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
民事判决书
（2009）渝五中民终字第X号
上诉人（原审被告）沈某甲，女，X年X月X日出生，汉族，住所（略）-1，身份证号码：x。
上诉人（原审被告）沈某乙，女，X年X月X日出生，汉族，住所（略）-4，身份证号码：x。
二上诉人的委托代理人夏圣彬(特别授权)，男，X年X月X日出生，汉族，住所地西南政法大学研究生宿舍，身份证号码：x。
二上诉人的委托代理人黄某传（一般代理），男，X年X月X日出生，汉族，住所地福建省上杭县X镇X村邓公塘路X号，身份证号码：x。
被上诉人（原审原告）沈某丙，男，X年X月X日出生，汉族，重庆十八冶建筑公司一公司退休职工，住所（略）-7，身份证号码：x。
被上诉人（原审原告）张某某(系沈某丙之妻)，女，X年X月X日出生，汉族，住所（略）-7，身份证号码：x。
被上诉人（原审原告）沈某丁(曾用名沈某，系沈某丙、张某某之女)，X年X月X日出生，汉族，住所（略）-7，身份证号码：x。
原审被告沈某戊，女，X年X月X日出生，汉族，住所（略）-5，身份证号码：x。
原审被告沈某己（曾用名沈某庚），女，X年X月X日出生，汉族，住所（略）-7户，身份证号码：x。
上诉人沈某甲、沈某乙与被上诉人沈某丙、张某某、沈某丁及原审被告沈某戊、沈某己遗嘱继承纠纷一案，重庆市渝中区人民法院于2009年5月6日作出的（2009）中区民初字第X号民事判决。上诉人沈某甲、沈某乙不服该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审理了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一审法院经审理查明，沈某荣与曾林玉系夫妻，共育有沈某戊、沈某丙、沈某甲、沈某庚、沈某乙五个子女。原重庆市渝中区X街X号房屋中建筑面积23.5平方米部分为沈某荣与曾林玉共同财产。该房屋于1990年被重庆市出入境检验检疫局拆迁，之后于1996年还建在渝中区临江门X号2-X号，建筑面积62.29平方米。1973年6月5日沈某荣去世，未留遗嘱。2001年11月11日沈某戊、沈某甲、沈某庚、沈某乙签名捺印的《备忘录》载明：沈某庚在临江门只落户口，没有房产及居住权利；四姐妹也不要产权和居住权。执笔人凌肇民为沈某戊的丈夫。2005年11月28日曾林玉去世。审理中，沈某丙提供了由张静仪代书《遗嘱》一份，载有：我的临江门X号2-7房屋归我儿子沈某丙、孙子沈某、媳妇张某某所有；立遗嘱人为曾林玉及捺印；六名见证人张静仪、王春明、魏平川、张文琼、黄某平、刘小梅签名及捺印；时间为2000年2月13日。该房屋产权是沈某荣与曾林玉的主要遗产。审理中，证人王春明、魏平川、张文琼出庭作证，一致证明遗嘱内容和自己见证签名的真实性。张静仪已去世。审理中，沈某庚书面表示放弃继承；沈某戊将自己应得份额赠与沈某丙；沈某甲将自己应得份额赠与沈某乙。各方对遗产房屋的座落面积、拆迁变化、身份关系均无异议，唯对《备忘录》和《遗嘱》的真实性和证明力存在争议，故调解未果。
一审法院认为，公民依法享有财产继承权。公民可以依照本法规定立遗嘱处分个人财产，公民可以立遗嘱将个人财产指定由法定继承人的一人或者数人继承；继承开始后，继承人放弃继承的，应当在遗产处理前，作出放弃继承的表示。渝中区临江门X号2-X号(建筑面积62.29平方米)房屋系沈某荣、曾林玉自有房产。沈某荣去世后，未留有遗嘱，其夫妻共同财产在划分一半归曾林玉所有后，其遗产应依法由其继承人曾林玉、沈某丙、沈某戊、沈某甲、沈某庚、沈某乙继承。其中沈某戊、沈某甲、沈某庚、沈某乙在2OO1年11月11日的《备忘录》中，作出放弃继承的表示，法庭认定其内容真实有效。曾林玉去世后，留有遗嘱，其遗产应依法由其遗嘱继承人沈某丙、张某某、沈某丁继承。作为遗嘱见证人的证人王春明、魏平川、张文琼作出的证言，沈某戊、沈某甲、沈某庚、沈某乙没有足以反驳的相反证据和理由，可以认定其证明力。该《遗嘱》仅有曾林玉捺印而无签名，属形式上欠缺，因其内容合法，又有充分证据证明确为曾林玉真实意思表示，可以认定遗嘱有效。故根据其遗嘱内容，沈某丙、张某某、沈某丁继承分得该房产权。据此，判决：重庆市渝中区临江门X号2-X号(建筑面积62.29平方米)房屋产权由沈某丙、张某某、沈某丁继承。案件受理费减半收取88元整，沈某丙自愿负担。
