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关于对胎儿的人权保护问题出在哪里？

【摘要】我国刑法的杀人罪是简单罪状，同时《民法通则》在其第九条，规定了公民也就是自然人（以后简称为人或者公民）的拥有权利能力的时间段。这样的规定性，使得我国学界，误读为胎儿非人的结论。当然，也不能说误读，也许这是当时立法者的真实用意。但是无论如何，我们必须从一般逻辑的角度去读法律，去理解法律。因为我们要建法治国家，如果法律不是恶法，我们必须依法办事。就像计划生育二胎问题，法律本身的字义并不能解读出强制流产之意。但是现实是，我们执行了几十年的强制流产。而《民法通则》在其第九条的规定，法律本身的字义并不能解读出胎儿不是人，而事实上，我们并没有把胎儿当人对待。
【关键词】胎儿；人权保护
【写作年份】2012年


【正文】

第一部分探讨未出生婴儿是否是刑法哲学中人的分析

一、问题的提出

据报道，安康孕妇冯建梅因无钱交纳4万元的超生罚款，被陕西安康市镇坪县曾家镇政府非法拘禁，并强制引产腹中7个月胎儿。此种不人道的行为，立时引发了人们的关注。白岩松在厦大回答学生提问时说：“九个字太多了，这不是什么政策，不是什么官员犯错，就两个字，‘杀人’！”。后来，看到律师吕群山的博文《探究怀孕七月遭强制引产的刑事责任》，其中观点是不构成故意杀人罪，不将胎儿视为人。本人对此，持有反对意见，现在提出来，与大家讨论。

这里我们先贴上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的规定：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这里纠结的一个问题是，故意杀人罪是一个简明罪状，没有对犯罪构成特征具体描述。这就导致，故意杀人行为的行为客体——人到底是什么概念？由于中国的刑法法理中，有犯罪客体这一命题，这就导致故意杀人案中，犯罪客体问题到底是什么？

二、问题的讨论

现在，很多学者都欲将犯罪客体从犯罪构成中驱逐出去，当然本人也持有这种观点。就杀人罪来看，如果犯罪对象为人，那么犯罪客体就是人的权利？还是人的关系？故意杀人罪，是一个既有犯罪客体，又有犯罪对象的罪。

1、刑法没有解释什么是人，但是民法通则有规定。根据民法通则，第二章的标题——公民（自然人），很显然公民就是自然人的代名词，同义语。同时，该法还解释：“本法关于公民的规定，适用于在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域内的外国人、无国籍人，法律另有规定的除外。”这也进一步说明，人是不分国界的。这也就是说，行为客体问题我们解决了，他就是人。但是，什么是自然人？本人认为，法律并没有规定，也没有解释。

第一，很少有人对人进行过认真的定义，因为我们都知道自己就是人。从人与动物的对比角度来说，人具有说理性，请注意这里不是理性，是对理性的辨别性，对事物的说法性。人类社会，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有个说法，实在找不到说法，归于天，归于上帝。但动物则不同，他们只是适者生存。无论是对于理性，还是对于本能，新生的婴儿都不如动物。既没有动物那么强的生存欲望，也没有动物那么强的生存本能，更没有动物那么强的畏惧心理。因此说，如果从理性和生存性的角度来看，一下生的婴儿都不能视为人，因为他不如动物，不知道说理。但法律规定人从一下生，就具有权利能力，很显然这并不是从这个角度来说的。

第二，就是从生命学的角度来说，人具有生命和身体。生命是人从父母交媾受精之日开始，到死亡的一个运动过程。有人认为，生命是从降生开始才具有的，我不这样认为。如果未下生婴儿不算是生命，那么请问他应该算什么？身体是生命的载体。很多人认为，小月份的婴儿没有成形，因此他们不是身体。我对这样的观点也存在疑问。如果以身体具有具体的形状来认定是身体，那么请问，一旦身体失去了原来的形状，还是不是身体？身体先天畸形是不是身体？所以，只要能承载人的生命，就应该是人的身体。法律规定的人权利能力，是人的生命从母亲肚子里降生出来开始的，而对于身体并没有要求，因此说生理上的自然人，是从生命的辩证统一这个角度来说的，是从身体承载生命这个角度来说的。我们说，胎儿不是人，很显然也不是从这个角度定义的。

