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辩律师的沟通技巧

在中国，在律师行业里面没有一个系统的培训学校，我入行的时候也没人教我，所以有的律师很迷茫。我在讲的过程中，欢迎大家随时打断我的讲座，提出你的问题，然后我们共同探讨。
　　律师的工作是通过自己的言谈举止影响诉讼活动的参与人，让这些参与人做出有利于律师或者律师希望得到的答案，这样影响诉讼的过程和结果，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在整个的诉讼活动当中，律师要与许多人接触，比如说委托人、被告人、检察院的公诉人、法院的法官、鉴定人、证人、同案的其他被告人。
　　怎么样评价律师的好坏？我得到的结论是：案件输了不要紧，只要委托人满意了，只要当事人也理解了，检察院、法院对你不满意，不要紧，你依然是一个好律师，刑辩律师不以后来的结果、胜败论英雄。关键看你在这个案件当中，有没有赢得这几方面人的尊重。
　　好多律师会说，无罪的案件怎么产生的？我记得我在2000年之前，那个时候我几乎每年都有一个放出来的被告人，要么时报时销，要么是无罪。但是2000年以后，这种案件就少了，无罪案件越来越难。并且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律师也好、当事人也好，都在问我，你们做无罪案件是不是因为收了很多钱才无罪？第二个观点说，是不是法庭上慷慨陈词引起掌声一片于是就无罪了？第三个观点，你们都做无罪了，必须和法官沟通，没有私下里的沟通不可能无罪。
　　这三个问题我来回答：首先，收费多少跟后来的结果没关系。在中国，99%被告人被移案，交钱的人是家人、朋友，他们对案件的理解一概不清楚。所以在你收费的时候，你对这案件能不能无罪一点根据都没有。
　　第二，有好多地方的开庭，特别喜欢在法庭上抑扬顿挫，而且浓重的地方话让人很不舒服，我们的目的是什么？谋求被告人利益最大化。你如果是法官愿意听吗？也许被告人满意，我的律师好，观众满意。这样的律师我见过，效果不好。真正我做出来的无罪案件，或者我看到的、听到的案件，没有一个律师在法庭上抑扬顿挫，然后观众在下面掌声阵阵，没有。下面的观众感到过瘾了，你的辩护意见基本上不怎么样，因为你没有围绕事实和法律。
　　第三，是不是因为律师和法官的关系好，才可能有无罪的案件？这也不可能。我们知道一个法官和律师的关系，如果长期合作，可能有一些感情上的因素在里面，但是如果真是做一个无罪的案件，让一个法官拿自己的地位和身家性命去枉法裁判，这个法官会想一想值不值得。换位思考，你们的同学里面也有当法官的，你问他愿意不愿意。所以真正的无罪案件和收费多少没有关系，和律师和法官的关系好坏没有关系，跟你在法庭上慷慨激昂没有关系，跟你的沟通能力有关系。
　　我们可以看到，有好多律师在学校里面当教授，理论功底颇为深厚，但是在律师的市场上，他做的不太好。我们也能看到，我们好多同学在学校里是辩论赛高手，但是在做律师业务的时候，我们发现他做的也不是很好。为什么呢？因为你的理论功底再深厚，沟通能力不强，在法庭上说完了就拉倒，谁会听呢？所以案件就不会有好的结果。
　　一个学生在做数学题的时候，他只要运用公式、公理、定理就可以推导出一个答案。律师的工作有自己的特点，除了充满技术性，还充满行为艺术。虽然法律是无情的、呆板的，但是在律师的操作过程当中，你会发现这里面有很多事在人为的空间，而且这一点点空间就是一个好律师真正发挥作用的地方。
　　一、与委托人的关系
