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策》里有个故事,秦国派人送了一个精心制作的玉连环给齐国,齐国君臣百思不得其解,最后齐国王太后拿起铁锤,将玉连环砸碎,然后对秦国使者说:看,其实解开很简单。
制作玉连环得花许多时间;但砸碎玉连环,却只需几秒钟。破坏的“减法”容易做,建设的“加法”却很难做。
解玉连环如此,管理一座城市亦然。就从两条最近备受争议的新闻说起吧。
昆明日前传出消息,说市政府规定,公务员不带头拆除住宅防盗笼者,将被开除公职,尽管有关负责人随后出面辟谣,说“开除公职”说不确,但“强令拆笼”并非杜撰,“不拆要重罚”也不是虚构;而贵州思南县城则为了“创卫”,下令在全城范围内屠狗。
这两件事的初衷,都是为了“城市建设大局”,其目的原本无可厚非。问题是,如此简单、粗暴、单线条的行政管理思路,必然会引起抵触情绪,如果政府的形象和行政公信力受到影响,其“有碍观瞻”的程度,似乎也不在“铁笼满街、家犬盈巷”之下。
其实,要解决这些问题,并非只有“减法”可做。
昆明市到处布满防盗笼,并非居民喜欢把自己关进“铁笼子”里,而是出于对社会治安的担忧,和盗窃案发案率高的恐惧。打击犯罪、加强治安,给市民一个安全的氛围,不正是行政机关的职权范围和义务么?让老百姓感到安全,从而自己摘掉笼子,不比使用逼大家摘笼子效果更好么?如果治安状况得不到根本改善,即使逼着大家今天拆掉,又怎能保证人家明天不再给装上?
思南屠狗,目的是“创卫”,是认定养狗影响市容,但养狗跟市容并无必然联系。法国巴黎、意大利米兰都是全球养狗最多的城市之一,但市容环境有口皆碑;海地首都太子港,在上世纪80年代曾严禁养狗,街道上连一只狗都没有,却照样满地垃圾,污水横流。可见,“创卫”的关键,在于行政当局能否下决心、出力气、有办法管好市容卫生,在于有关方面能否找到既确保市民养宠物的自由,又确保其他人不受干扰、环境不受污染的两全之策。而在北京、上海等城市,规范养狗,已经有了办证、打疫苗、规范遛狗等管理办法,要取经,并不难。
当然,相比较加强治安、管好环境这些“加法”,拆笼子打狗这样的“减法”想起来简单,做起来容易,见效也要快得多,但“减法”徒能治标、不能治本,弄不好还会产生逆反心理和副作用,只有做“加法”标本兼治,才是真正的行政管理之道。
行政主管部门原本就担负着为城市服务、为市民和社会服务的职责,做“加法”原本就是他们应尽的使命,不能为了自家方便,就“减法”一做了事。说到底,行政管理应该追求的,是标本兼治。关键是要让市民方便,让社会方便,而不是让行政主管部门自己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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