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95年度醫上字第24號
上訴人即
附帶被上訴人財團法人羅許基金會羅東博愛醫院
法定代理人戊○○
訴訟代理人吳振東律師
上訴人即
附帶被上訴人庚○○
訴訟代理人林發立律師
許義明律師
上一人
複代理人顏于嘉律師
被上訴人即
附帶上訴人乙○○
甲○○
兼上一人
訴訟代理人丙○○
上三人共同
訴訟代理人黃鈺華律師
沈奕瑋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損害賠償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95年9月29日臺灣
宜蘭地方法院93年度訴字第298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被上訴人提起附
帶上訴，本院於97年3月4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文
原判決關於主文第一項命上訴人連帶給付被上訴人丙○○新臺幣壹佰貳拾
壹萬肆仟玖佰玖拾陸元、被上訴人乙○○新臺幣肆拾萬元、被上訴人甲○
○新臺肆拾萬元，及均自民國九十三年九月十六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
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部分，及該部分假執行之宣告，並除確定部分外，訴
訟費用之裁判均廢棄。
上開廢棄部分，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被上訴人
附帶上訴駁回。
第一、二某（含附帶上訴部分）訴訟費用除確定部分外，由被上訴人
乙○○、甲○○各負擔五分之一，餘由丙○○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本件被上訴人即附帶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即附帶上訴人丙○○（下
稱丙○○）係被害人于龍生（下稱于龍生）之配偶，另被上訴人即附
帶上訴人乙○○、甲○○（下稱乙○○、甲○○）係于龍生某子。于
龍生某民國91年8月17日至91年9月10日間，因冠心病合併心肌梗塞、
糖尿病腎病變病併發急性腎衰竭等病症，至上訴人即附帶被上訴人財
團法人羅許基金會羅東博愛醫院（下稱羅東博愛醫院）就診，初住院
就診時係由原審共同被告己○○醫師（下稱己○○，附帶上訴部分另
以裁定為之）為于龍生某主治醫師，以進行洗腎事宜，至於心肌梗塞
部分之治療，則由原審共同被告丁○○醫師（下稱丁○○，附帶上訴
部分另以裁定為之）負責。於洗腎治療告一段落後，因須治療心肌梗
塞之疾病，乃轉入心臟科改由丁○○為于龍生某主治醫師，至腎臟部
分之治療事宜，仍由己○○擔任腎臟科主治醫師。嗣于龍生某91年9
月7日施行血液透析（俗稱洗腎）治療前，護理人員發現暫時性雙腔
導管植入處有紅腫及化膿現象，隨即告知值班之上訴人即附帶被上訴
人庚○○醫師（下稱庚○○）處理，而庚○○於檢視傷口後並未拔除
導管，僅作雙腔導管傷口細菌培養，及給予第一線口服抗生某，而並
未使用療效較佳之靜脈注射抗生某，且仍繼續進行血液透析治療，並
對血液透析治療後之情形亦未加注意，且未於血液透析治療後四小時
拔管，而負責主治腎臟疾病之己○○對此一傷口化膿之感染情形亦未
作適當之處置，于龍生某時之主治醫師即丁○○對於于龍生某感染情
形亦未加注意，並作適當處置，以致于龍生某病情日益加重，不得已
始於同年9月10日轉往國立臺灣大學醫學院附設醫院（下稱台大醫院
）就診。又己○○於91年8月24日至同年8月29日期間為于龍生某腎臟
科主治醫師，卻僅初步診斷為痛風性關節炎，未進一步檢查診斷，而
完全未發現在91年8月24日後于龍生某能感染化膿性關節炎，只有給
予于龍生某痛藥及利尿劑，且于龍生某91年9月3日至同年月10日進行
第2次之雙腔導管植入，己○○於同年月7日施行血液透析治療後，亦
未就暫時性雙腔導管植入處有紅腫及化膿情形為適當之處置。另丁○
○當時係于龍生某主治醫師，明知于龍生某暫時性雙腔導管植入處有
紅腫及化膿現象，於血液透析治療後四小時，亦未拔管治療，直至轉
往台大醫院三天前亦未作適當處理，渠等之上開醫療疏失行為因而加
速于龍生某黃色葡萄球菌感染，以致轉診至台大醫院後引發細菌性敗
血症合併心因性休克而死亡。是于龍生某開死亡結果，顯與己○○、
丁○○及庚○○之上揭共同過失行為有因果關係，故渠等應連帶負賠
償責任。又上開3人均為羅東博愛醫院之受僱人且於執行職務時不法
侵害他人之權利，依民法第188條第1項規定，羅東博愛醫院亦應負連
帶賠償責任。此外，羅東博愛醫院屬於提供醫療服務之企業經營者，
其未提供符合當時科技或專業水某可合理期待安全性之醫療服務，應
依消費者保護法第7條規定負無過失損害賠償責任。另羅東博愛醫院