　　在刑事案件当中，什么人最重要？什么人最可爱、什么人最可怕？最重要的人就是委托人、被告人、被羁押人。真正付钱的人是委托人，是最可爱的人，因为他付钱了，最可怕的人也是他。因为这些委托人他们有的是时间和精力，他们会采取各种各样的方式，影响案件、律师、法官。不像当事人，当事人被羁押了没有办法，但是委托人不一样。
　　委托人由于自己的亲人处于羁押状态，所以他们整个的身心备受煎熬，我所见到的委托人，有的学习法律，有的搜集证据，还有的天天给律师打电话，希望和律师沟通、见面，让律师分析案件的进展。有的委托人天天让律师想办法找法官沟通。我们刑辩律师都知道，有时候我们自己都无奈，你要摊上那样的委托人的话，要拿出一半的时间和精力和委托人沟通。委托人不理解没有办法，有的严重的甚至指使律师。
　　1.充分理解并且同情委托人
　　我在实践中用的方式，一方面听他陈述，表现出同情和理解，另一方面做出细心的解释，并且习惯在我的每一项工作开始之前和结束之后，都跟我的委托人打招呼。这样的话，委托人和律师之间的关系就协调了。
　　比如说我要去见当事人，你不去见他，他也不要求你见，与其说让他要求见，还不如自己主动见。先打个电话或者请他来一趟。我要去见面，你看你有什么事没有？其实他发泄一下，20分钟以后走了。见面之后再跟他说，里面的是什么情况。这种沟通非常重要。
　　比如说跟法官提出一个延期审理的申请，比如向法官说想要重新鉴定，所有开展工作之前，都要跟自己的当事人打招呼，如果当事人很爱挑剔的话，请他来，把你的文件给他一份，让他提意见，这个过程很重要。以后他知道律师在不停的为这个案件努力，就算结果不好，他不会投诉你。所以第一个问题是和自己的委托人建立随时沟通的习惯和联系方式。让律师充分的委托自己的委托人。
　　2.坚持原则
　　委托人会对律师提出很多无理的要求，我记得刚做律师的时候，那个时候看守所看的还不紧，客户往往提出的要求是揣一个罐头或苹果进去，当事人在里面吃完出来。现在委托人说“你给他写封信”，“你把电话给他”，或者委托人自己找证人，遇到这种情况，我认为这个律师一定要果断，坚决说不。一开始哪怕有任何的犹豫，委托人就会想办法让你违反原则。如果我这么做，不但不能保护当事人，而且你还得找人保护我。
　　3.与委托人保持一定距离
　　中国是一个讲人情的国家，所有的委托人都希望和律师打好关系。切记，饭要少吃，送来的东西不要，那些东西跟律师费相比少的可怜，一旦拿了这些东西之后他对你的要求一步一步的，增加了很多无谓的工作量。
　　4.不能打保票
　　委托人天天问的问题，就是这个案件怎么样了，后来能是什么结果，什么时候到法院？有好多律师为了获得这个业务，经常给当事人打保票。在中国所有好的律师，没有一个律师是给当事人打保票的。打保票后来就是害了自己，而且有的时候是误了人家的身家性命。
　　5.与委托人建立战友关系
　　第二个沟通，我们要把它做成战友的关系。为一个目标共同奋斗的战友。一旦辩护人接了案件之后，案件就不再是被告人一个人的事，律师除了为了被告人的合法权益努力争取之外，实际上这个律师在为自己的事业、名誉而工作。所以两者应该是一种战友的关系、平等的关系、互相帮助的关系。
　　跟被告人沟通，最关键在于会见。会见分成两类：一类是实质性的会见，另一类的是安慰性的会见。实质性的会见包括侦查机关第一次会见，拿到起诉意见书之后的会见和拿到起诉书后的会见。第四是阅卷过程当中的会见，第五是开庭前的会见。
　　第一次会见是实质性的会见，要做什么？要和当事人解释清楚实体法，跟他的罪名有关的规定。第二个是程序问题，让被告人清楚的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到下一个阶段，一共分几个阶段。
　　起诉意见书得到以后也是一个实质的会见。原来在公安机关第一次的侦查阶段，拿到起诉意见书之后，知道大概的情况，可以和当事人具体的聊一聊具体的案情了。