秋生一叶博友认为：“关于婴儿的生命，暂不论现有法律是恶法否？目前司法还是认为“独立呼吸说”。婴儿生下来，独立呼吸才能作为法律意义上的自然人。”是的，独立呼吸仅是学者观点，并不是法律规定。一个婴儿，只要是降生，具有生命体征，便在法律上赋予了权利能力，不管他当时能不能呼吸。即使是一次也没有呼吸，然后就抢救无效死亡，也视为具有过权利能力。无论这种可能性多么小，但也有这种可能。因此说，独立呼吸说，仍然是一个假命题。

秋生一叶博友又认为：“且权利救济的主体是母亲，而不是婴儿。”是的，因为在肚子里的人，根本就没有权利能力，有的只是权利，还是无效的，不被法律承认的。同时，其本身根本不可能有能力主张权利，一旦损害权利，救济主体一般是母亲，并不是婴儿本人。但我们认为，这并不是没有例外。我记得一个案例，在央视看的，母亲在怀孕时，因为医生用药错误，导致胎儿疾病，最后母亲维权，婴儿得到赔偿和救治。应该说这是对未出生人具有权利的间接确认，首先说法律没有剥夺他们的权利，如果他们根本没有出生，那么他们是根本没有权利能力。一旦他们出生，他们便具有了这个权利能力，获得了民法上的主体资格，法律拟制得以体现。所以说，法律的这种拟制，只能说人格的拟制起点，而不能说这是自然人生命的起点。我国继承法28条规定，“遗产分割时，应当保留胎儿的继承份额。胎儿出生时是死体的，保留的份额按照法定继承办理。”这最起码是承认，胎儿中孕育着可期待的权利能力。另外，杀人是剥夺人的生命，而不是剥夺人格，因此说拟制人格对于生命来说是无意义的。

第三，是人的社会性，人的社会是人与人的关系性。那么请问，母亲肚子中的婴儿，与母亲有没有关系？与父亲有没有关系？与爷爷奶奶老爷姥姥有没有关系？肯定是有吗？这种社会关系，与刚出生的婴儿基本是一样的。这也就是说，关于没有权利能力不是人，法律也不是从社会关系的角度来述说的。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在后文中犯罪客体中进行详细论述。

第四，胎儿算不算人？如果不算是人，那么应该把他算作什么？因为在法律的概念上，除了人，就是物。否定前者，就是肯定后者；否定后者，就是肯定前者。肯定前者，就是否定后者；肯定后者，就要否定前者。由于我们法律，没有肯定前者，也没有否定前者，这样我们就需要探讨法律是否肯定了后者，或者否定了后者。所以，我们的命题，需要从法律是否明确肯定婴儿是物，或者明确否定未出生婴儿是物入手。

通过这个路径，我们发现，没有任何法律规定婴儿是物，也没有任何法律否定婴儿是物。这实际上，可以说明，未出生的婴儿，也属于人。但是这个结论像是有些早，因为很多人认为，民法通则的权力能力的规定，否定了未出生婴儿是自然人。

2、犯罪客体是刑法保护的社会关系，这种社会关系被认为包括权利。那么这样的定义，实际上是将权利确定为一种社会关系。也就是说，权利仅是一种社会关系，不具有权利属性的社会关系，也具有刑法保护的特征，虽然人们对社会关系的定义还是非常的模糊。

民法通则规定：“公民从出生时起到死亡时止，具有民事权利能力，依法享有民事权利，承担民事义务。”注意，这里是公民，而不是人。如果根据民法通则的解释，公民就是自然人。我们知道，这种规定是针对法人而言的。法人是法律拟制的人格，自然人是自然形成的人格。那么，既然人是自然形成的，那么你法律就不应该对其具有拟制性。

“公民从出生时起到死亡时止，具有民事权利能力，依法享有民事权利，承担民事义务。”很显然是拟制性条款，那么根据这个条款，我们有理由问，公民没有出生，我们法律应该怎么办？是保护，还是不保护？同时我们有理相信，自然人是自然的，公民没有出生，当然公民的生命和身体，仍然属于自然的一部分，也属于自然人。

写到这里，有人可能会说我在曲读，我不否认。老子曰“曲则全”，子曰：“曲成万物而不遗”，我们的法律，就是过于上层意识形态化，过于直白，以至于遗漏了很多该保护的东西。对于未出生的婴儿，可以说就是一种遗漏了保护的东西。

