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枣庄市薛城区人民法院
民事判决书
(2001)薛民初字第X号
原告杜某甲，男，X年X月X日出生，汉族，农民，住（略）。
原告褚某某，男，X年X月X日出生，汉族，农民，住（略）。
二原告委托代理人薛阳，山东薛国律师事务所律师，特别授权。
被告袁某某，男，1970年11月出生，汉族，农民，住（略）。
委托代理人殷某水、李某某，山东薛国律师事务所律师，一般代理。
原告杜某甲、褚某某与被告袁某某财产权属纠纷一案，本院于2001年11月28日立案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于2001年12月14日、2002年3月18日、2004年9月9日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原告杜某甲、褚某某及委托代理人薛阳，被告袁某某及委托代理人殷某水、李某某到庭参加诉讼。本院根据原告申请于2001年11月29日对诉争财产进行了查封保全。2002年5月17日本案中止诉讼，2004年9月6日恢复审理，并经院长批准延长审限三个月。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告杜某甲、褚某某诉称，1997年12月，原、被告三人合伙租赁薛城区X乡黑峪水库经营养殖，并同南石乡水利水保站(以下简称水利站)签订了养殖合同书，合同约定租赁期限四年。合同签订后，三人共同投放鱼苗，共同经营。由于1998年和1999年水库干涸，基本无收益，租赁费免收。2000年、2001年原告继续投放鱼苗，投资达（略）余元。所投鱼苗到收获之时，被告却雇佣一批社会人员将水库霸为己有，不分给原告应得的利益。2001年11月21日，被告瞒着原告到水库捕鱼，原告出面制止，被告就指使二十余人毒打原告，造成杜某甲重伤、褚某某轻伤。被告并捕走万余斤鱼。与被告继续合伙经营已无可能，二原告因此诉至法院，要求依法分割合伙财产(黑峪水库的养殖鱼)二万元。
被告袁某某辩称，1997年12月，原、被告及杨某某四人合伙租赁黑峪水库进行养鱼。1998年底结算时，收支基本平衡。1999年2月至2000年8月初，由于天气干旱，水库干枯。直至2000年8月中旬，天降大雨，水库涨水，才可以养鱼。被告列出养殖计划并找到三位合伙人商议继续投资一事，但遭到拒绝。被告遂将此事汇报给水利站，水利站同意被告单某放养，被告与水利站已形成新的租赁经营关系。原、被告之间已无合伙的事实，水库内争议的财产也非合伙财产，而是被告的个人财产。因此，应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
二原告针对其主张向法庭提交了下列证明材料:
1、《黑峪水库水面养殖租赁经营合同书》复印件一份，以证明原、被告系合伙关系。
2、2000年8月6日的收款凭证一份，记载混合鱼款（略）元；2001年4月8日的收款凭证一份，记载混合鱼款（略）元。收款人均为单某伟，交款人为杜某甲。以证明原告购买鱼苗，投放到黑峪水库。
3、原告委托代理人对张玉宽、张现忠、杜某正的调查笔录各一份，以证实原、被告三人合伙承包水库，原告于2000年、2001年两次向黑峪水库投放鱼苗，被告使用机动船捕过鱼；对褚某余、褚某亮的调查笔录各一份，以证实原、被告合伙承包养鱼，2001年底被告捕鱼一万余斤，并找人将原告杜某甲打伤。
4、证人田某某、杜某乙、殷某某、杜某丙的证言各一份，以证明原告于2000年8月、2001年4月两次向黑峪水库投放鱼苗；褚某于、褚某海证言各一份，以证明被告捕鱼三天，捕捞一万三、四千斤；殷某某、杜某证言各一份，证实2001年底有人在水库大规模捕鱼。