　　第三次会见是拿到起诉书之后的会见，往往意味着律师已经拿到卷了。起诉书和起诉意见书不一样，起诉书是最后指控的案情是什么。所以拿到起诉书之后还要见当事人，让他围绕着起诉书的指控，详细的做一个交代。把他经历的故事讲出来，这对阅卷有帮助。
　　要想阅卷阅清楚阅明白，首先搞清实体问题，一定要搞清实体问题，罪名是什么？立法的规定是什么？司法解释有哪些？网上能查到的案件有哪些？这样才能把最关键的问题一下筛出来。第二个方式就是跟当事人见面，听当事人讲案情发展的过程，一个案件材料经常有上百本卷，和当事人会见以后，给你说要注意几点，还有几个证人知道这个案情，于是你知道在阅卷的时候，就可以把没有必要的筛掉。第三步就是回过头来和当事人再沟通。案件材料所证明的情况和你所描述的情况不一样，在哪里？这三步做好了阅卷就会很快，而且能抓住重点。所以阅卷要把握这三点。
　　阅卷期间的会见都属于实质性的会见。还有就是最后一次会见，开庭之前的最后一次。我说的实质性会见是对案情、对客户有直接价值的会见。当然还有很多会见是没有价值的，比如客户要求你见。见什么？问他有没有钱，要不要带衣服，要不要拿被子；告诉他孩子挺好的，老婆也挺好的。这些会见没有实质的意义，但是中国的律师这些必须去做。
　　二、会见的沟通作用
　　第一个作用是熟悉自己的当事人，我们原来没有见过当事人，一开始对这个客户的接触，他所表现出来对案情的态度，往往对这个案情后来的辩护结果，能指明方向。和当事人见面之后，痛哭流涕说冤，那这个案子有辩头。如果客户见你之后没有什么感觉，可能这个案件的辩护空间就不大了。
　　我和我的客户不断的阅卷过程当中，山东泰安的案件，当事人是胶东话，由于我长期和他会见，在泰安他的话我是唯一能听懂的人。知道他的脾气、秉性就可以调教他，就可以按照你的思路去辩护。
　　第二是建立良好的关系。我的客户有很多是不信任律师的，因为被抓了以后，有的老是合计说辩护人什么意思？我能信任他吗？这是我的情人请的辩护人，很重要，当事人就想不信任律师，他要考核律师。有的时候当事人、嫌疑人看律师的眼光就能看出来，他信任不信任你。
　　假如被告人从法庭上走进来先看你，那说明你们之间建立了充分的信任关系，第二眼看自己家属来了没有。有很多案件的当事人不信任自己的辩护人，开庭过程当中，当事人自行辩护而且驴唇不对马嘴，律师单独做自己的辩护，这种信任关系没有建立起来，效果能好吗？
　　经常遇到的一种不正常现象，就是律师训斥自己的当事人。结果自己的当事人见律师的时候，和见公检法的人员一样。其实要跟当事人之间建立一种战略合作伙伴的关系，他就会逐渐的信任你。信任不光是自己的表述，还要通过你的行为表达出来。比如说案件有些进展，我们马上去和他见面，给他讲：“昨天刚刚才拿回来起诉意见书，我今天马上来见你。”他就觉得我的律师负责任，很高兴你告诉他家里人都很好，不用挂念，这种信任是逐渐建立起来的。
　　还有一个表现，就是庭审过程当中，当被告人发表质证意见的时候，如果他不自觉的偷偷看自己的律师，他是寻求一个答案，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是和当事人和律师之间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这很重要。
　　第三，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是律师必须做的：给他灌输法律知识，尽可能让他懂。让他不要失去希望，如果一点希望都没有当事人就完了。但是要对最坏的结果有接受的心理准备，不能让他的希望破灭。但是一旦最坏的结果出现了，让他能够接受。跟他讲我们希望的是法律真实，但是在司法实践中有时候是以法律为准，往往偏离了客观事实，这个要想办法让他清楚。
