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诉机关漯河市郾城区人民检察院。
被告人赵XX，因涉嫌非法行医犯罪于2008年9月9日被漯河市公安局郾城分局取保候审。2008年12月2日被本院取保候审。
辩护人李某某，河南汇恒律师事务所律师。
辩护人崔某某，河南恩达律师事务所律师。
漯河市郾城区人民检察院以漯郾检刑诉（2008）X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赵XX犯非法行医罪向本院提起公诉。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于2009年1月19日作出郾刑初字第X号刑事判决，以被告人赵XX犯非法行医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宣判后被告人赵XX以其行为不构成非法行医罪，一审法院量刑过重为由提出上诉。二审法院审理后认为原判部分事实不清，撤销漯河市郾城区人民法院（2009）漯郾刑初字第X号判决发回本院重审。本院依法另行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漯河市郾城区人民检察院指派检察员宣桂芙、代理检察员郭光明出庭支持公诉。被告人赵XX及其辩护人李某某、崔某某到庭参加诉讼，现已审理终结。
漯河市郾城区人民检察院指控：2008年7月16日20时许，漯河市郾城区X乡X村民赵X的母亲到本村赵XX诊所（该诊所未取得《中华人民共和国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请该诊所医生赵XX到其家中为赵X的妻子孙XX看病，被告人赵XX明知其所在诊所未取得《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在没有对孙XX进行任何检查的情况下，将其病诊为胃肠炎，对其进行输液，致孙XX23时死亡。经司法鉴定，孙XX系左侧输卵管妊娠破裂致失血性休克死亡；赵XX的诊断行为存在诊断不正确，延误了抢救时机，与患者的死亡存在间接因果关系。并向本院提供了被告人供述、证人证言、司法鉴定意见书、现场勘查笔录、年龄证明等证据予以证实。认为被告人赵XX的行为已经构成非法行医罪，请求依法判处。
被告人赵XX辩称：其不是非法行医，其有乡村医生执业证书，诊所是其父亲开办的，其只是受聘于该诊所，不构成非法行医罪主体。其辩护人认为：1、被告人赵XX取得《乡村医生执业证书》，因此不属于“未取得乡村医生执业证书，从事乡村医疗活动”的情形，不属于非法行医的主体，故不构成非法行医罪。2、被告人赵XX不是诊所的开办者，关于“个人未取得医疗机构许可证而开办医疗机构”的条件不适用于被告人赵XX。3、被害人的死亡鉴定表明，被告人赵XX的诊疗行为对被害人的死亡起到延缓作用，且赵XX诊疗行为起的是间接的次要作用，根据罪罚相适应原则，被告人赵XX的行为并不具备“非法行医致就诊人死亡”的严重后果。所以，被告人赵XX的行为不构成非法行医罪，符合过失致人死亡的构成要件，因其犯罪情节轻微，悔罪态度好，请法庭注意的是被告人一个月前刚刚分娩一婴儿，急需被告人的哺养，建议合议庭对被告人从轻或减轻处罚。
经审理查明，2008年7月16日20时许，漯河市郾城区X乡X村民赵X的母亲到本村赵XX诊所（该诊所未取得《中华人民共和国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请该诊所医生赵XX到其家中为赵X的妻子孙XX看病，被告人赵XX询问了孙XX病情症状后，在没有对孙XX作任何检查的情况下，将其病诊断为胃肠炎，后到孙XX家对其进行输液，孙XX23时死亡。经司法鉴定，孙XX系左侧输卵管妊娠破裂致失血性休克死亡；赵XX的诊断行为存在诊断不正确，延误了抢救时机，与患者的死亡存在间接因果关系。2004年12月1日源汇区卫生局为赵XX颁发《乡村医生执业证书》，编码为：x，执业地点为：漯河市源汇区X乡X村卫生室。被告人赵XX所在诊所为其父赵富生开办。
上述事实有如下证据证实：