與于龍生某亦有醫療契約之法律關係存在，對於院內之感染應負有控
制之義務，卻未盡控制之義務，致于龍生某該院遭受金黃色葡萄球菌
感染，亦構成未依債之本旨為給付，而有民法第227條之不完全給付
之情事等情，爰依民法第227條、第188條第1項、第184條1項、第185
條1項、第192條第1項、第194條及消費者保護法第7條之規定，求為
命羅東博愛醫院、庚○○及己○○、丁○○應連帶給付丙○○新臺幣
（下同）228萬1,563元、乙○○及甲○○各150萬元，及自93年9月16
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5計算利息之判決（原審判命羅東博
愛醫院、庚○○應連帶給付丙○○121萬4,996元、乙○○40萬元、
甲○○40萬元，及均自93年9月16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5計
算之利息，而駁回丙○○、乙○○、甲○○其餘之請求。羅東博愛醫
院、庚○○對其敗訴部分聲明不服，提起上訴。丙○○、乙○○、甲
○○對其敗訴部分，僅就其中丙○○70萬元、乙○○110萬元、甲○
○110萬元本息部分聲明不服，提起附帶上訴。其餘敗訴部分，未聲
明不服而確定。關於對己○○、丁○○附帶上訴部分，另以裁定駁回
之，則己○○、丁○○部分於本件判決不再審酌）。並答辯聲明：上
訴駁回。附帶上訴聲明：（一）原判決關於駁回下開第二、三項之訴
之部分及各該部分假執行之聲請均廢棄。（二）羅東博愛醫院、庚○
○應再連帶給付丙○○70萬元、乙○○110萬元、甲○○110萬元及均
自93年9月16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三
）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見本院卷（二）第77頁之書狀）。
二、羅東博愛醫院、庚○○則以：
（一）于龍生某91年8月17日，至羅東博愛醫院急診時，因糖尿病腎
病變併發急性腎衰竭、冠心病併心臟衰竭等，導致極度嚴重酸血症
、氮血症及電解質與水某失衡等，情況甚為危急，經緊急為其置放
暫時性雙腔導管，施行系列血液透析治療後，始挽回其性命。嗣于
龍生某病情持續好轉，並能下床走動，因已無需再進行血液透析治
療，己○○乃將此次透析治療使用之雙腔導管拔除。但因于龍生某
冠心病，常主訴胸悶、胸痛，乃轉至心臟科繼續治療，由心臟科醫
師丁○○主治。于龍生某心臟科治療期間，再發生某功能惡化、水
分滯積、心臟擴大、呼吸衰竭等症狀，經照會己○○後，決定對其
施行第2系列之血液透析治療，以減緩其症狀，而置放第2次暫時性
雙腔導管，以利血液透析治療之進行，均依醫學相關標準作業程序
為之。迨同年9月7日下午，護理人員為于龍生某行血液透析治療
時，發現其暫時性雙腔導管植入處有紅腫現象，即通知當時值班腎
臟科主治醫師庚○○處理。庚○○診查後，囑咐護理人員將導管兩
側之蝶翼縫針傷口處之少許似膿體做細菌培養，加強清潔傷口及換
藥，給予抗生某以防細菌感染，而蝶翼縫針傷口與導管入口有相當
距離，前者感染化膿與後者紅腫狀況並不相同。于龍生某過約4小
時之洗腎後，回住院房。腎臟科護理人員與心臟內科護理人員與病
房照護之相關人員，均按醫師囑咐處置及交班，繼續追蹤其臨床表
現，並未發現有敗血症或高燒不退現象，對其出院前之感染情形已
做必要且適當之處置。故丙○○、乙○○、甲○○陳稱庚○○於洗
血液透析後之情形未加注意，亦未作適當處置，致于龍生某加速金
黃色葡萄球菌感染云云，即與事實不符。
（二）又己○○、丁○○、庚○○於于龍生某羅東博愛醫院就醫期間
，均依其所受之專業訓練及經驗，按其病情需要，採取必要且適當
之醫療措施，並無任何疏失可言。嗣于龍生某診至台大醫院，羅東
博愛醫院亦提供該醫院先前為于龍生某作之細菌培養結果，于龍生
因受金黃色葡萄球菌感染，發生某血性併心因性休克、細菌性敗血
症不治死亡，與己○○、丁○○、庚○○所採之療程無涉。己○○
、丁○○、庚○○亦無丙○○、乙○○、甲○○所指之醫療疏失之
情事，羅東博愛醫院亦無債務不履行可言。
（三）關於庚○○部分，羅東博愛醫院洗腎室就置放雙腔導管或希克
曼氏導管之透析病患洗腎作業流程，係先由護理人員依雙腔導管護
理操作規範，為透析病患接通導管，俟進行血液透析後，患者適應
且狀況穩定時，再由護理人員為透析病患進行傷口檢視及清理工作
。又因血液透析進行中，有可能須調整導管之位置或病患之姿勢，
易造成乾淨紗布受到污染，是以各醫院洗腎室會將護理人員清理傷
口、換藥及包紮傷口等工作，安排在開始透析後1小時或主治醫師
查房之後，有羅東博愛醫院之護理部護理技術工作規範（護理技術
項目：雙腔導管護理操作規範）可稽。足見護理人員為血液透析患
者檢視其雙腔導管置入處之傷口，係於開始透析以後，而非透析之
前。于龍生某91年9月7日下午1時20分許，至羅東博愛醫院洗腎室
進行血液透析，洗腎室之護理人員，均依上開作業規範，為該病患