　　第四，会见还能让辩护人迅速的了解案情，刚才谈到阅卷的问题，想迅速的发现案情当中的问题，就只有和当事人聊。通过聊，能发现问题，他会自己讲：“不对啊，还有证据。”律师要进到这个角色里面，才有可能达到这种状况，熟悉案情。
　　最关键的会见就是开庭前最后一次会见。为什么说它是最关键的会见，因为这次会见为整个庭审活动顺利进行下去，为得到非常和谐良好的开庭效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阅卷、了解案情之后才有最后一次会见，效果好不好，要看以前会见打的基础牢不牢。
　　最后一次会见要解决三个问题：第一，让被告人搞清楚实体方面的问题。我要怎么辩护，并且和当事人取得一致。我辩护的出发点是什么。如果当事人不理解刑法关于犯罪的四个方面的构成要件。辩护人从哪一个构成要件开展辩护，要搞清楚，只有他理解了，他才能在回答控方提问时，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回答。只有理解了才能在法庭辩论的时候有的放矢。实体问题不理解，就可能存在各辩各的。当事人和律师互相脱节。律师讲的非常好，被告人不理解，他讲的又是一套。
　　实体问题搞清楚之后，还要让被告人知道程序问题，所有的被告人几乎都是法盲，不懂开庭要分几个过程。很多被告人一开庭马上开始自我辩护，被审判长几次打断，被告人很生气，他认为谁都欺负他，情绪越来越激动，后来他就不说了，这个庭就没法开了。如果有这样的效果，我认为主要的职责还是在于律师，我们一定要跟自己的被告人讲清楚，开庭是有程序的。
　　这个程序分几个部分，一开始给他讲，公诉人会宣读起诉书，念完起诉书问你有没有意见，你简单回答有意见就行了。你反复给他讲程序问题之后，达到什么状态才算合格了呢？让自己的当事人自己来说。他自己能说出来，第二天就会说了。不然质证的时候，法庭询问的时候就乱了。
　　另外，最后陈述要给他设计好，设计好了庭审效果不一样，比如说扬州的一个彩票案件，涉及到全国十几个省市的诈骗，第一被告最后陈述，我说你不要辩护，客观的讲一讲，这个企业是由你创立的，这些人都跟着你一块卖彩票，暗箱操作都是你让他们做的，你说你当大哥的在最后陈述的时候，不让弟兄们感觉好能行吗？我为他设计的这一段非常感人，他在法庭上讲：“案件到了今天都是我的原因，下面的人我都不认识，他们都是服从命令，我希望法院判我，把我一个人拉出去毙了得了，那些人都很无辜，都是我的兄弟。”很简单。你讲多了没有用，整个案件开庭一个星期，这么说之后，实际上法官的心理感觉很好，觉得这个人还是善良的。下面那些被告人也纷纷为他辩护，哭成一片，挺感动的。后来有一个被告说：“我是第几被告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一被告，他为我兜没有用。”法官都在笑，公诉人也笑了，其实这个笑也说明大家对这个案情，是在一种研讨、和谐的气氛下展开讨论的，这就是一个效果。
　　再比如北京房山的一个局长，涉嫌挪用公款，那个案件后来是检察院撤案了，我给他设了一套最后陈述的话，我说你这个事对不起法院，对不起检察院，对不起家人，给大家的工作添了不少的麻烦。站起来说：对不起检察官，我一个案子事很小，让你们工作增添了很多麻烦。非常理解你们，你们不得不这么做，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个话说完之后，法官会说这个人很明白事理，要冤枉了这样的人很不忍心。我们律师有经验，每个案件不同，有的需要感人，有的需要信任，有的需要讲义气。所以有些话给当事人设计好效果不一样。他自己能说出来每个阶段干什么，法庭就不会乱。