但是我还是要辩护，我并不是曲解法律，而是按照法律的逻辑在分析。根据民法通则，公民具有民事权利能力和民事行为能力。请注意，而这就两个字不同，权利和行为。民事行为能力，又包括完全民事行为能力、限制民事行为能力和无民事行为能力。无民事行为能力是不是就不能行为，不能吃，不能喝，不能说话，不能上学？答案是否定的。我们知道，哪个孩子都在吃，都在喝，都在说话，都在上学。难道吃喝说话等不是行为？答案是肯定的。所以说，没有行为能力，不是没有行为，而是没有责任。我们知道，行为是人或者人与人二次引发权利和义务（责任）的根据，这些权利义务和自然的权利义务不同。也就是说，没有行为能力，是不承担责任，并不是不引发责任。如果引发了责任，由其法定代理人承担。这里的民事行为能力，并不是否定了自然法意义上的行为，而是否定的制定法意义上的法律行为，因此否定了法律责任。好了，依此推理，我们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同样的句式，民事行为能力没有否定自然行为，也就说明民事权利能力也没有否定自然权利。

人的权利有很多种，比如人们常说天赋人权。这可以简洁的说明，人有很多自然权利，并不是法律赋予的，而是自然赋予的。法律应尽可能的保护这些人的这些自然权利。针对这个问题，我对十个网友发问。“我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讨论。权利是法律赋予的还是法律保护的？或者这样说，法律是创造权利，还是在描述权利？我想就这个问题，也写一个博文！为了让我能及时看到评论，拜托发在我的博文上！”结果，是七个网友通过不同的方式回复本人，认为权利是人本身就具有。一个网友没有回答，一个网友给出二者统一的结论，另一个网友说法理学知识不太深，说不好。

一个在母亲肚子中的婴儿，我们可以说他没有权利能力，但绝对不能说他没有权利。因为，权利能力和权利是两码字事，就像学习和学习能力是两码字事一样。没有学习能力不是说就不能学习，而是说他可能学不好。从自由主义者的角度来看，权利是自由的内容。因此说，没有权利能力是指没有自由能力。自由是选择的自愿，没有自由能力是没有自主选择性。一个人，在他娘的肚子里，当然不可能有选择性，所以法律规定的没有错。当然，一个小孩，下生之后，就真的有选择了吗？值得怀疑！但是，最起码他选择了吃奶，这是他第一次有了权利能力。有了权利能力，就可以有了有效的行为。小孩子要吃奶，这是行为能力吗。

人的第一个权利，就是寄宿在母亲体内生存的权利。母亲是这个生命的寄主，而不是真正的宿主，真正的宿主是婴儿自身的躯体。作为母亲，作为寄主，是否有权利将寄托在自己身体里的儿女驱逐出去，这还有待讨论。作为政府，将人家母亲肚子里的婴儿驱逐出去，是不是管的过于宽了。

三、问题的解决

刑法：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谁敢否认，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人？那我就要问一问他，你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是不是就根本不是人。所以，刑法上的人，当然包括未出生的人。学理上，一些学者将未出生的人不当作人看，就是要牵强附会某些政策，甘愿做权力的奴婢，这对于保护人权，非常不利。

另外需要探讨的是，刑法上的杀人是抹杀人格，还是剥夺生命？如果为人格，那么可以依据民法规定，因为人格是法律赋予的。如果是生命，那就应该从自然的角度去诠释，人的生命是父母给予的，是自然孕育的，因此应该在受孕之后，自然的人的生命已经诞生了。

我想，不要过多诠释了，说到这里已经基本说清楚了，也解决问题了。当然，尸体是不是人的问题也不用再解释了！请问尸体具有生命吗？没有！那么在人的自然意义——生命与身体的统一已经断裂，那么自然意义上的人，就已经不再存在了。

第二部分 胎儿不是人，仅是一个传说

一、权利与独立

绝大多数中国学者都认为胎儿不是人，而追其思维逻辑的起点，就是民法通则关于民事权利能力的规定。那么，受孕是人生命的起点，还是出生是人的生命起点，从现代科学的角度来说，应该说没有什么问题。