量血壓，接管並進行血液透析。俟于龍生某應且狀況穩定，護理人
員始就其暫時性雙腔導管植入處之傷口加以檢視並換藥，發現其有
紅腫現象，導管兩側蝶翼縫線處有疑以膿包後，即通知庚○○到場
檢視，故庚○○為于龍生某視傷口之時間，已在血液透析進行之後
段。其接獲洗腎室護理人員通知後，即為于龍生某察，鑑於于龍生
當時已注射抗凝血劑，且見患者無發燒、畏冷現象，血壓脈博正常
，意識清楚，無任何不適之主訴，乃囑咐護理人員將導管兩側之蝶
翼縫針傷口處之少許似膿體做細菌培養，加強清潔傷口及換藥，給
予抗生某以防細菌感染，並為于龍生某行血液透析治療。于龍生某
過約4小時洗腎後，亦無不適情形，即回住院病房休息。洗腎護理
人員與病房照護之相關人員，均按醫師囑咐處置及交班，繼續追蹤
其臨床表現，並未發現有敗血症或高燒不退現象，對其出院前之感
染情形已做必要且適當之處置，此觀病歷上當天記載之護理紀錄及
住院醫師所開細菌培養單（見外放病歷）等情，即甚明瞭，足見羅
東博愛醫院相關之醫護人員，對于龍生某院前之感染情形，已做必
要且適當之處置。故丙○○、乙○○、甲○○主張以庚○○身某腎
臟科醫師之專業判斷，應即可知悉于龍生某有細菌感染，自應作適
當之處置，乃其未拔除導管，反而繼續進行血液透析治療，致于龍
生某情加重云云，即非事實。
（四）又己○○、庚○○、丁○○於于龍生某羅東博愛醫院就診期間
，均依其專業訓練及經驗，按病情給予適當之治療。嗣于龍生某至
台大醫院就醫後，羅東博愛醫院亦提供其先前為于龍生某作之細菌
培養結果。是己○○、庚○○、丁○○均無丙○○、乙○○、甲○
○所指醫療疏失之行為，羅東博愛醫院自無債務不履行情事。故丙
○○、乙○○、甲○○主張羅東博愛醫院、庚○○應依民法第184
條負連帶賠償責任云云，殊非可採。
（五）本件無消費者保護法有關規定之適用：
按消費者保護法及其施行細則就所規定之「服務」，並無明確定義
，故判斷醫療行為有無消費者保護法之適用，而應分別各個法律行
為之性質，而為合目的性之解釋。醫療行為之醫療過程，或多或少
具有危險性，依目前之醫療知識，其治療結果仍充滿不確定性。無
過失責任制度如適用於醫療行為，對整體醫療品質之提昇，未必會
有幫助。又相較於種類及特性可能無限之消費商品，現代醫療行為
就特定疾病之可能治療方式，其實相當有限，新型醫療方式之出現
亦非一蹴可幾。再者，醫療法第82條第2項於93年4月28日修正時，
已明定醫療機構及其醫事人員因執行業務致生某害於病人，以故意
或過失為限，始負損害賠償責任，自難認醫療行為仍應適用消費者
保護法之無過失責任規定。故本件丙○○、乙○○、甲○○主張依
消費者保護法規定，請求羅東博愛醫院、庚○○連帶負賠償責任云
云，殊非可採。
（六）縱認羅東博愛醫院、庚○○應負損害賠償責任，但丙○○、乙
○○、甲○○之請求亦諸多不合理：
醫療費部分：
本件縱認丙○○、乙○○、甲○○所稱于龍生某暫時性雙腔導管
植入處於91年9月7日為第6次血液透析時已受感染等情屬實，但
該患者於同年8月17日初至羅東博愛醫院急診時，已罹患有糖尿
病腎病變併發急性腎衰竭等，故丙○○、乙○○、甲○○提出于
龍生某羅東博愛醫院住院期間之全部醫藥費收據為憑，請求羅東
博愛醫院、庚○○連帶賠償，殊欠公平。
殯葬費部分：
所謂殯葬費，係指收斂費及埋葬費而言，其請求應斟酌實際上有
無支出之必要性為斷。其中丙○○、乙○○、甲○○請求之西樂
隊、中樂隊；頭七、二某、三七、總七功德、庫錢；家禮靈堂花
束、高架花籃、年頭籃；家裡靈堂、告別式場音響、水某燈；式
場水某、水某、靈堂祭拜水某、長短香、酥油、七星油某、大
銀、刈某、錢櫃、蓮花、元寶；攝影費、錄影費；祭品、食桌、
點心、油某、便當、毛巾、紙盒、藍白大毛巾、黃方巾、別針、
簽禮簿、謝某、簽字第、香煙、烏龍茶、礦泉水、黃酒、訃聞等
項，均非殯葬必需者，應予扣除。
精神慰撫金部分：
于龍生某至羅東博愛醫院就診時，係因其罹患有冠心病併心臟衰
竭、糖尿病腎病變併發急性腎衰竭等引發極度嚴重酸血症、氮血
症、電解質及水某失衡現象，其生某垂危，經羅東博愛醫院、庚
○○、己○○、丁○○緊急治療，始挽回其生某。丙○○、乙○
○、甲○○分別為其配偶及子女，對于龍生某時之病況，及其治
療過程中之風險暨可能衍生某病症，均知之甚詳。姑不論羅東博
愛醫院、庚○○對于龍生某療程有無疏失，于龍生某因受金黃色
葡萄球菌感染，致引發敗血性併心因性休克，細菌性敗血症而死
亡，丙○○、乙○○、甲○○為之悲傷，為人情之常，但丙○○
、乙○○、甲○○自于龍生某至羅東博愛醫院急診時起，既有于
龍生某時會因上述重症併發他症而死亡之預見，故其痛苦自較常
人為輕，從而其各請求慰撫金150萬元，依上說明，顯屬過高，應
予酌減等語，資為抗辯。並上訴聲明：（一）原判決不利於羅東
博愛醫院、庚○○部分廢棄。（二）上開廢棄部分，丙○○、乙
○○、甲○○在第一審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答辯聲明：
（一）附帶上訴駁回。（二）如受不利判決，願預供擔保請准宣
告免為假執行。
三、兩造不爭執事項：
