多，当场死亡。当晚被告人周某甲即被公安机关抓获归案。
上述事实，有经公诉机关当庭出示并质证的如下证据证实：
1．公安机关的报警案件登记表记载，2006年11月26日21时40分，梁平县公安局袁驿派出所接梁平县X镇X村主任田某阳报案称，清平村X组周某甲与其弟周某川发生纠纷过程中，周某甲将其弟周某川砍死，还有一个劝架的人被砍成重伤，周某川的女朋友岑某某头部被砍一刀。公安机关出警即调查。
2．梁平县公安局袁驿派出所的抓获经过载明，2006年11月26日晚21时40分许，派出所接田某阳报警后，民警赶往现场，在离周某甲家不远处，田某阳等人在等民警，并得知周某甲还在家里，准备外逃。民警立即和村干部一道赶往周某甲家，在周某甲家堂屋外将周某甲抓获。
3．出庭证人雷某丁（被告人周某甲妻子）证实,2006年11月26日晚，她和周某甲在肖老师家吃过晚饭后就准备到周某甲父母的房子住，到了地坝后，周某甲就喊“川川”，周某甲在喊的同时，她从旁门进屋把她女儿放在床上睡觉，放完小孩后，她出去听见堂屋那边有女人在骂他们，这个女人就是周某川的女朋友（岑某某）。这时堂屋的门已经开了，她看到岑某某手里拿根铁棒，周某川一手拿把菜刀，一手拿根铁棍正在和周某甲抓扯。她劝他们不要闹了，因为孩子哭，她离开去哄孩子。不一会儿听见周某甲叫她，她出来看见周某川坐在堂屋里，好象有点不行了，是周某甲把周某川背到堂屋来的。她就用岑某某的手机打“120”，叫他们来这里抢救人。后来她又给清平街上的医生刘某某打电话，叫他快点过来看一下。之后120医生、村主任田某阳等一大帮人都来了，把人抬出去医治。事情发生之后，周某甲始终坐在周某川旁边。并证实当时现场除周某川受伤外，还有岑某某和田某某也受了伤，但她不知道他们怎么受伤的。
4．证人岑某某证实，2006年11月26日晚8点多，她和周某川已上床睡了，听到周某甲喊开门，她答应“外面的门没有锁，你自己开门”。周某甲进堂屋后就在外面骂，并用脚踢门，她起来开门，门一开，周某甲手上拿一把刀就捅起来了，周某甲进屋后，周某川拿了一根胶棒给她，他自己手上拿了一根铁棍，周某甲把他们两个推到床边了，用手上的刀朝周某川捅过来，周某川叫了一声，手捂住伤口，血流得很凶。她去抱周某川时，周某甲又一刀砍在她头上，她和周某川一起倒在地上。周某甲跪在地上认错，还去扯桌上的电源插座。她叫周某甲背周某川到医院抢救，周某甲将周某川背到堂屋就背不动了。周某甲没有走，站在那里的。
5．证人田某某证实，2006年11月26日他和周某甲夫妻在肖章才家里吃晚饭，他和周某甲都喝多了酒。晚上8点多，他们一起回到周某甲家，他听到周某甲和周某川两口子因为开门的事在吵架，怎么打起来他不清楚。他进堂屋时看到周某甲手里拿的尖刀，周某手里拿的菜刀，周某老婆手里拿的铁棍，相互舞来舞去的。他去劝架时被无缘无故砍了一刀，也不知道是谁砍的。
6．证人刘某某证实，2006年11月26日晚上约9点多钟，周某甲的老婆打电话说周某甲和周某川兄弟俩打起来了，叫他上去一下。因为他和周某甲关系好，雷某丁叫他去的目的是招呼一下，怕出事。他去后看到周某川已经死了，马上通知村干部田某阳，因为当时周某甲在他身边，他没叫村干部报警。接着120来了，他就出来后再给田某阳打电话叫报警，并且他马上给袁驿派出所打电话报了警。周某甲一直在家里没走，不一会袁驿派出所的人来了，并把周某甲铐起。
7．证人周某乙（周某甲之父）证实，儿子周某甲与周某川之间有些矛盾，其家族没有精神病史。
8．证人赵天英（周某甲的邻居）的证言证实，周某甲和周某川平时关系正常，没发现周某甲在精神方面有问题。
