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取网络游戏账号及虚拟物品行为之定性

 游戏玩家李某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上万元的现金，在某网络游戏里积累和购买了各种虚拟武器装备几十种，这些装备使他一度在虚拟世界里所向披靡。但今年２月的一天，当他再次进入游戏时，却发现自己库里的所有武器装备都不翼而飞。后经查证，２月１７日，这些装备被一个叫ｓｈｕｉｌｉｕ００１１的玩家盗走了。李某找游戏运营商某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交涉，该公司却拒绝将盗号者ｓｈｕｉｌｉｕ００１１的真实资料交给他，于是，李某以游戏运营商侵犯其私人财产为由提起诉讼。

    随着网络游戏业的飞速发展，许多网络游戏迷沉溺其中。在这个虚拟的网络游戏世界里，由于存在着不同的级别、装备，玩家们为了能够胜出，都极力追求高级虚拟物品。但在一个游戏中，这些高级虚拟物品的数量是有限的，为了能得到这些高级虚拟物品，许多玩家都想方设法购买。在这种情况下，游戏中这些无形的虚拟物品被赋予了真实的价值，并且受玩家的追捧，一些“极品”价格还不菲。为了牟取利益，一些人或上网时偷看别人输入的账号、密码；或采取装载黑客软件等方法盗取这些虚拟的角色、装备、货币等，然后转卖给别人。在此，本文试图通过对盗号者行为的定性进行探讨，以求教于同仁。

    一、对于窃取网络游戏账号及其虚拟物品行为之定性，理论界、实务界存在不同的观点

    有观点认为，网络游戏角色、装备等虚拟物品的取得，或凝聚着玩家的心血，或为购买所得，他们付出了金钱，他们应是这些虚拟物品的所有者。行为人采取秘密窃取的方法取得这些虚拟物品，侵犯了他们的所有权。因而窃取网络游戏中虚拟物品的行为，如果数额不大或情节不严重，应按《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处理；如果达到犯罪程度，应按盗窃罪处理。

    也有观点认为，窃取网络游戏中虚拟物品不是简单的偷盗他人财物的行为，更直接的是一种危害计算机信息系统安全的行为。因为网络游戏有个人专有的账号和密码，这种游戏账号和物品本身就是网络的一部分，故窃取网络游戏账号及其物品一方面侵犯了计算机信息系统所有人的排他性的权益，如使用权、处置权等；另一方面又扰乱、侵害甚至破坏了国家计算机信息管理秩序；同时，还有可能对受害的计算机信息系统当中数据所涉及的第三人的权益造成危害。因此，对窃取网络游戏账号及其物品行为的定性，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一般的窃取网络游戏账号及其物品的行为可以根据《计算机信息网络国际联网安全保护管理办法》，以危害计算机信息网络安全的行为对其行政处罚；如果后果严重，则可能构成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

    还有观点认为，窃取网络游戏账号及其虚拟物品不构成犯罪。理由有两种：其一，网络游戏是一种娱乐，其消费的目的是为了获得乐趣，如果说游戏中获取的武器、装备等是玩家投入了金钱、精力获取的，实际上玩家在游戏的过程中已经获得了乐趣，实现了其娱乐的目的，即其投入金钱和精力的价值得到了体现，因此盗用游戏账号和虚拟物品并没有给玩家造成直接的经济损失，不能认定为盗窃罪。其二，盗窃的是网络上虚拟的东西，不是实在的物品，虽然窃取的目的是为了换取现金，玩家们也常用现金买卖这些账号和装备，但这种交易不受法律的保护，物价部门也没有对这些网络中的虚拟物品制定出价格，因而也无法对其犯罪金额进行界定，且这种行为没有给电信经营商带来任何损失，所以不构成犯罪。

    二、对窃取网络游戏账号及其虚拟物品的行为，不能视其为犯罪；对此类性质严重的行为，只能作为一种违法行为来处理

    犯罪的对象是具体的人或物，物包括有形物与无形物。盗窃罪的犯罪对象是其认定中的一重要问题。作为一种财产犯罪，刑法理论上一般把其犯罪对象界定为公私财物。在其具体判断上，刑法理论上又存在“有效说”、“有形说”、“动产说”、“持有说”、“管理说”等观点。受此影响，我国刑法中盗窃罪犯罪对象内容有一个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不断扩大的过程，由最初的普通实物和货币扩大到有价支付凭证、有价证券、有价票证、信用卡、电力、煤气、天然气、通信服务、电信号码等。笔者认为，在认定盗窃罪的犯罪对象时，要注意以下两点：其一，由于作为犯罪对象的具体人或物，是作为犯罪客体的主体或物质表现形式而出现的，因此在判断是否为盗窃罪犯罪对象时，应从财产所有权的角度入手。其二，由于刑法明文规定了罪刑法定原则，法无明文规定不为罪，法无明文规定不处罚，因此在判断是否为盗窃罪犯罪对象时，应注意法律是否有明文规定。

    那么，这种盗窃网络游戏账号及其虚拟物品的行为是否属于盗窃罪的犯罪对象呢？这就涉及到网络游戏账号及其虚拟物品的属性问题。网络游戏账号是一个代码，是玩家通过申请合法获得的一种网络游戏身份，拥有了某一账号和相应的密码，就可以某种身份登陆游戏。虚拟物品，如武器、货币等，对于游戏角色的升级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但从本质上说，其属于电脑服务器上的电磁纪录，只是一串数据组合讯号。这些数字的组合，尽管归个人专有，能自由处分，但确实不是实实在在的物，在现有的状况下，其价值实难确定。或许有论者会指出，这些虚拟的物品，有些是购买所得，有其交换价值，对其进行窃取难道不侵犯其所有权吗？从某种意义上看，被窃者由于付出了一定的金钱，财产所有权的确受到损害。但必须指出的是，刑法并没有将这种虚拟物品规定为财物。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突破法律的规定去彰显所谓的“个案公正”，故窃取网络游戏账号及其虚拟物品的行为不属于盗窃罪的犯罪对象。

    如此，窃取网络游戏账号及其虚拟物品的行为是否可能构成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呢？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是指违反国家规定，对计算机信息系统功能进行删除、修改、增加、干扰，对计算机信息系统中存储处理或者传输的数据和应用程序进行删除、修改、增加的操作，以及故意制作、传播计算机病毒等破坏性程序，影响计算机信息系统正常运行，后果严重的行为。可以说，行为人窃取网络游戏账号及其虚拟物品，其不会对这些数据和应用程序进行任何的删除、修改、增加，否则，就会改变这些虚拟物品的功效。行为人的行为是要排除持有人的占有，尽管其会修改密码，但这只是取得这些虚拟物品的后续行为。由此，从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安全角度来对这种行为进行定性，反映不了该行为的本质，是不正确的。

    综上，对此类性质严重的行为，不能视其为犯罪，只能将其作为一种违法行为来处理。１９９７年公安部颁布的《计算机信息网络国际联网安全保护管理办法》第六条、第二十条规定，未经允许，进入计算机信息网络或者使用计算机信息网络资源的，由公安机关给予警告，有违法所得的，没收违法所得，对个人可以并处５０００元以下的罚款；构成违反治安管理行为的，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的规定处罚。另外还必须指出的是，２００１年公安部《关于对盗用他人国际互联网账号的行为如何处理问题的批复》中指出，公共信息网络上网账号，包括国际互联网账号不属于计算机信息网络资源。因此，在这里惩治的主要是未经允许而进入计算机信息网络这一行为，而不是从使用计算机信息网络资源角度出发的。

朱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