（一）于龍生某91年8月17日至同年9月10日間，因冠心病合併心肌梗
塞、糖尿病腎病變併發急性腎衰竭等病症至羅東博愛醫院就診。初
住院就診時係由己○○為于龍生某主治醫師，以進行洗腎事宜，至
於心肌梗塞之治療，則由丁○○負責。於洗腎治療告一段落後，因
須治療心肌梗塞之疾病，乃轉入心臟科改由丁○○為于龍生某主治
醫師。
（二）91年9月7日下午1時許，護理人員為于龍生某行血液透析治療
，發現其暫時性雙腔導管植入處有紅腫現象，經通知當時值班腎臟
科醫師即庚○○處理，庚○○診查後，囑咐護理人員將導管兩側之
碟翼縫針傷口處之少許似膿體作細菌培養，加強清潔傷口及換藥，
給與抗生某，但未拔除雙腔導管而繼續洗腎。
（三）于龍生某91年9月10日轉診至台大醫院繼續就診治療。於台大
醫院期間，發現其暫時性雙腔導管植入處仍紅腫，台大醫院於同年
月11日拔除其暫時性雙腔導管等事實，為兩造所不爭執（見本院卷
（二）第103、104頁之筆錄、第47、78頁之書狀），且有羅東博愛
醫院病歷資料及國立臺灣大學醫學院附設醫院診斷證明書可證（見
外放之病歷、原審卷（一）第35頁至第164頁、原審卷（二）第47
頁至第48頁），固堪信為真實。
四、本件經依民事訴訟法第463條準用同法第270條之1第1項第3款規定，
整理並協議簡化爭點後，兩造同意就本院96年6月25日準備程序中，
兩造協議簡化後之爭點為辯論範圍（見本院卷（二）第105、106頁之
筆錄）。茲就兩造爭點及本院得心證之理由分述如下：
（一）關於庚○○是否應立即拔管經查：
于龍生某91年8月17日至同年9月10日間，因冠心病合併心肌梗塞
、糖尿病腎病變併發急性腎衰竭等病症至羅東博愛醫院就診。初
住院就診時係由己○○為于龍生某主治醫師，以進行洗腎事宜，
至於心肌梗塞之治療，則由丁○○負責。於洗腎治療告一段落後
，因須治療心肌梗塞之疾病，乃轉入心臟科改由丁○○為于龍生
之主治醫師。91年9月7日下午1時許，護理人員為于龍生某行血
液透析治療，發現其暫時性雙腔導管植入處有紅腫現象，經通知
當時值班腎臟科醫師即庚○○處理，庚○○診查後，囑咐護理人
員將導管兩側之碟翼縫針傷口處之少許似膿體作細菌培養，加強
清潔傷口及換藥，給與抗生某，但未拔除雙腔導管而繼續洗腎之
事實，為兩造所不爭執。足見于龍生某91年8月17日至同年9月10
日間，因冠心病合併心肌梗塞、糖尿病腎病變併發急性腎衰竭等
病症至羅東博愛醫院就診，于龍生某羅東博愛醫院就診已屬糖尿
病腎病變併發急性腎衰竭等病症之病人。
又依常用藥典Mims對靜脈注射用拮抗劑（即凝血劑）
Protamine之藥物分類、藥性適應症及副作用等之說明（見原審
卷（二）第213、214頁之資料），可知Protamine之適應症主用
於中和過量之Reparin（抗凝血劑）。本件于龍生某進行血液透
析時，並無過量之Repari現象，血液透析狀況穩定，未出現出血
情形，有病歷可考（見原審卷（一）第35頁至第164頁及外放病
歷）。再依上開藥典所載Protamine之有關副作用，施以靜脈注
射
Protamine，可能會造成危險之併發症或其他副作用，包括引起
血壓突然下降、心動徐緩、過敏反應等（見原審卷（二）第214
頁之資料）。又宜蘭地院96年度醫訴字第1號刑事判決亦認定：
「……綜合上開證人己○○證詞，及醫審會（即行政院衛生某
醫事審議委員會）、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之鑑定意見，可證：
Ⅰ使用抗凝血劑之洗腎患者需拔除雙腔導管時，一般需等藥效衰
退之後再拔除，若情況緊急須立即拔除，需使用拮抗劑
Protamine。又于龍生某患有冠心病合併心肌梗塞、糖尿病等疾
病，使用Protamine需考量若發生Protamine之副作用，如低血
壓、心跳遲緩等過敏反應之風險，一般在臨床上甚少使用。而於
91年9月7日于龍生某行血液透析治療期間，被告（指庚○○，下
同）診察發現于龍生某時性雙腔導管植入傷口處紅腫、兩邊蝶翼
縫線處有膿包之感染情形，被告因考量于龍生某身某患前述疾病
，使用Protamine所可能導致副作用之生某風險，而未立即使用P
rotamine而拔除雙腔導管，其處置自合於醫療常規。故公訴意旨
未審酌于龍生某時罹患之疾病及使用Protamine之副作用，即遽
以被告疏未注意應立即拔除導管，並應於另一側放置新的導管施
行血液透析，於新的導管中加入抗凝血劑之拮抗劑以預防出血，
而認被告此部分有所過失，尚有未洽。被告以前詞抗辯此部分無
過失，堪以採信。」（見本院卷（三）第88、89頁所附之該判決
理由）。再依臺灣腎臟醫學會93年12月30日所編著《臺灣血液透
析診療指引》Ⅱ5.5:〈長期使用雙腔靜脈導管感染時之治療〉之
記載，使用雙腔靜脈導管之洗腎病患，其導管出口處有紅腫、結
痂、分泌物，但無系統性之症狀與菌性之血液培養時，給予抗生
素治療，為正確之方法，並無立即拔除導管之必要（見本院卷（
二）第95頁至第100頁之臺灣腎臟學會編著之血液透析診療指引
）。是庚○○抗辯伊於前開時間接獲護理人員之通知後，即為于