沈某甲、沈某乙不服一审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称：1、一审判决认定事实错误，超越了沈某丙、张某某、沈某丁的诉讼请求。一审诉讼中，沈某丙、张某某、沈某丁要求确认渝中区临江门X号2-X号建筑面积23.5平方米的房屋所有权由其合法继承，但一审判决渝中区临江门X号2-X号（建筑面积62.29平方米）的房屋所有权由其继承，超越了沈某丙、张某某、沈某丁的诉讼请求。2、一审判决认定《遗嘱》有效违背了法律规定，不具有真实性和合法性。《遗嘱》是代书遗嘱，该《遗嘱》既无代书人签字，又无遗嘱人签字，同时，在一审庭审中，遗嘱见证人的陈述模糊不清，证言前后相互矛盾。该《遗嘱》无论在形式上还是实质上均不具有真实性和合法性。3、一审判决认定《备忘录》中的内容真实有效违背了客观事实。《备忘录》系沈某丙、张某某、沈某丁采用胁迫、欺诈的方式致使沈某庚违背自己真实意思表示，放弃了该房屋的产权及居住权。且该《备忘录》最后一句“四姊妹也不要产权和居住权”是执笔人凌肇民在沈某甲、沈某乙签字确认后未经沈某甲、沈某乙的同意擅自添加的内容。故该份《备忘录》不是沈某甲、沈某乙的真实意思表示，不具有真实性、合法性，是无效证据。为此，请求撤销原判，或者依法改判并确认渝中区临江门X号2-X号的房屋所有权由沈某丙、张某某、沈某丁和沈某甲、沈某乙共同继承。
沈某丙答辩称：一审判决没有超越诉讼请求。立遗嘱人既不认识字，又不会写字，是邻居代书的。《遗嘱》是真实、合法、有效的。拆房前，几姊妹说好由沈某丙照顾曾林玉到其生老葬死，该房屋的居住权、所有权全部归沈某丙，当时未形成书面材料。《备忘录》是凌肇民（系沈某戊之夫）、刘昭侠（系沈某乙前夫，当时系夫妻）写好后经沈某甲、沈某乙、沈某戊、沈某庚签字确认后交给沈某丙一家的，沈某丙一家当时并不在场。“四姊妹不要产权和居住权”也是一次性形成的，并非事后添加,也不存在胁迫、欺诈的情况。《备忘录》是沈某甲、沈某乙、沈某戊、沈某庚的真实意思表示。沈某甲、沈某乙的上诉请求不能成立。
张某某答辩称：《遗嘱》内容是真实的，6个见证人均在《遗嘱》上签字并加盖手印。执笔人是公民，也不懂法，就未签字，且该执笔人现已死亡。其余意见与沈某丙相同。
原审被告沈某戊陈述：《遗嘱》写的时候未通知沈某戊，《遗嘱》上的6个见证人沈某戊均认识，均是老邻居，《遗嘱》和《备忘录》均是真实的。拆房前，沈某甲、沈某乙、沈某戊、沈某庚商量房子归沈某丙住，母亲由其赡养，母亲的生老病终由沈某丙负责，其他姊妹不负责，这也是母亲的意见，沈某丙已尽到了责任。《备忘录》是刘昭侠（系沈某乙前夫）与凌肇民（系沈某戊之夫）写的，写好后沈某甲、沈某乙、沈某戊、沈某庚签字，《备忘录》是真实、合法、有效的。其中“四姊妹不要产权和居住权”这句话是当时写后的，并非事后添加。由于不懂法，执笔人没签字。一审判决正确。
二审经审理查明，1982年2月22日重庆市房产管业证第x号中载明：渝中区X街X号住宅建筑面积为47平方米,曾林玉家与张治邦两家各占该房1/2；曾林玉、沈某乙、沈某戊、沈某丙、沈某庚、沈某甲等人继承沈某荣的房产。该房屋于1990年被重庆市出入境检验检疫局拆迁后，1996年该房屋中曾林玉家所有的1/2即建筑面积23.5平方米被还建在渝中区临江门X号2-X号，还建房屋的建筑面积为62.29平方米，其中建筑面积23.5平方米部分涉及遗产，其余部分建筑面积不属于遗产。
2001年11月11日的《备忘录》是刘昭侠（系沈某乙前夫，当时系夫妻，现仍共同居住）与凌肇民（系沈某戊之夫）拟好后由沈某甲、沈某乙、沈某戊、沈某庚在该《备忘录》上签字再交与沈某丙、张某某。
二审诉讼中，沈某甲、沈某乙申请证人刘昭侠出庭作证，拟证明《备忘录》不是四姊妹的真实意思表示。由于该证人与沈某乙存在利害关系，故该证人证言与本案其他证据相互应证的部分本院予以确认。本院根据案件情况需要，依职权到重庆市出入境检验检疫局进行了调查并形成了调查笔录，该调查材料证实位于渝中区临江门X号2-X号房屋中建筑面积23.5平方米部分属于遗产，其他部分不属遗产，但该房屋的长期居住人沈某丙、张某某及其女儿可以按相关规定购买。沈某丙、张某某、沈某甲、沈某乙、沈某戊对该调查笔录真实性表示均无异议，本院对其真实性采信。
本院查明的其他事实与一审查明的事实相同。