9．疾病诊断书载明，2006年11月26日经梁平县袁驿中心卫生院诊断，田某某头皮裂伤，全身多处软组织伤，其中头部伤口长约6×2cm，深约1.5mm，右上眼眶有一大小约4×5cm紫色瘀斑；岑某某头皮裂伤，头部伤口长约6×1cm，深达颅骨。
10．现场勘验检查笔录载明，现场勘查于2006年11月26日23时50分开始，至2006年11月27日12时25分结束。现场位于梁平县X镇X村X组周某友家，周某友家中间是堂屋，堂屋东侧两间是小儿周某川的屋，北侧一间为周某川的卧室；西侧靠北是一间仓屋，…堂屋内距南墙60cm处有一具男尸，…尸体北侧x处有一把黑色皮刀鞘。…周某川的屋有两间，南侧一间靠东南角摆放一双开门的衣柜，挨衣柜北侧放有一个陶瓷罐，罐内有一把尖刀，长33cm，刃宽2.1cm粘附血迹。北墙上靠西有一进卧室的门洞，靠西墙从进卧室至堂屋的地面有间断的滴落血迹，血迹溅落形成的星芒朝南。…靠东墙摆一张双人床，床单上有42cm×20cm的擦拭血迹。床北缘距北墙x，其间有x×80cm的血泊；挨北墙墙角距东墙30cm有一根长48cm的木棍，外缠黑色胶带；距北墙30cm、距东墙x地面血泊内有一根长44cm的铁棍，其上粘附有血迹和毛发。…靠南墙摆放一张茶几，其上堆放衣物，在衣物下发现一把不锈钢菜刀，长34cm…，并制作现场图及拍照。
11．现场勘验检查提取痕迹、物品登记表载明，公安机关从中心现场提取了尖刀1把、刀鞘1个、铁棍1根、木棍1根、帽子1顶、电筒1个、衣物2件。
12．尸检结论载明，死者周某川仰卧于其家堂屋近大门处，……长裤左侧裆部腹股沟对应有一长为2.5cm的破口，……左颧部有一0.4cm×0.4cm的挫伤，右上唇有一0.4cm×0.3cm的挫伤出血，右口角有一0.3cm×0.2cm的挫伤出血，左下唇有一0.6cm×0.2cm的挫伤出血，左侧颈部有一长为1.2cm的抓痕，右侧颈部有一长为1.5cm的抓痕，双手、左下肢、会阴部附着大量血迹，左侧腹股沟中段可见一长为2.3cm的斜形裂口，右下创角钝，左上创角锐利，创缘整齐，无组织间桥。……肌层下股动脉、股静脉完全离断。结论为周某川死于左侧股动脉、股静脉完全离断所致的失血性休克。
尸检照片证明被害人周某川被捅伤的部位等情况。
13．梁平县公安局梁公刑（2006）X号刑事科学技术鉴定书载明，2006年11月27日梁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提取到周某川一案检材：⑴周某川心血一份；⑵现场血三份；⑶附有血迹的匕首一把。经按法医学物证常规检验方法对所送检材进行检验，结论为⑴号、⑵号、⑶号均检出人血，血型均为“O”型。
14．被告人周某甲供述和辩解称，2006年11月26日晚他和田某某在肖章才家喝了许多酒，大约在晚上9点多钟，他和妻子雷某丁、田某某一起准备回他父亲家住宿。他还没有走拢就看见兄弟周某川屋里有灯，就喊了几声，周某川的女友岑某某答应了，他听不太清楚。他又继续喊，周某川就回答门没有关。他进屋后，站在堂屋与周某川因为家庭琐事而争吵，周某川和岑某某退回屋里，右手都是拿的菜刀，左手拿的铁棒，他见情况不对，从堂屋他父亲的寿料上拿了一把刀，大概一尺左右。岑某某向他扑过来，他兄弟还挡在她前面的。他用左手将他们推起退到屋里去了。他骂岑某某，岑某某又要扑过来，当时他手上拿着那把刀，周某川面对着他。他看见岑某某要扑过来，他也朝她那边扑过去，结果他手上的刀不知道怎么就将周某川捅到了。周某川喊了一声，他转头看周某川还站起的，血直流。他赶忙跑过去抱他兄弟，岑某某又朝他扑上来，他越想越气，顺手又朝她脑壳上砍了一刀，具体什么位置不清楚。这时雷某丁从他的屋里过来，喊人，打120。他没有离开堂屋，一直等到派出所的人来。在公安人员出示从周某川屋内罐中提取的尖刀，周某甲供述是他捅弟弟周某川时用的那把刀。