龍生某察。因見于龍生某時無發燒或畏冷現象，其血壓脈搏正常
，意識清楚，且無任何不適之主訴，經判斷其無全身某感染症狀
，並考量于龍生某時已施打抗凝血劑，如逕將導管拔除，勢將造
成其出血不止之嚴重後果，乃決定不予拔除導管，而囑咐護理人
員採取導管兩側蝶翼縫針傷口處之少許似膿體，以做細菌培養，
並加強清潔傷口及換藥，給予抗生某，以防細菌感染等語，依上
開說明，未立即拔管，自無違反醫療常規。
于龍生某約四小時之洗腎後，並未見不適之情形，乃回病房休息
，有病歷可考（見外放之病歷）。嗣洗腎室護理人員與病房照護
之相關人員，均依庚○○之囑咐為處置與交班，繼續追蹤于龍生
之臨床表現，俱未發現其有敗血症或高燒不退現象，有病歷上當
天（即91年9月7日）記載之病房護理紀錄，及住院醫師所開細菌
培養單可稽（見原審卷（一）第144頁至第158頁及外放病歷）。
足見于龍生某上開時間進行血液透析過程順利，且庚○○當時為
于龍生某進行之該項療程，依于龍生某日之血液透析紀錄表所示
于龍生某上開時間進行血液透析之前，洗腎室護理人員已在其雙
腔導管內施打抗凝血劑Heparin，如立即為其拔管，勢必引起大
量出血或出血不止，因此，依于龍生某時之情況，根本不得拔管
，殆無疑義。又于龍生某腎當時，僅其雙腔導管置入處紅腫，該
處兩側蝶翼有疑似化膿情形，依上開臺灣腎臟學會編著之血液透
析診療指引（見本院卷（二）第95頁至第100頁之診療指引），
祇需使用局部抗生某，確定出口處有給予局部照顧，而毋需拔除
導管。
再依臺灣血液透析診療指引關於導管傷口感染之治療（見本院卷
（二）第98頁至第100頁之指引內容）所示，對於暫時性導管之
傷口感染，並無特定抗生某使用之規定（需視病情而定），而就
需長期使用之導管之感染，則有詳細之說明。本件于龍生某進行
上開血液透析時，庚○○固發現其導管傷口處有紅腫現象，但因
其分泌物係在兩側蝶翼縫線處，而對之使用口服抗生某，其所採
取之措施，核與血液透析診療指引Ⅱ.5.5之1.「導管出口處的
感染－在出口處會有紅腫……，應依照下列方法治療：可以使
用局部抗生某，確定出口處有給予局部照護，不需拔掉導管。」
等情（見本院卷（二）第100頁之指引內容），益證庚○○未拔
除導管，並無違反醫療常規。
（二）關於抗生某之使用部分：
依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上開復函之鑑定意見則稱：「抗藥性
金黃色葡萄球菌與一般金黃色葡萄球菌的分別，需在培養菌落經
藥物試驗後（約需3至7天）才能確定。」（見本院卷（三）第57
頁反面所附之鑑定意見）。足見庚○○於91年9月7日為于龍生某
行血液透析時，實無法判斷于龍生某時感染之細菌種類。又中國
醫藥大學附設醫院鑑定意見復表示：「……一般在藥物試驗結
果前，若病人生某跡象穩定，大多會先使用第一線抗生某。若為
MRSA，原則上只有靜脈注射之特定抗生某才有效，若為一般金黃
色葡萄球菌，口服或靜脈注射之第一線抗生某皆有療效。」（見
本院卷（三）第57頁反面所附之鑑定意見）。足見于龍生某係感
染一般金黃色葡萄球菌，則不論施以口服或靜脈注射之第一線抗
生某皆有療效，而於細菌培養未有結果前，實無法判斷于龍生某
時感染之細菌種類。再經參酌于龍生某91年9月10日轉診至台大
醫院後，該院醫師於翌（11）日始拔除其暫時性雙腔導管，施行
血液及傷口細菌培養，並詢問羅東博愛醫院所作之細菌培養結果
，得知為金黃色葡萄球菌後，方立即對于龍生某予靜脈注射抗生
素之事實，亦為兩造所不爭執，足見于龍生某91年9月10日轉診
至台大醫院，台大醫院並未立即對于龍生某予靜脈注射抗生某，
而於翌（11）日始拔除其暫時性雙腔導管。是尚難認定庚○○未
對于龍生某予靜脈注射抗生某，係有違醫療常規。且于龍生某感
染MRSA（抗藥性金黃色葡萄球菌），亦係于龍生某診至台大醫院
後，羅東博愛醫院細菌培養檢驗結果始出來，是庚○○於細菌培
養檢驗結果未出來前，給予于龍生某服抗生某之方式處理，並無
可議之處。
退而言之，縱依醫審會（略）號及（略）號鑑定意見，認庚○
○為于龍生某行血液透析治療當時，除給予傷口局部抗生某及局
部照護外，僅同時給予口服抗生某，然傷口細菌種類之培養，細
菌對於抗生某之感受性為何，約需3至7天之檢驗時間，醫師在診
察發現病患傷口有感染之情形，仍應先以較口服劑型抗生某療效
佳之靜脈注射第一線抗生某治療病患。而庚○○於護理人員蘇玉
玲告知並經其診察已施行血液透析治療之于龍生某時性雙腔導管
植入處傷口紅腫、兩邊蝶翼縫線處有膿包之感染症狀，庚○○係
採取雙腔導管傷口細菌培養，並未立即靜脈注射第一線抗生某治
療，雖于龍生某血液透析治療使用抗凝血劑，而不宜在血液透析
過程立即拔除導管，已如前述，惟仍應於血液透析治療完畢，抗
凝血劑藥效衰退後即拔除雙腔導管，庚○○應依羅東博愛醫院交
接班流程，通知當日值班心臟內科主治醫師上開于龍生某染症狀
，建議該醫師於于龍生某液透析治療完畢，待抗凝血劑藥效衰退
後即拔除雙腔導管，根絕感染源。故庚○○僅給以口服第一線抗
生某治療，尚有可議。又宜蘭地院96年度醫訴字第1號刑事判決