第二个问题，就是维系生命，胎儿是由其母亲维系生命。这样的话，其生命并不具有独立性。很多人认为，由于胎儿的生命不具有独立性，因此不能认定其具有独立的生命。在此中理解下，独立呼吸被认为是生命独立的标志，所谓独立呼吸说。与独立呼吸对应的是脐带断裂说，虽然不能独立呼吸，只要是脐带断裂，就已经成为独立的个体，听说还有完全降生说等等。

本人认为，人需依赖必要的维系生命的东西。至于这些东西是通过脐带在母体中直接获取，还是通过肺谓吸收获取，都不能否定生命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如果我们认为生命是杀人罪的行为客体，那么势必导致追溯到个体生命的起源。

正像美国大法官所言：这里面既涉及到公民的现实利益，也关系到未来美国公民的利益。很显然，这里的胎儿，没有被理解为公民。没有理解为公民，不能顺理就理解为不是人。而公民作为人格的特征，被法律描写。

二、人格与行为

这也就是说，这个人，没有人格。没有人格，便没有独立的权利能力。没有权利能力，是不是就没有权利。如果是，那么我们肯定不能为胎儿主张权利！因为它本身不具有这个属性。相反，如果没有权利能力，并不是说他没有权利，而是他对权利，没有能力。那么我们就可以替他主张权利。其他动物是否有权利，这也是一个问题？如果也有，那么胎儿是否可以与动物等同？这样伦理问题就出现了！不能等同，就必然回到一个结论，胎儿不属于物。那么，“它们”或者“他们”属于什么？我们在没有出生前的“我们”，到底是什么？当然我们可以这样理解，我们当时没有权利能力，当然更谈不上行为能力，但是我们现在，既有了权利能力，又有了行为能力。而此时的我们，是否可以为我们没出生前，主张一点权利，这也许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为了他们摆脱任人宰割阶段的命运。

当我们主张，我在妈妈肚子里面不是我时，是不是我们也可以主张，儿时的我也不是我？当我们主张，我在妈妈肚子里面不是我时，需要追问，“他”到底是谁？如果我此时代表我在肚子里的“我”，那么我要对全世界发问，我是谁？我是什么？我从哪里来？我的连续性在哪里？

一个人的自由在哪里止步？这是一个非常深刻的问题。让我回答，就是止于其他的自由。母亲有没有打胎的自由？如果有，很显然，没有将胎儿视为人。我们为什么不能随意猎杀动物，要保护动物，原因是他们也有自由。如果我们可以随意堕胎，是不是将胎儿视为动物不如？如果没有，很显然母亲堕胎就是侵犯了肚中胎儿的自由。所以，我赞成，母亲没有权利堕胎。

接下来，还有一个问题，母亲有没有权利不怀孕？答案是肯定的。所以，针对于母亲的自由，仅有的是防止怀孕。一旦怀孕，这里面就已经孕育了未来公民的权利，虽然这个权利，还没有任何能力。因此，根据权利制衡原则，母亲的权利能力已经受到了未来的权利能力限制。

三、从结果无价值论的视角看胎儿

我是反对结果无价值论的，结果无价值论的目的是保护自由，但其结果，往往是不能实现这一目的。在结果无价值论的前方，是法（规范整体）保护的利益。那么请问？什么是这个利益？如何理解这个利益？如果理解为法律具有禁止侵犯的规定，那么必然理解为，法律没有禁止侵犯的，都不是法益。如果法律的确定（确认）性来看，言外之意就是法律规定的就是利益，法律没有规定的就不是利益。这是在立法的角度，而这种理解，是不能让人接受的。因为，这将法益的内涵，授权立法者确认。根据民法的原则，法律没有禁止的都是合法的。那么，法益是否说明，法律没有禁止，没有规定的，都应该是法益。而这样的法益，很显然，已经超越了创设法益概念中法的内涵，而将法确定为合理的利益，而此时的法益中的法，并不是立法，如果说是是司法，还有点靠谱。所以，法益概念中的法，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不确定的概念。根据前者，婴儿生命肯定不是自己的法益，因为法律（中国）没有规定保护婴儿是为了保护其自己，也没有禁止堕胎。而根据后者，法律也没有规定胎儿自己享有生命利益，因此他就应该是法益。

