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省高级人民法院
民事判决书
(2000)琼民终字第X号
上诉人(原审被告)海南美景实业发展中心，住所地海南省人民政府大院旁。
法定代表人杨某某，该中心经理。
委托代理人王某甲，国家科委干部。
被上诉人(原审原告)海南鸿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住所地海口市X村X号。
法定代表人王某乙，该公司总经理。
委托代理人周少敏，海南坤和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代理人张某某，琼山市建设局干部。
上诉人海南美景实业发展中心(以下简称美景中心)因土地使用权转让合同纠纷一案，不服海南省海南中级人民法院(1999)海南民初字第X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上诉人美景中心的委托代理人王某甲，被上诉人海南鸿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鸿光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周少敏、张某某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审认定：鸿光公司与美景中心签订的合同，名为联营，实为土地转让。由于美景中心未依法取得该地的土地使用证，故双方签订的土地转让合同无效。而双方签订的联营合同，不符合法律规定的联营特征，也应认定无效。美景中心依无效合同收取鸿光公司830万元应予以返还。对造成合同无效，双方均有过错，故对本案利息损失由双方共同分担。据此判决：一、鸿光公司、美景中心于1992年12月1日签订的《联合开发协议书》(草案)、《联合开发合同书》、1992年12月22日签订的《转让土地合同书》无效；二、美景中心应在判决发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内将830万元及该款50％的利息返还鸿光公司(利息按中国人民建设银行一年期流动资金贷款利率计算，其中250万元从1993年3月10日起、150万元从1993年3月22日起、450万元从1993年7月21日起计算至还款之日止)。逾期付款，则双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案件受理费（略）元，由鸿光公司负担（略）元，美景中心负担（略）元。
宣判后，上诉人美景中心不服原判，上诉称：双方的真实意思是联营合作开发土地，而不是转让土地，原审认定双方是转让土地关系是错误的；合同效力与否，不影响民事法律关系的存在与定性；原审认定的款额有异，鸿光公司直接付给我方780万元，直接付给农民70万元。据此请求撤销原判，驳回鸿光公司的诉讼请求。被上诉人鸿光公司答辩称：双方签订的合同，是假联营、真转让，双方发生的民事行为不具备联营的法律特征，原审认定双方签订的合同名为联营、实为土地转让是正确的；双方签订的三份合同，均违反法律的有关规定，应为无效合同；上诉人要求我司提供给农民70万元的证据，已超过了诉讼时效，依法不受保护。原审判决是正确的，应予以维持。
经审理查明：1992年12月1日，鸿光公司与美景中心(原名为某南省人代常委会机关服务社，后变更为美景中心)签订《联合开发协议书》(草案)，约定：双方共同开发琼山市X镇红丰管区多吕、儒堂村土地，总面积约为400亩，东至宫厅村林段北，西至桂林洋不沟，南至鱼苗场水沟，北至桂林洋农场地界；美景中心负责办理征用土地的一切工作手续(含领取到市政府批复、红线图、土地使用证)，美景中心在办理征用土地手续中，收到国土部门的购买土地交款通知书后，由鸿光公司负责交纳购买土地的全部款额；所征用到的土地，为双方共同开发，共同使用；鸿光公司如拒绝付有关款额，美景中心有权取消此协议，另求合作伙伴；利润分成，除土地征用款退回鸿光公司外，开发所得利润为四六分成，美景中心得40％，鸿光公司得60％。同年12月22日，双方另行签订《转让土地合同书》，约定美景中心同意将依上述《联合开发协议书》(草案)中征用的大约400亩土地转让给鸿光公司使用，具体征用亩数按红线图实际数字确定；土地使用年限按海南国土局及琼山市国土局批准文件规定为准；美景中心以土地每亩10万元转让给鸿光公司，在国土局交纳的土地转让费由美景中心负责交纳；1992年12月1日双方所签的协议草案是本合同不可分割的部分，具有同等效力；美景中心办完征地手续后，应尽快办理转让手续，将原来的征地用途改为鸿光公司的用途，并把原征地的红线图、国土局及政府的有关批示资料转交给鸿光公司；付款方式为美景中心办理完征地手续后，由鸿光公司负责汇入总款的50％给美景中心所指定的帐户上，待美景中心办理完手续领取红线图、土地使用证后，由鸿光公司一次性付完全部余款给美景中心。