1、被告人赵XX供述：2008年7月16日晚上8点多，我自己在俺爸开的诊所值班，俺村赵X的母亲爱连和赵X的二姐一起到诊所对我说，赵XX在叫头疼、恶心、头晕，你过去看看吧，我问张XX她拉不拉肚子，张XX说可能吧，你最好带住药过去，她说了就走了，我就按着张XX说的症状给孙XX下了药，我按照治疗肠炎的药方给孙XX拿了一瓶大盐水，一瓶甲硝唑共两瓶水，又拿了三支庆大，b6两只，到孙XX家后，我见赵X和孙XX在家，赵XX在堂屋地上铺了一双被子在那躺，我进去后问赵XX哪里不舒服，她说头疼、恶心、头晕，我就给她输上水，我在那观察了十几分钟，见一切正常没啥反应，我就回诊所了。大约到9点多张XX到诊所对我说赵XX咋还疼哩，我说水还没有输完，药还没有吃住劲，输完了看看情况吧，不中了我再配点药，说了张XX就走了，我到10点多就关住门走了，到了11点左右，俺哥赵XX让我给赵X回个电话，我就给赵X打过去问赵XX的情况，赵X说好点了，肚子还有点痛，我说你就用热毛巾敷肚子，不中了请上医院了。赵X说中啊，放下电话后我就去洗澡了，正洗的时候，我听见外面有人喊门找我，让我赶紧去赵X家，我就直接去了，我到她家之后见赵XX已挪到床上了，针也已经拔了，赵XX脸朝上躺着，裤子扣已解开，露着内裤，我过去赶紧摸赵XX的脉搏，并查看赵XX的呼吸心跳，我摸了之后，已感觉不到赵XX的脉搏了，呼吸也已经停止，我问赵X多长时间了，赵X说刚一会，120车过来后，经过抢救医生说瞳孔已经放大了，抢救已没啥意义了，说了，又用针管照赵XX的肚子上扎了一针，从腹腔里抽出一管血，然后这个医生说经诊断怀疑是宫外孕大出血休克死亡，赵X说你们医生尽量抢救吧，说了，医生让我们帮忙把她抬上救护车，我跟着也去了，到三院后抢救了一会，医生说抢救无效死亡。我光听赵XX的主述，没有对赵XX进行常规的检查。我有乡村医生执业证书，我不是法人代表，诊所有没有医疗机构的执业许可证我不知道。进行常规检查我通常的做法是先听病人主述，在观察病人脸色及皮肤状况，用手检查病人的腹部/胸部，并用手扣击病人的胸腔、腹腔，用听诊器听病人的心脏跳动，并用血压计量病人的血压。赵X的母亲喊得比较急，我对赵XX的询问中，判断是肠炎，所以就按肠炎的治疗方法诊断。她说她头疼、恶心、头晕、拉肚子，这些都是肠炎的特征。
2、受害人赵X陈述：我来报案的，我老婆被我庄的小诊所给治死了。2008年7月16日晚上8点，我老婆孙XX在我家对我说她头痛、肚子痛、头晕，我给我妈打电话说了说，让她去诊所找XX，一会XX就拿了两瓶水扎上了，我问我老婆咋了，XX说是肠炎，一会就好了，一会她说要走，我说输完了你不拔针，她说输完你们自己拔了就行，水输了一半的时候俺妈过去了，问轻点没有，她说显轻点了，就叫我妈回家，我妈不放心就又拐到XX的诊所，让XX看看，XX说不碍事，这病得两天，我这边在家等她把水输完后，已快夜里11点了，我问她咋样，她说还是头晕、恶心、肚子痛，我一听就往诊所找XX，打不通，我就给她姐夫哥打电话，一会XX把电话打过来我把俺老婆的情况说了一下，XX听后就说这病得两天，让回去用热毛巾敷一下，之后我就把XX的话给俺老婆说了，她听了之后就让我给她倒水，我给她倒了一杯水喝了，就又给她找毛巾，我把毛巾弄湿后盖在她肚子上，就喊她，咋喊她不吭声，我就慌了，赶紧打120电话，接着又给俺家的人打电话，并通知XX过来，医生来后就对我老婆进行抢救，但一会医生就说瞳孔已经放大，生还的希望很小，但我们没有放弃，然后回医院，但之后抢救无效死亡。并给我开具了休克，子宫外怀孕死亡证明书。
3、证人XXX证言：我的职业是乡村医生。诊所是我开的，诊所就我和我女儿两人，我的诊所没有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我从1968年开始干乡村医生，并在村卫生所执业看病，1982年后，我就开始自己独立干，一直干到现在。卫生部门知道我开诊所，也知道我是老医生，但是卫生监督部门没有要求我关门停业，也没有要求我停业的法律文书，平时卫生局也去过我的地方检查过。
4、证人XXX证言：证实当晚抢救时，自己去了，病人当时已经呼吸心跳停止，动脉波动消失，皮肤苍白，于是就给病人注射强心肾上素等药，然后就腹部穿刺，抽出暗红色的血，当时我们判断可能是腹腔出血，失血性休克死亡。已经没有抢救的价值。家属坚决要求抢救，但最后也没有抢救过来。最后放弃了。当时我们接到急诊到现场后，我们对孙XX的丈夫进行了询问，据她丈夫讲，她老婆怀孕有60多天，半月前做了人工流产。
5、河南科技大学司法鉴定中心河科大司鉴中心（2008）病鉴字第X号司法鉴定书：根据委托单位与死者家属提供的情况，结合法医学检查，分析如下：