本院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七十六条规定的“公民依法享有财产继承权”。《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五条规定的“继承开始后，按照法定继承办理；有遗嘱的，按照遗嘱继承或者遗赠办理；有遗赠扶养协议的，按照协议办理。”第二十六条规定的“夫妻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的共同所有的财产，除有约定的以外，如果分割财产，应当先将共同所有的财产的一半分出为配偶所有，其余的为被继承人的遗产。”位于渝中区X街X号房屋中建筑面积23.5平方米原属于沈某荣与曾林玉的夫妻共同财产。从1973年6月5日沈某荣去世之时起，继承开始。由于沈某荣未留有遗嘱，故按照法定继承办理。其夫妻财产在划分一半即房屋中的建筑面积23.5平方米中的1/2归曾林玉的个人所有后，其余的1/2为被继承人沈某荣的遗产，其遗产应依法由其第一顺序的继承人即配偶曾林玉及其子女沈某戊、沈某丙、沈某甲、沈某庚、沈某乙共同继承。1990年位于渝中区X街X号房屋被拆迁后，1996年被还建在位于渝中区临江门X号2-X号房屋（建筑面积62.29平方米），原房屋中各权利人享有的权益随之转换在被还建房屋的相应份额中。2000年2月13日曾林玉的《遗嘱》，属于代书遗嘱，该《遗嘱》不仅由曾林玉捺印，而且有代书人和多名见证人签名并出庭作证，证明该《遗嘱》的内容系曾林玉的真实意思表示，虽无曾林玉签名，系形式欠缺，但其内容真实，本院对《遗嘱》的真实性予以认可。对《遗嘱》中曾林玉处理其个人所有财产部分内容的合法性，本院予以认可；《遗嘱》中涉及曾林玉对其他共有人财产部分处理的行为，应为无效。2001年11月11日的《备忘录》是刘昭侠与凌肇民拟好后由沈某甲、沈某乙、沈某戊、沈某庚在该《备忘录》上签字后再交与沈某丙、张某某，该《备忘录》是沈某甲、沈某乙、沈某戊、沈某庚的真实意思表示，沈某甲、沈某乙、沈某戊、沈某庚在该《备忘录》中明确表示放弃渝中区临江门X号2-X号房屋的产权和居住权。本院认为该《备忘录》合法有效，行为人应对其作出的处分权承担相应的法律后果。根据《备忘录》的内容所产生的后果，位于渝中区临江门X号2-X号房屋中建筑面积23.5平方米的一半属于曾林玉与沈某丙共同继承。2005年11月28日曾林玉去世之时，继承开始。因曾林玉留有《遗嘱》，对曾林玉在该房屋中所有的财产份额应按照遗嘱继承办理。根据《遗嘱》内容曾林玉在该房屋中所有的份额由沈某丙、张某某、沈某丁继承。故对沈某丙、张某某、沈某丁提出的确认位于渝中区临江门X号2-X号房屋中建筑面积23.5平方米的房屋权益由其继承的请求，本院予以支持。对该房屋中其余部分建筑面积沈某丙、张某某、沈某丁可按相关规定购买。对沈某甲、沈某乙提出的一审判决超越了沈某丙、张某某、沈某丁的诉讼请求的上诉理由成立，本院予以支持。对沈某甲、沈某乙提出的一审判决认定《遗嘱》有效违背了法律规定，不具有真实性和合法性的上诉理由，本院对《遗嘱》的真实性、合法性上已予表述。。沈某甲、沈某乙提出的一审判决认定《备忘录》的内容真实有效违背了客观事实的上诉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一审认定事实部分不当，本院应予更正。据此，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五十七条、第六十条、第七十一条、第七十六条、《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五条、第十条第一款、第二款第十六条第一款、第十七条第三款、第二十五条第一款、第二十六条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贯彻执行若干问题的意见》第三十五条、第六十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三)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撤销重庆市渝中区人民法院（2009）中区民初字第X号判决；
二、位于重庆市渝中区临江门X号2-X号房屋中建筑面积23.5平方米由沈某丙、张某某、沈某丁继承。
一审案件受理费88元，按一审判决执行；二审案件受理费175元，由上诉人沈某甲、沈某乙负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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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长樊仕琼
代理审判员倪洪杰
代理审判员黄某琴
二○○九年八月二十八日
书记员黄某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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