5、原告交纳1998年度租赁承包金的收到条复印件二份(分别为3000元和2000元)。
6、薛城区气象局出具的“2000年4—8月日最大降雨量”证明一份，以证实当年7—8月份有较大降雨，其中7月份合计降雨211.7毫米，可以向黑峪水库投放鱼苗。
被告对原告提交的证据质证如下:
对证据1无异议；对证据2，原告买鱼苗的时间为8月6日，当时水库没水，不能养鱼；况且也不能证明原告将鱼苗投放到黑峪水库。对证据3、4，杜某正是原告杜某甲的叔兄弟，与原告有利害关系，对其他证言的真实性表示怀疑。被告捕鱼是事实，但只捕了成千斤鱼。对证据5，该收到条已换成正式收据，不能证明什么问题。对证据6，其不能推翻被告提供的薛城区水利局的证明。
被告针对其辩解理由向法庭提交了下列证明材料:
1、南石水利站出具的证明五份，其中二份证实水利站同意被告免交1999年和2000年的租赁费；一份证明2000年8月前水库干涸，8月10日以后水库涨水；二份证明水利站同意被告单某投资养鱼。
2、2000年8月8日的通知一份，以证明被告向原告下了交款通知，二原告拒绝继续投资养鱼。
3、证人证某四份，其中杨某某证明其本人也是养鱼合伙人，2000年8月涨水以后由被告独自放养；王某科证实水利站同意被告2000年、2001年度单某投资养鱼；袁某山、陶建华证明被告于2000年8月15日、16日向水库投放鱼苗8车。
4、南石法律服务所证明一份，以证明被告曾要求办理承包养鱼的公证。
5、南石镇X村委出具的证明一份，以证明2000年8月被告单某投资养鱼。
6、枣庄市山亭区半湖养殖厂(王某法)出具的证明二份，以证明被告2000年8月16日购买其（略）元的鱼苗；2001年8月24日购买（略）元的鱼苗，同月25日购买9753元的鱼苗。
7、被告交纳抵押金(1998年1月23日，2000元)的收据、1998年度租赁金(5000元)的收据复印件、2001年度租赁金的收到条(5000元)各一份。
8、被告代理人所作调查笔录五份，其中陶衍坤证实2000年8月中旬水库才开始涨水，是被告养的鱼；杨某某、种衍平证实是原、被告及杨某某四人合伙养鱼，后原告拒绝投资，由被告单某养鱼；陶建国证明2000年、2001年被告两次向水库投放鱼苗；单某伟证实2000年4、5月份原告杜某甲购买其大约1万元的鱼苗，2001年8月又购买了大约二万元的鱼苗。
9、证人杨某元当庭证实，袁某某给二原告下通知时我在场，二人拒绝投资。我帮助袁某某投放了鱼苗，并给看管水库，袁某某每月给我200元报酬。鱼是自然生长的，不需要喂养。我不知道二原告是否投放了鱼苗。
10、薛城区水利局的证明及日降雨量月报表各一份，以证明2000年8月8、9、10三天连续降雨，水库才开始逐步蓄水。
11、证人王某法当庭证实，袁某某2000年买了我8车鱼苗，2001年买了11车。我出具的鱼苗款证明属实。
王某法另提交计帐单某张。
12、被告购买鱼苗的流水帐11张。
原告对上述证据质证如下:
对证据1，对水利站免收租赁费的证明无异议；8月10日以后水库涨水的证明不属实，水利站对此并不清楚，其证明具有主观性，不能采信；水利站同意被告单某放养的证明是假的，从字、纸、章上可以看出两份证明是后来补的。水库的租赁经营权是独立的，被告事事向水利站请示存在疑点。证据2、6、12均系伪造。对证据3，杨某某不是合伙人，王某科证言不属实，袁某山、陶建华的证言与被告的买鱼单某不符。证据4与本案无关。对证据5，水库不是黑峪村的，且被告的叔任村支书。对证据7，2000元的抵押金是原、被告共同交的，二原告各交了700元；2001年的收到条与本案无关。对证据8，对单某伟的证言无异议，其他调查笔录不属实。对证据9，杨某某是被告的雇员，其证明不能采信。证据10并不能证明水库无水，月报表上没有水利局公章。对证据11，王某法的证明不属实，计帐单某真实。