第二，就是结果无价值论将危险视为结果。那么，这种定义本身是否具有科学性，是否颠覆了结果作为一种事实状态的共识，因此具有牵强附会之嫌。

四、如何理解杀胎儿的实行行为

说道实行行为和着手，我认为区分实行行为，目的有二，一是区分预备行为，二是区分共犯行为。个人认为，着手是实行行为的开始，是实行行为的起点，因此他与实行行为本身不是同一位阶的概念，并不应该将二者上升为并列的概念。如果分开，会让人感到，没有着手，反而先有了实行行为，一头雾水。

还有，除刮宫外，一般的伤害胎儿的方法都是针对母亲，作用于胎儿。如何理解这种行为？是不是剥夺胎儿生命的实行行为？的确很难判断！

第三部分 胎儿是公民，这是法律应有之意

一

未出生婴儿不是人的问题，大家基本已经达成共识，不是人。这里的人，就是公民。但是我还要说的是，这个问题到底是法律的规定，还是人们的一个常识。如果是法律规定，我们就需要抠法律条款。如果是常识，我们论理，改变了这个常识就可以了。本人首次提出这个问题，是白岩松的一个结论提醒的。有鉴于此，我开始了自己的逻辑思维，和逻辑印证。我的思维过程，写了出来，但我没有给出我的思维结果，尤其是没有写出我对民法中的推理结果。

以前我明确了，根据我的逻辑，还有法律，都没有得出未出生的婴儿不是人。关于这个问题，大家有兴趣，可以看一下这个博文《探讨未出生婴儿是否是人的问题》//lvlvpu.fyfz.cn/art/1053549.htm。

二

这个博文发出后，讨论的气氛并不十分活跃，但是温登平老师（我以后称温老师了）参与之后，这个博文便热闹起来，因此我要感谢温老师参加讨论。后来，频频WGPY也来参与讨论，并且撰写博文《也谈未出生胎儿是否法律上的人//pinpin.fyfz.cn/art/1052153.htm》，当然温老师也将讨论编纂成博文《温登平：刑法上对胎儿的保护问题的探讨——再次答复绿绿堡君//wendengping.fyfz.cn/art/1048319.htm》。两位老师的加入，使得本次讨论具有了深度和广度。同时，法律博客转载汉德法官的文章，认为：“在我国民法通则第9条规定自然人“始于出生，终于死亡”才享有民事权利能力，才能够获得法律上的人格，因此从这一体系解释出发，通常认为刑法上的“人”的生命，始于出生，终于死亡，故胎儿不是法律上保护的“人”。”

但是，本人的观点，也是基于民法通则第九条，却恰恰得出相反的结论。

三

我认真看了三位博友的文章，根据他们的观点，结论为在现行现行法律框架下，胎儿不为人。但是我想，无论刑法，还是民法，如果从抠字眼的角度来说，都没有将胎儿排除为人。所以，以前我着重在论理上写这件事情。

在我第一个博文，我从公民行为能力的分析，得出没有行为能力，并不是公民不可以有行为，而是行为无效。行为无效，不能否认公民的存在。同样的字眼，推导出权利能力，并不是不可以有权利，而是权利无效。当然，权利无效也不能否认公民的存在。这种对比分析，还不具有很高的说理性，只有对法律条文进行符合逻辑的解读，才是最令人信服的。其实，我这样的对比论证，表达的是这样的思维。“公民从出生时起到死亡时止，具有民事权利能力”，“ 公民从十八岁时起到死亡时止，具有民事行为能力”具有相同的内涵，他们现实的贯彻，应该是一样的。后者不在自然事实上否定行为，前者也不在自然事实上否定权利。关于这两个判断到底断定了什么，我们将在后文讨论。

四

在这里，我正式的抠一下民法通则的字眼。“公民从出生时起到死亡时止，具有民事权利能力，依法享有民事权利，承担民事义务。”我们先截“公民从出生时起到死亡”这一部分，不说后面，仅说这一段语义。我们说这句话肯定不是定义，应该是一个判断，对吧？接下来我们问，这句判断断定了什么？断定了公民的一个时间段。这是一个全称肯定判断对吧？如果对，那么也就是说，主项是周延的，谓项是不周延的，就是说出生到死亡这是谓项，是不周延的。不周延说明他不全面，不全面说明公民还有其他时间段。那么我们要问，这个时间短是哪个时间段？是死了以后，还是没出生以前？没有其他选择，只有出生以前！