15．户籍材料，证明周某甲、周某川的年龄、身份等基本情况。
16．拘捕等法律文书，证明对被告人周某甲采取强制措施的情况。
上列证据，经当庭出示并质证，被告人周某甲对证人周某乙的证言、尸检情况、公安机关的抓获经过表示异议，提出他父亲对他有偏见，他和周某川没有矛盾；周某川身上的抓伤是岑某某造成的，他没有和周某川相互打斗；公安人员只是估计他逃跑的质证意见。辩护人对取证的合法性没有异议，提出无证据证明周某甲有外逃迹象的质证意见。本院认为，案发时证人周某乙不在案发现场，对其子周某甲是否存有偏见与本案犯罪事实不具有关联性，故证人周某乙证实周某甲平时为人的证言本院不予评判。对于周某川身上的抓痕为谁人所致，公诉机关并未指控，尸检报告是客观地叙述了尸检情况，但是现场目击证人田某某、雷某丙证实周某甲持刀与周某川、岑某某持刀、棍相互打斗，能够证明被告人周某甲在刺周某川之前，双方有相互打斗的事实，因此其辩称没有与周某川打斗的意见不能成立。对于周某甲是否主动投案的问题，经审查，从公安机关收集的证据看，报警登记表记载是清平村村主任田某阳向袁驿派出所报案，证人刘某某证实是他出门给田某阳打电话叫报警，证人雷某丁只是向120打电话求救，没有证据证明公安人员到达现场后，周某甲有向公安人员表示投案的意愿，认定其主动投案的证据不足。因此，被告人周某甲及其辩护人对“抓获经过说明”提出的质证意见，本院不予采纳。
本院认为，被告人周某甲因口角纠纷与其弟周某川及女友岑某某发生争执抓扯，持刀刺中周某川左大腿，致周某川死亡，其行为构成故意伤害罪。公诉机关指控的事实和罪名成立。对于被告人周某甲辩解称他进入周某川的房间就跪下，起来转身时不知怎么刀就捅到周某川的腿上的理由，经审查，证人田某某、雷某丁、岑某某证实双方因争吵均持刀，继而发生打斗，被告人周某甲亦供述他见情况不对就拿了一把刀，说明周某甲在主观上应当知道其行为会导致危害结果的发生；尸检报告显示周某川的大腿左侧股动脉、股静脉完全离断，说明周某甲捅刺的力度较大，其使用的工具系匕首类利器，在客观上造成了周某川当场死亡的严重后果，故该辩解理由本院不予采纳。鉴于本案系兄弟之间因口角纠纷而起，双方均不冷静处理，对被告人周某甲可以酌情从轻处罚。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第二款、第五十五条第一款之规定，判决如下：
被告人周某甲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
（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06年11月27日起至2021年11月26日止。）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二份。
审判长程永斌
代理审判员薛梅
代理审判员杨继伟
二OO七年六月二十八日
书记员余伶俐
附：本案所涉相关法律条文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犯前款罪，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本法另有规定的，依照规定。
第五十五条第一款：剥夺政治权利的期限，除本法第五十七条规定外，为一年以上五年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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