　　第三个最后一次会见的工作做思想工作。通常情况下当事人分三种情况：第一种是这个人原来在外面生活无忧，属于生活比较安逸的。一旦生活状态、地位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就颓废了。你在法庭上要是不给他做好思想工作，他在法庭上会乱套。还有一种情况是认为自己受到了冤屈，比窦娥还冤，整个法庭上没一个好人。对着检察官，对着法官顶。这种情况不做好思想工作就会乱。
　　第一种情况你要鼓励他，你是老总，原来你读过大学，面对这么小的困难就解决不了了吗？真的要鼓励他，是男子汉吗？要勇于承担责任。有的当事人必须打击他，第二种当事人他恨。把所有的怒气放在法庭上，这种人一定要做好思想工作，给他讲案件走到今天的状态，跟当庭的所有人都没有关系，你跟他们顶撞的结果对你不利，你必须通过庭审赢得他们的同情，案件才有可能往好的方向发展。用最尖刻的语言让他镇定起来。第三种人是最好处的一种人，很想的开，进了看守所之后变得清楚了。只要把程序交代清楚，他在法庭上会讲的非常好。
　　开庭前最后一次会见有三项工作：第一，实体问题要搞清楚，让当事人知道怎么配合。第二，让当事人搞清楚开庭的基本过程、步骤。第三，做思想工作。一定要跟当事人讲好，我明知故问，我问了你就答。该装糊涂的时候可以装糊涂，该回答的时候一定要回答。开庭前这三个问题，在会见过程中一旦解决了，庭审就顺畅了，各方的敌意和冲突就少了。这是开庭前最后一次会见要做的。
　　三、和控方沟通的技巧
　　辩护人要想尽办法与控方沟通，只有让公诉人理性了，这个案件的结果才有可能向好的方向发展。作为公诉人，每一天的工作，就是来料加工的工作。案卷的结果跟他没有关系，他们天天烦，首先烦自己的业务，第二烦辩护人。在短短的接触过程当中，作为辩护人，怎么能够让公诉人在一天或者一个月接触的十个辩护人当中，认为你的意见很重要。对你的印象很深，对你的感觉很好，才能对你的意见重视。通过接触和你熟悉了，两个熟悉的人在法庭上辩论，和两个陌生人辩护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通过这些接触好多案件就是反复的发回重审，才有机会和公诉人多次的接触，后来的案件结果还都不错。接触过程当中，把握好几点就好办了。
　　按照全世界诉讼的构架来看，公诉人和辩护人之间是一种天然的对立和矛盾，尤其我们国家更为突出，是以苏联的体制建立起来的诉讼制度。但是这几年司法改革我们逐渐看到了好的现象：公诉人和辩护人之间简单的冲突和不理性的对抗少了，双方开始趋于理性的探讨。这是这些年一个非常显著的变化。
　　四、怎么处理和法官的关系
　　法院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所有的律师都试图想办法赢得法院、赢在法庭。这是被多少个律师研究了上百年的话题。没有标准答案，每一个辩护律师都会有自己的感觉和感悟。我的理解要简单的说就是：一个辩护律师应该怎么说和应该怎么做。
　　怎么能够达到恰到好处，这就要讲究艺术了。律师和法官的接触，从另一个角度划分是法庭外和法庭内。在开庭之外的那段时间，你所有的言行举止都会对法官产生影响。律师的艺术是一个行为艺术，在法庭上你的举手投足都会在法庭产生影响。有时候无意中我那么做，然后我就听下面评论说那个非常好，我们一定要把自己的业务研究到每一个动作上。我们在表述的时候，把语音拖长给对方一个思考的时间，有意的把逗号和句号表现的很清楚，这些对案子的影响都很大。