（1）根据尸体解剖及病理组织学检验、孙XX主要有左侧输卵管妊娠破裂，腹腔盆腔积备，心、肺、子宫等多脏器组织贫血等改变，综合分析认为：孙XX系左侧输卵管妊娠破裂致失血性休克而死亡。
（2）根据检验结果和临床表现，结合赵XX的诊疗行为，综合分析认为：孙XX死亡之前的消化道症状符合盆腔出血的刺激症状，死亡的直接原因应为输卵管妊娠破裂所致的失血性休克，诊疗过程所用药物不会加速或导致患者死亡，虽然客观上延长了病人的生存时间，但并未解决失血性休克的根本原因，赵XX接诊病人的过程中诊断不正确，客观上延误了最佳抢救时机。又根据疾病本身的隐匿性及突发性，结合诊所的诊疗水平，综合考虑其诊疗行为与患者死亡存在间接因果关系。
鉴定意见：1、孙XX系左侧输卵管妊娠破裂致失血性休克而死亡。2、赵XX的诊疗行为存在诊断不正确，延误了抢救时机，与患者死亡存在间接因果关系。
6、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医生执业证书：姓名：赵XX，性别：女，出生日期：1979年8月25日，身份证号：x，执业地点：漯河市源汇区X乡X村卫生室，编码：x，发证机关：源汇区卫生局，发证日期：2004年12月11日。
被告人赵XX的辩护人向本院提交了以下证据：（1）赵XX的乡村医生执业证书。
（2）医疗服务培训收费收据。证明2004年5月17日、10月30日源汇区卫生局向被告人出具的培训费表明赵XX在取得乡村医生许可证书之前，进行了专业培训，具备了“从事预防、保健和一般医疗服务”的条件。
（3）河南省统一财务收款收据3份。证明郾城区卫生局2006年4月18日、6月30日、2007年4月14日向赵XX收取的培训费，证明内容：郾城区卫生局对赵XX开办诊所进行了相关培训，并收取一定的费用，并明确确认该诊所为“孙庄乡X村赵XX诊所”。
所有证据经当庭质证、认证，证据之间能够相互印证，足以认定。
本院认为：被告人赵XX虽然在取得乡村医生执业证书后，从事乡村医疗活动合法，但在为患者孙XX治疗过程中存在诊断不正确，延误了抢救时机，以致于孙XX抢救不及时死亡。根据鉴定结论孙XX的死亡系赵XX诊断不正确，与孙XX死亡存在间接的因果关系。故被告人赵XX的医疗行为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延误了对被害人孙XX的治疗，但其医疗行为与被害人的死亡之间不存在必然的因果关系，故被告人赵XX的行为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一审时卷宗中没有证据证明赵XX所在诊所为其父赵XX开办的相关证据，重审中被告辩护人提供了该诊所为赵XX开办的相关证据。关于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赵XX在未取得《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而开办的医疗机构非法行医，造成1人死亡的后果，其行为构成非法行医罪，与事实不符，也无法律依据，指控罪名不成立。辩护人的辩护意见正确，本院予以采信。且在审理过程中被告人及家属积极赔偿被害人的经济损失，取得了被害人的谅解，有悔罪表现，可以适用缓刑。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三条、第七十二条第一款之规定，判决如下：
被告人赵XX犯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宣告缓刑四年。
（缓刑考验期限，从判决确定之日起计算。）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直接向漯河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五份。
审判长武献生
审判员张有仁
人民陪审员王春雨
二○○九年九月十一日
书记员刘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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