法庭对证人单某某、刘某某、杨某某、王某科的调查笔录各一份:
1、单某伟证实，2000年8月和2001年4月杜某甲在我的养鱼场买过两次鱼苗，说是在黑峪水库搞养殖，我给他出具了两份收款凭据。
2、刘某某证实，2001年11月份，袁某某请我捕鱼，捕了两千多斤，大约四千余元的鱼。捕鱼的费用按20%收取，袁某某应付给我960元，现在还欠我260元未付。
3、杨某某证实，1998年黑峪水库养鱼，我是合伙人之一，2000年8月退伙。本案与我没有关系，我不参加诉讼。
4、王某科证实，我于2000年5月任南石水利站站长至今。2001年8月20日的放养申请报告是否是当时所写，我记不清了。2001年12月21日水利站出具的证明是我写的，证明中写的是8月10日以后水库涨水，至于确切时间我不清楚，应该是8月10日前后。至于8月几日可以养鱼，水利站没有这方面的记录。原、被告三人谁退伙，谁养鱼，水利站不清楚。水利站对于黑峪水库租赁养殖的态度是，按原合同执行，确认与袁某某、褚某某和杜某甲三人之间的租赁关系，而不是与袁某某个人之间的租赁。
对以上证据，原、被告质证意见如下:
对单某伟的证言，原、被告均无异议，但被告认为该证言不能证明原告所买鱼苗已投放到黑峪水库。
对刘某某的证言，原告认为所证明的捕鱼数量少于实际数量；被告无异议。
对杨某某的证言，原、被告均无异议。
对王某科的证言，原、被告均无异议，原告同时认为该证据可以证明水利站出具的相关证明是虚假的。
另外，对2002年11月1日、4日、6日和8日经法庭监督下被告卖鱼的数量、金额等四份记录材料，原、被告均无异议。
经审理本院认为，1997年12月原告杜某甲、褚某某与被告袁某某三人作为乙方同甲方薛城区X乡水利站签订了《黑峪水库水面养殖租赁经营合同书》。合同约定，甲方将黑峪水库水面养鱼经营权及固定财产租赁给乙方经营管理；租赁期限4年，从1997年12月31日至2001年12月31日；租赁费每年5000元等。该租赁经营合同系甲、乙双方的真实意思表示，合法有效。合同体现了原、被告之间的合伙关系。在本案争执发生之前，原、被告双方共同投资，共同经营水库养殖，属真实的合伙关系。
租赁经营合同第八条规定，因出现不可抗拒的自然灾害(包括水库干涸、水库决坝)，使一方无法履行合同时可经双方协商变更合同书。在合同履行过程中，出现了水库干涸的自然灾害，水利站根据上述约定免除了当年的租赁费，这是合同双方当事人协商对合同内容的变更，但并不能因此认为是原合同的终止或解除。合同的终止或者解除，须符合法定条件，或征得签约双方当事人的一致同意。水利站负责人王某科证实，水利站并不清楚原、被告谁退伙，谁养鱼。这与水利站出具的同意被告单某放养的证明相矛盾。且在租赁期限内投资养鱼是合伙人原、被告之间的内部事务，并非必须征得水利站的同意。王某科还证实，水利站认可原租赁经营合同，而不承认与被告形成新的合同关系。被告也不能证明其提交的催款通知确实送达了原告，不能证明合伙人之间依法散伙。黑峪村委与黑峪水库无直接关系，其对被告单某放养的证明不具有法律上的证明效力。因此，原合同依然具有法律效力，被告认为其与水利站形成了新的租赁关系的辩解理由不成立。
关于黑峪水库是否有水，能否养鱼，也是原、被告争执的焦点之一。
南石水利站出具证明证实2000年8月10日前水库干涸，而水利站负责人王某科又证实，水库涨水应该是8月10日前后，而不能确定具体时间，至于8月几日可以养鱼，水利站没有记录。二者的证明自相矛盾。被告提供的薛城区水利局出具的黑峪水库干枯的证明，与原告提交的薛城区气象局出具的降水量的证明也不能吻合。所以，被告提交的证明材料并不能充分证实水库当时(8月6日)没水，不能放养鱼苗。