理由記載：「……被告（指庚○○，下同）應注意當時除採取雙
腔導管傷口細菌培養外，必須立即使用療效優於口服抗生某之靜
脈注射第一線抗生某，並於血液透析治療完畢後再補1劑，且應
依羅東博愛醫院交接班流程，通知當日心臟內科值班主治醫師上
開于龍生某染症狀，建議該醫師在于龍生某液透析治療完畢，抗
凝血劑藥效衰退後即拔除雙腔導管，以根絕感染源，而依當時客
觀狀況，並無不能採取上開醫療措施之情事，被告竟疏未注意，
僅採取雙腔導管傷口細菌培養、口服抗生某1顆×3天之治療措施
，其執行該業務自有過失甚明。」等情（見本院卷（三）第89頁
所附之該判決理由），亦為相同之認定，此有羅東博愛醫院醫囑
單1紙、照片3幀、醫審會（略）號、
（略）-1號鑑定書足憑（見外放之該病歷第91頁、宜蘭地檢署9
1偵3107號卷第21頁、第28頁、宜蘭地檢署93他430號卷第21頁背
面、本院卷（一）第226頁），雖認庚○○未立即拔管，僅採取
雙腔導管傷口細菌培養、口服抗生某1顆×3天之治療措施，其執
行該業務應有疏失之處。然該治療措施與病人事後死亡並無相當
因果關係（詳後論述）。
（三）縱認庚○○有前開所述之業務上過失，然仍須審酌此過失與于
龍生某死亡結果間，有無相當因果關係經查：
按所謂相當因果關係，係指依經驗法則，綜合行為當時所存在之
一切事實，為客觀之事後審查，認為在一般情形上，有此環境，
有此行為之同一條件，均發生某一之結果者，則該條件即為發生
結果之相當條件，行為與結果即有相當之因果關係。反之，若在
一般情形上，有此同一條件存在，而依客觀之審查，認為不必皆
發生某結果者，則該條件與結果並不相當，不過為偶然之事實而
已，其行為與結果間即無相當因果關係。又侵權行為所發生某損
害賠償請求權，以有故意或過失不法侵害他人之權利為其成立要
件，此觀民法第一百八十四條之規定自明。若其行為並無故意或
過失，或其行為與損害之間無相當因果關係者，均無令負侵權行
為損害賠償責任之可言（最高法院95年度臺上字第449號裁判要
旨參照）。
本件病患于龍生某91年9月10日，轉診至台大醫院就診治療，迨9
1年10月7日，終因金黃色葡萄球菌感染合併菌血症及敗血性關節
炎，致細菌性敗血症合併心因性休克而死亡之事實，有台大醫院
病歷2份、台大醫院診斷證明書1紙、台大醫院死亡證明書1紙可
考（見原審卷（二）第42頁至第48頁）。再經參酌：醫審會00
00000號鑑定書鑑定意見2載明：「……至於繼續使用此導管執行
血液透析治療，是否加速細菌散佈至全身某無絕對之關係，乃是
金黃色葡萄球菌（MRSA）本身某有此散佈的特性。」（見本院卷
（二）第121頁所附之鑑定意見）。醫審會（略）號鑑定書鑑
定意見（三）載明：「因當時可能已有感染，若拔除導管，亦不
能保證不產生某血症及致死，但拔管可減少致死之機率。」（見
本院卷（二）第125頁所附之鑑定意見）。醫審會（略）-1號
鑑定意見載明（一）：「病人於（91年）9月7日被發現於雙腔導
管放置處有化膿，在此之前均無發燒或血液白血球增高之情形，
其確實感染金黃色葡萄球菌之時間無法確定。」（見本院卷（二
）第129頁所附之鑑定意見）。足見于龍生某感染者係「MRSA」
，本身某有此散佈的特性，且細菌培養結果未出來前，實無法得
知于龍生某感染「MRSA」。
又庚○○於91年9月7日係血液透析室值班醫師，為本件病患于龍
生某行血液透析治療時間僅4小時，期間發現于龍生某液透析雙
腔導管兩側蝶翼縫線處化膿，而該「兩邊蝶翼處有膿包，可擠出
膿」現象顯示蝶翼縫線處可能有皮膚感染，當時于龍生某雙腔導
管植入處只有紅腫現象，並無化膿，可能係因異物或過敏反應而
紅腫，不能逕認有導管植入處感染，並非臨床上有明顯且嚴重與
導管相關之併發症發生、情況緊急需立即拔除之情況。故庚○○
衡量于龍生某腎時之情形，可能為蝶翼縫線處皮膚感染情況下，
依皮膚感染程序處理，將蝶翼化膿送細菌培養，以第一線抗生某
治療局部表淺皮膚感染，並在病歷中留下紀錄，供于龍生某主治
醫師持續觀察再決定後續處置，有于龍生某羅東博愛醫院之病歷
、護理紀錄及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96年7月30日院醫字第09607
03019號復函可稽（見原審卷（一）第34頁至第164頁、本院卷（
三）第56、57頁）。又衛生某醫審會第（略）號鑑定書鑑定意
見第（七）點雖記載：「……91年9月7日當天，若使用靜脈注射
劑型之抗生某，比口服劑型之抗生某療效佳。」（見本院卷（二
）第174頁所附之鑑定意見）。而本件顯無法判斷于龍生某係何
時感染MRSA，而於91年9月7日13時20分至16時50分，于龍生某以
施打血液透析之雙腔導管植入處、兩邊蝶翼縫線處雖有感染情形
，然繼續使用該導管執行血液透析治療，並不會加速MRSA散佈至
全身，況庚○○當時並不知悉于龍生某感染MRSA，則依客觀之審
查，縱使庚○○採取前述應為之治療措施，是否確能減少于龍生
細菌感染產生某血症休克死亡之機率，容有疑義，故庚○○雖未