可能有人反对，你这是故意断句，从而形成一个新判断。那么好，我们就“公民从出生时起到死亡时止，具有民事权利能力”一句进行分析。这也是一个判断句对吧！如果对，我们就进行分析。首先说，这个判断的主项是“公民从出生时起到死亡时止”对不对？因为立法者专门点了一个逗号，防止你误解，“从出生时起到死亡时止”是修饰“具有”的。如果肯定这一点，那么我们来看，公民是中心词，这个没有异议吧！接下来我们说，从出生时起到死亡时止这个概念是修饰公民这个中心词的。这就说明它是定语，对不对？如果对，那么定语是修饰、限定、说明中心词的。那么根据“从出生时起到死亡时止”这个概念的内涵，我们可以看出，这是限定一段时间。这样，我们就可以改成一般的定语方式。于是“公民从出生时起到死亡时止”这个概念，便等同于“出生后到死亡前的公民”这个概念，对不对？如果对，那么法律的那句话，是不是可以改成“出生后到死亡前的公民具有民事权利能力”。

既然公民前面有了限定语，是不是说明这里的公民在时间上被限定了。既然有段时间被限定，是不是说本判断没有断定公民全部的生命时间。那么是不是这个判断句又可以改成公民有时（从出生时起到死亡时止）具有民事权利能力。这样，判断的主项就从公民，转换成公民的时间。公民有时，是不是在生命时间的角度说，是某段时间具有某种属性。这样，原法律的判断句是不是就是特称肯定判断？如果是，那么无论是公民修饰时间，还是时间修饰公民，都是特称肯定判断，主项都不周延。主项不周延，是不是该判断没有断定全部的公民，或者公民的全部时间。没有断定的公民是哪些？没断定的公民时间是哪些？得出的还是没有出生前。

五

上文我给出两个句子，就是：“公民从出生时起到死亡时止，具有民事权利能力”和“ 公民从十八岁时起到死亡时止，具有民事行为能力”。那么这两个句子，我从一开始就是作为判断句进行分析的。在逻辑学，定义和判断具有明显的区别，虽然句式有时是一样的。定义描述概念的全部属性，而判断只是断定概念具有某种属性。上面两句，如果是定义，我们便可从中找出内涵和外延。如果是判断，我们则不能，只能知道主项概念具有谓项概念的属性。我认为，这两句，就是判断，如果有网友反对，我们可以讨论。

判断不断定主项的全部属性，也就是说，公民有权利能力，但是公民还有什么，这里并没有断定，尤其是生命。而权利能力是否包括生命？我想法律没有规定，从这个断定中，也不能确定。如果您说权利能力包括生命，您凭什么就说行为能力不包括生命。

在我们具有什么的判断中，含不含有否定我们的意义。比如，我们具有生命，能不能一定得出没有生命就没有我们的其他？我们具有钱财，能不能一定得出没有钱财就没有我们的其他？不能，绝对不能！因此说，这个判断，不能通过否定“从出生时起到死亡时止”，从而否定公民，也不能通过否定“民事权利能力”，从而否定公民。

而我们在定义中，却具有这样的必然性。比如：公民是从出生时起到死亡时止的自然人，而此句就是定义。从出生时起到死亡时止是种差，自然人是属概念，只要是我们否定了种差或者否定了属概念，那么就可否定解释概念的全部，从而否定定义概念。比如我们说，羊不是自然人，因此羊不是公民。我们也可以说，胎儿没有出生，死人已经死亡，因此他们都不是公民。但是，判断句不具有这样的属性。比如，我从今天开始，拥有巨额财产。否定巨额财产，不能否定我，否定今天开始，也不能否定我。

六

最后我们引用一段加拿大刑法典的规定，用来说明，并不是全世界的法律，都不把胎儿当人看。

加拿大刑法典223条：

（1）婴儿以活体状态完全脱离母体是时成为本法所称的人，而无论其是否有下列情形之一：

（a）曾经呼吸

（b）血液独立循环

（c）切断脐带。

（2）对于出生前或者出生过程中的婴儿进行伤害，导致其出生后死亡的，为杀人罪。




【作者简介】
黄秩和，单位为内蒙古原法律师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