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碗砸死丈夫 妻子该当何罪

案情：李某与丈夫董某平时生活和睦。一天晚上，李某与董某在朋友家吃饭时发生争吵，董某打了李某几耳光，李某气愤不过，拿起饭桌上一只瓷碗朝董某头部砸去，董某顿时倒地昏迷。李某见状，和朋友们一起将董某送到医院抢救。医生检查后确定董某已死亡。经法医鉴定，董某系他人用钝性物体打击头部致颅脑损伤死亡。

    本案在对被告人李某的行为该如何定性上存在不同意见。

    第一种意见认为，李某的行为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过失致人死亡罪是指行为人由于过失而致人死亡的行为，其犯罪构成特点是：主观方面表现为过失，包括过于自信的过失和疏忽大意的过失；客观方面是由于行为人的作为或不作为造成他人死亡的结果。过失致人死亡行为一般发生在日常生活或劳动过程中，行为人由于对他人的人身安全缺乏应有的注意，以致造成他人死亡的结果。本案中李某的行为在客观上造成了董某的死亡结果，从李某的主观因素分析不难看出，李某与丈夫平时生活和睦，也没有其他的仇怨，在主观上并没有要剥夺其丈夫生命的故意。李某是在朋友家吃饭时当众被丈夫打了耳光后，情急之下才随手拿起桌上的饭碗砸了丈夫头部一下。一只普通的瓷饭碗，一下就能把人砸死，出乎常人意料之外。所以，本案的后果是李某意想不到的。李某在实施行为时不是希望或者放任丈夫死亡结果的发生，而是表现为过失的心理态度，即李某在用饭碗砸击丈夫头部时，应当预见到自己的行为可能会造成丈夫死亡，但因疏忽大意没有预见。丈夫昏倒后，李某又积极采取措施抢救。可见，李某对丈夫死亡的后果，既不“明知”，又不“听之任之”，完全是一种过失。

    第二种意见认为，李某的行为应构成故意伤害（致死）罪。故意伤害（致死）罪与过失致人死亡罪，在刑法上虽然各自具有不同的法律特征，但在司法实践中容易发生混淆，因为两者无论是在客观方面还是在主观方面，都存在一些共同点，容易使人产生模糊认识。首先，在客观方面，故意伤害（致死）罪与过失致人死亡罪，都是造成了被害人死亡的结果；其二，在主观方面，故意伤害（致死）罪与过失致人死亡罪都没有杀人的动机和目的，都不具备希望被害人死亡结果发生的心理状态，在致人死亡的后果上均属过失。但是，故意伤害（致死）罪与过失致人死亡罪之间有着根本的区别，即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虽然无杀人的故意，但显然有伤害的故意；而过失致人死亡罪的本质特征，是既无杀人的故意，也无伤害的故意。因此，区分是故意伤害（致死）罪还是过失致人死亡罪，关键是要查明被告人是否有伤害的故意。

    就本案来讲，被告人李某砸死丈夫的行为，完全符合故意伤害（致死）罪的法律特征。根据李某与被害人的平日关系、犯罪起因、打击的手段和部位等因素来综合分析判断，是不难得出这一结论的。李某与被害人是夫妻关系，日常并无太大的矛盾，夫妻感情较好。行为发生在李某和丈夫在朋友家吃饭过程中，打击工具是正在吃饭用的饭碗，董某受伤倒地后，李某又与他人积极抢救，由此可以看出，李某的行为显然没有杀人的故意。但是，尽管李某的行为是发生在与丈夫一起在朋友家里吃饭的日常生活中，但其拿饭碗砸击丈夫的行为，并不是生产劳动或日常生活中的常规性操作中的不慎，而是一种主观故意的非法侵害。所以，其非法侵害丈夫身体健康的主观故意是很明显的。如果按照第一种观点以过失致人死亡来定罪，李某就应该没有伤害丈夫身体健康的故意，这显然与本案事实不符。因为她是在被丈夫当众打耳光后，气愤不过，心生报复，才用碗砸击丈夫头部的。李某打击的用具尽管只是随手拿起饭桌上的一只普通的瓷碗，而不是棍棒、利刃等器械，但从打击的部位和死亡结果来看，足见其砸击力度之大，下手之狠，绝非失手所能使然。可见，李某伤害丈夫的主观故意是显而易见的。

    笔者同意第二种意见。

张晋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