原、被告均提供了一系列证据证明各自向水库投放鱼苗，且被告提交的证人单某某的证言也证实原告杜某甲曾两次购买鱼苗。法庭的调查也能证实原、被告双方均购买了鱼苗。双方当事人均不能证实对方购买鱼苗之事不存在，不能证明对方所购鱼苗的数量及价款不实，亦不能证明对方所购鱼苗未投入到黑峪水库。因此，对原、被告双方均进行了投资养鱼的事实，本院予以认定；并且应当认定双方提交的购买鱼苗的资金为各自的投资额。
证人杨某元系原、被告诉争发生期间被告的雇佣人，与被告有利害关系，对其证言本院不予采用。因杨某某认为其与本案无利害关系，不参加本案诉讼，故对杨某某是否为本案共同合伙人本院不予审理。
合伙人共同出资、经营，共承风险，是合伙关系存在的前提和基础。而在本案纠纷发生期间，原、被告互不协商，各自投资养鱼，因此双方之间已不再是合伙关系，诉争财产亦非合伙财产。但是，对于水库中的鱼，由于双方均进行了投资，应属于双方的共有财产，本案应属于当事人之间的财产权属纠纷。原告应当享有相应的收益权，享有要求分割诉争财产的民事权利。
关于本案财产分割的原则。鉴于本案的特殊情况——诉争财产(水库中的鱼)处于特殊状态，即财产的不稳定的混合状态，不易识别所有权，本案应当对已知的财产(已捕捞的鱼)和未知的财产(未捕捞的鱼)分别进行分割；而且应当按照按份共有的法律关系，根据出资份额即双方所投放鱼苗的资金比例予以分割。
庭审中原告对2002年11月8日以后水库中未捕捞的鱼，自愿放弃分割。这是原告对其民事权利的自由处分，同时也有利于本案的审理及执行，本院对此予以认可。因此，本案只需对已捕捞的鱼进行分割即可。
对被告已捕捞鱼的价款的认定。1、对刘某某捕鱼价款的认定。刘某某是捕鱼的当事人，其陈述的捕鱼数额确切，具有较高的真实性，本院予以采信。据此可以得出被告卖鱼的得款数额为3840元。而原告提供的证人证某陈述捕鱼数额模糊，难以确认。2、对被告袁某某经法庭监督卖鱼款的认定。在本案审理期间，经法庭监督被告共计卖鱼8503斤，实际得款7743.96元。根据上述确认的分割原则、应分割财产的数额以及原、被告的投资比例，即可计算出原告应分得的财产数额为3573.54元。(详见判决书附件二)。
法庭调解时，被告要求将本案与另一案件(杜某甲与袁某某因捕鱼发生的人身损害赔偿纠纷)同时调解，共赔偿原告3000元，二原告对此意见不予接受。因调解无效，本院应依法作出判决。
综上所述，本院认为，本案的财产权属纠纷因当事人缺乏相互信任而引发。对于双方当事人均向黑峪水库投放鱼苗这一事实，本案有充分的证据予以证实。原告应当分得相应的财产，对其诉讼请求，本院部分予以支持。被告认为争执财产系其个人所有的辩解理由不充分，本院不予支持。故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三十条、第七十一条之规定，判决如下:被告袁某某支付原告杜某甲、褚某某卖鱼款3573.54元，于判决生效后十日内付清。
案件受理费810元、财产保全费230元，由原告杜某甲、褚某某承担844元，被告袁某某承担196元，其他费用405元由被告袁某某承担，于本判决生效后七日内交纳。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本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五日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并提出副本十份，上诉于山东省枣庄市中级人民法院。
审判长杨某德
审判员杨某华
审判员褚某课
二00四年九月二十日
书记员袁某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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