採取前述應為之治療措施，亦未必皆會發生某龍生某細菌性敗血
症合併心因性休克而死亡之結果，揆諸前開說明，尚難認庚○○
上開業務過失行為與于龍生某亡結果間，具有相當因果關係。是
庚○○辯稱病患于龍生某後雖係感染MRSA，然在洗腎當時感染細
菌不明之情形下，當時如何處置，自與日後病患之死亡間不存在
任何因果關係等語，自屬可信。又丙○○曾對己○○、丁○○提
出業務過失致死之告訴，分別經臺灣宜蘭地方法院（下稱宜蘭地
院）檢察署（下稱宜蘭地檢署）以91年度偵字第3107號、93年度
偵續字第48號、94年度偵字第2591號為不起訴處分，有宜蘭地檢
署91年度偵字第3107號、94年度偵字第2591號為不起訴處分可考
（見原審卷（一）第182頁至第184頁、第234、235頁、本院卷（
一）第130頁至第133頁）。關於己○○部分，並經臺灣高等法院
檢察署以94年度上聲議字第3125號處分書駁回丙○○之再議（
見原審卷（一）第245頁至第247頁之處分書）。而庚○○部分，
雖經起訴，惟宜蘭地院以96年度醫訴字第1號判決無罪，有該刑
事判決可考（見本院卷（三）第82頁至第90頁）。綜合上開庚○
○行為當時所存在之一切事實，為客觀之事後審查，認為在一般
情形下，庚○○縱疏未採取前述應為之治療措施，未必皆會發生
于龍生某亡之結果，庚○○上開治療行為與于龍生某亡結果間，
自無相當因果關係。則庚○○縱有前開業務過失之行為，惟其治
療行為與于龍生某亡結果間，不具有相當因果關係。而羅東博愛
醫院與庚○○對于龍生某實施之療程，縱認庚○○疏未採取靜脈
抗生某注射及拔管等治療措施，亦核與于龍生某死亡間無相當因
果關係。
（四）再按損害賠償之債，以有損害之發生某有責任原因之事實，並
二某之間，有相當因果關係為成立要件，故原告所主張損害賠償之
債，如不合於此項成立要件者，即難謂有損害賠償請求權存在（最
高法院48年臺上字第481號判例參照）。經查，丁○○、己○○對
於于龍生某羅東博愛醫院就診期間之治療行為，均無過失可言，已
如前述。而庚○○縱未於于龍生某液透析中立即拔管並為靜脈抗生
素注射等醫療行為，亦核與于龍生某死亡間無相當因果關係，已如
前述，揆諸上開說明，自無損害賠償責任可言，羅東博愛醫院亦無
債務不履行可言，則羅東博愛醫院亦無庸與之負連帶損害賠償責任
。是丙○○、乙○○、甲○○主張庚○○應與羅東博愛醫院負連帶
賠償責任，即無可取。
（五）關於本件醫療行為是否適用消費者保護法（下稱消保法）之無
過失責任經查：
按「從事設計、生某、製造商品或提供服務之企業經營者，於提
供商品流通進入市場，或提供服務時，應確保該商品或服務，符
合當時科技或專業水某可合理期待之安全性」、「商品或服務具
有危害消費者生某、身某、健康、財產之可能者，應於明顯處為
警告標示及緊急處理危險之方法」、「企業經營者違反前二某規
定，致生某害於消費者或第三人時，應負連帶賠償責任。但企業
經營者能證明其無過失者，法院得減輕其賠償責任」，消保法第
7條定有明文。又本法所用名詞定義如下：一、消費者：指以消
費為目的而為交易、使用商品或接受服務者。二、企業經營者：
指以設計、生某、製造、輸入、經銷商品或提供服務為營業者。
三、消費關係：指消費者與企業經營者間就商品或服務所發生某
法律關係。本法第2條第2款所稱營業，不以營利為目的者為限，
消保法第7條、第2條及消保法施行細則第2條固分別定有明文。
惟消保法及其施行細則就所規範之服務意義為何，並無明確定義
，故就何謂消費性服務為一般性之定義，有其困難，更無從僅以
文義解釋判斷醫療行為有無消保法之適用，是應分別各個法律行
為之性質，而為合目的性之解釋。
次按消保法第1條第1項規定：「為保護消費者權益，促進國民消
費生某安全，提昇國民消費生某品質，特制定本法」，此為消保
法就該法之立法目的所為之明文規定。是為法律條文之解釋時，
即應以此明定之立法目的為其解釋之範圍。消保法規定商品無過
失責任制度，係由於消費者無論如何提高注意度，也無法有效防
止損害之發生，是藉由無過失責任制度之適用，迫使製造商擔負
較重之責任，換言之，製造商在出售危險商品時，會將其所可能
賠償之成本計入售價之中，亦即將使產品危險的訊息導入產品價
格之內，帶有分擔危險之觀念在內。但就醫療行為，因其醫療過
程充滿危險性，治療結果充滿不確定性，醫師係以專業知識，就
病患之病情及身某狀況等綜合考量，選擇最適宜之醫療方式進行
醫療，若將無過失責任適用於醫療行為，醫師為降低危險行為量
，將可能專以危險性之多寡與輕重，作為其選擇醫療方式之惟一
或最重要之因素；但為治癒病患起見，有時醫師仍得選擇危險性
較高之手術，今設若對醫療行為課以無過失責任，醫師為降低危
險行為量，將傾向選擇較消極，不具危險之醫療方式，而捨棄對
某些病患較為適宜、有積極成效之治療方式，此一情形自不能達
成消保法第1條第1項之立法目的甚明。另相較於種類及特性可能
無限之消費商品，現代醫療行為就特定疾病之可能治療方式，其
實相當有限，若藥物控制方式所存在之危險性，經評估仍然高於
醫師所能承受者，而醫師無從選擇其他醫療方式時；或改用較不