之后，双方还签订一份《联合开发合同书》，该合同书内容，除土地面积变更为300亩，利润分成变更为美景中心得30％、鸿光公司得70％之外，其余内容与双方原签订的《联合开发协议书》(草案)基本相同，此外，该合同还增加了违约责任条款，并把签订日期签成1992年12月1日。上述合同签订后，鸿光公司于1993年3月10日、3月22日、7月21日先后支付给美景中心250万元、150万元、450万元，共计支付850万元，美景中心给鸿光公司开具了收款收据。尔后，美景中心又退还20万元给鸿光公司，其实际收到鸿光公司830万元。在此期间，即1993年3月18日，美景中心取得琼山市投资促进委员会项目批准通知书，同年3月24日，美景中心支付300万元给琼山市国土局作为预付地价款。美景中心还于同年5月29日支付12万元给琼山市X镇土地管理所、于同年6月23日支付430万元给琼山市X镇多儒经济社作为征地费用，以上美景中心共付出742万元。1994年3月29日，美景中心与琼山市规划土地管理局签订了《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合同》，该合同须经海南省人民政府批准才能生效。但至今为止，美景中心仍未取得上述土地的国有土地使用证，也未投入开发资金对上述土地进行开发。
以上事实，有当事人签订的合同、收付款凭证、项目批准通知书、琼山市人民政府给原审法院的复函以及当事人陈述等证据在案为凭，这些证据经庭审质证，具有证明效力。
本院认为：本案争议的焦点是双方当事人之间产生的法律关系性质的认定问题。从双方签订的合同看，双方先后签订了《联合开发协议书》(草案)、《转让土地合同书》、《联合开发合同书》共三份合同(协议)，但上述两份联合开发合同(协议)，均只约定由美景中心负责办理征用土地的一切手续，鸿光公司负责交纳购买土地全部款额，而并未约定由双方共同投资；只约定双方按比例分享利润，而并未约定双方共担经营风险。因此，该两份联发开发合同(协议)不具备法律规定的共同投资、共担风险的联营特征，双方当事人之间不构成联营法律关系。从双方当事人履行合同的行为来看，先由鸿光公司付款给美景中心，然后由美景中心付款给琼山市国土局以及琼山市X镇多儒经济社等单位，并且由美景中心单方与琼山市规划土地管理局签订《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合同》，上述行为与双方在《转让土地合同书》中约定的双方权利义务的行为方式相吻合。因此，可以认定双方当事人对《转让土地合同书》进行了部分履行。双方当事人之间真实的法律关系应是土地转让关系。原审认定双方签订的合同名为联营、实为土地转让是正确的。上诉人美景中心主张双方是联合开发土地，而不是转让土地，该主张证据不足，理由不充分，本院不予支持。由于美景中心仍未依法取得本案土地的国有土地使用证，拥有该地的土地使用权，所以双方签订的《转让土地合同书》应确认为无效。美景中心收取鸿光公司830万元土地款应予以返还。造成合同无效，双方当事人均有过错，因此，对造成鸿光公司830万元款项的利息损失，由双方共同承担。对原审判决双方各承担该利息损失的50％，本院予以认可；但原审判决在具体利息计算上有误，多计算了20万元的利息，对此本院予以纠正。
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一)项、第(三)项的规定，判决如下：一、维持海南省海南中级人民法院(1999)海南民初字第X号民事判决第一项；
二、变更海南省海南中级人民法院(1999)海南民初字第X号民事判决第二项中的“450万元从一九九三年七月二十一日起计算至还款之日止”为“430万元从一九九三年七月二十一日起计算至还款之日止”，该项其余部分内容予以维持。
一审案件受理费按原审判决执行，二审案件受理费（略）元由上诉人美景中心负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周一龙
代理审判员梁永新
代理审判员吴素琼
二○○○年九月十四日
书记员裴再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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