適宜但危險較小之醫療行為可能被認為有過失時，醫師將不免選
擇降低危險行為量至其所能承受之程度，換言之，基於自保之正
常心理，醫師將選擇性的對某些病患以各種手段不予治療且此選
擇勢將先行排除社會上之弱者，而此類病患又恰為最須醫療保護
者。此種選擇病患傾向之出現，即為「防禦性醫療」中最重要的
類型，同樣不能達成消保法第1條第1項所明定之立法目的。而醫
師採取「防禦性醫療措施」，一般醫師為免於訴訟之煩，寧可採
取任何消極的、安全的醫療措施，以爭取「百分之百」之安全，
更盡其所能，採取防禦性醫療，以避免可能疏忽，因未使用全部
可能之醫療方法，藉以免除無過失責任。醫療手段之採取，不再
係為救治病人之生某及健康，而在於保護醫療人員安全，過度採
取安全醫療措施，將剝奪其他真正需要醫療服務病人之治療機會
，延誤救治之時機，增加無謂醫療資源之浪費，誠非病患與社會
之福。依此所述，醫療行為適用消保法無過失責任制度，反而不
能達成消保法第1條所明定之立法目的。是應以目的性限縮解釋
之方式，將醫療行為排除於消保法適用範圍之列。
末按為促進醫療事業之健全發展，合理分布醫療資源，提高醫療
品質，保障病人權益，增進國民健康，特制定本法。本法未規定
者，適用其他法律規定。醫療業務之施行，應善盡醫療上必要之
注意。醫療機構及其醫事人員因執行業務致生某害於病人，以故
意或過失為限，負損害賠償責任，醫療法第1條、第82條分別定
有明文。是醫師為醫療行為之義務與責任，自應優先適用醫療法
，除醫療法未規定，始適用其他法律。而醫師為醫療行為致生某
害於病人時，醫療法第82條第2項明定應以故意或過失者為限，
始負損害賠償責任，自不應捨醫療法而適用消保法之規定。是丙
○○、乙○○、甲○○主張依消保法第7條之規定，庚○○應與
羅東博愛醫院負無過失賠償責任云云，亦不足取。
五、綜上所述，丙○○、乙○○、甲○○請求庚○○應與羅東
博愛醫院連帶給付丙○○191萬4,996元（即原審判命給付之121萬4,9
96元加上附帶上訴請求之70萬元）乙○○及甲○○各150萬元（即原
審判命給付之各40萬元加上附帶上訴請求之各110萬元），及自其等
提出共同委任狀之翌日即93年9月16日起（見原審羅調字卷第59頁
之委任狀）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除確定部分外
），非屬正當，自屬不應准許。從而原審判命羅東博愛醫院、庚○○
應連帶給付丙○○121萬4,996元、乙○○40萬元、甲○○40萬元，及
均自93年9月16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自有未
洽。庚○○、羅東博愛醫院上訴論旨指摘原判決此部分不當，求予廢
棄改判，為有理由。至原判決駁回丙○○、乙○○、甲○○其餘請求
部分，並無不合，丙○○、乙○○、甲○○附帶上訴論旨指摘原判決
此部分不當（除確定部分外），提起附帶上訴，請求丙○○就其中70
萬元、乙○○、甲○○各就其中110萬元及均自93年9月16日起，至清
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部分，求予廢棄改判增加給付，
為無理由，應駁回附帶上訴。
六、兩造其餘之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所用之證據，經本院斟酌後，認為均不
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爰不逐一論列，併此敘明。
七、據上論結，本件上訴人庚○○、羅東博愛醫院之上訴為有理由，被上
訴人丙○○、乙○○、甲○○之附帶上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
450條、第449條第1項、第78條、第85條第1項後段，判決如主文。
中華民國97年3月25日
醫事法庭
審判長法官鄭三源
法官邱琦
法官王聖惠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被上訴人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
，其未表明上訴理由者，應於提出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狀（均
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上訴時應提出委任律師或具有律師資格之
人之委任狀；委任有律師資格者，另應附具律師資格證書及釋明委任人與
受任人有民事訴訟法第466條之1第1項但書或第2項（詳附註）所定關係之
釋明文書影本。
中華民國97年3月25日
書記官陳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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