　　我在济南开庭的时候，那是一个涉及到评估结果的案件，我质疑评估结论，确实我研究了很多关于评估方面的书，我当庭做了一个动作，我说这份评估结论是有严重问题的，于是我就拿了一本书，是财政部关于国有资产若干问题的汇编，我就举起来说我认真研究了财政部的所有文件，于是我得出这份结论性的意见是有问题的结论。我举书这一个动作，其实我是设计出来的，这一个动作首先表明控方强调的事我认真研究了。第二，我研究的很深，你辩不过我。第三，我这个结论绝对是有依据的，请法官相信我。就这一个动作表达出来的信息非常多。我们就需要研究这样的东西，这是庭审的艺术。可以汇总出来，哪些对气氛的营造有好处，那就一定是可取的。
　　什么是赢得法官最重要的武器？认真。在法庭外，不是在法庭内。我得出这样的结论是有依据的，山东有个德衡律师事务所，搞了一次调查，这个调查围绕两个话题：一个是法官眼中的律师，一个是律师眼中的法官。一共发出1175份，其中省高院10份，市级中院181份，基层法院996份。明确来自审判员的调查结果45%，来自厅级领导的21%，来自书记员的19%，院级干部的5%，加盖法院公章的56份，留下被调查者联系方式的385份。这份调查报告后来的结果，关于法官最欣赏的律师，律师最大的优点是什么，46%的法官选择了恪守职业道德。41%的法官选择了律师专业娴熟。归纳一下职业道德，实际上就是“认真”二字。41%的法官选择了专业娴熟，就意味着职业技能上、知识上达到了一定状态。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些别的，像6%的法官选择了社交广泛。关于法官最讨厌的这一话题，最讨厌的是重利忘义占26%。胡搅蛮缠、不守时占30%。旗帜鲜明、直截了当44%的法官认为这是最好的律师。有15%的法官选择了雄辩宏论，能讲。
　　从这样的结果我们得出一个结论，想做好律师的话，认真二字要体现在你的工作当中。不要怕法官烦你，法官甚至都对你无理，但是回过头来都会觉得你这个律师好。他想以尽可能少的行为成本去做尽可能多的案件，这是他追求的目标。所以律师每次找他谈话、做事都会增加他的工作量，但是法官内心绝不反感这样的律师。虽然当时会有反感的情绪和抵触的意思表示，没关系，大胆的说。
　　第一个和法官接触，先做人后做事。这解决了年轻律师的生存问题，解决了案源问题。我很少刻意宣传自己，我也反对某些律师老在强调刑辩律师没有回头客。我的案件大部分都是回头客。我的委托人认可我，我的当事人在看守所里还帮我介绍案子，检察官和法官都给我介绍案子，我的案源就是这么来的。我从来没有刻意宣传，我也不去当名律师，压力太大，我就做一个普通的律师就行了。所以我们可以没有能力，我们可以水平低，我们可以只是刚刚做业务，但是不能放弃做人，这点对我们很重要。
　　五、庭前准备阶段
　　必须提出的问题，体现在“认真”二字上，怎么样跟法官表现出来我很认真，怎么去沟通，光和法官说我很认真，真的很认真吗？我看没有。所以开庭之前有十大问题律师必须要认真思考，并且做出反应：
　　1．有没有可能申请变更管辖的问题。一定是在开庭之前去法院起诉，虽然行政法规禁止律师和法官接触，但是这个工作必须做。
　　2．申请回避的问题。如果申请回避，要尽可能提前说，开庭了当庭说效果非常不好。法官很傲慢、很恼火，后来换上来的法官对你也会有成见。
　　3．辩方申请排除证据的问题。比如有没有刑讯逼供，当事人在什么情况下产生的证据，要提前和法官打招呼。
　　4．申请人民法院向检察院调取证据。如果我们知道有一份证据确定存在，在控方手里面，律师应该提前向法官说。希望在开庭之前看到这份证据，这是律师认真负责的表现。到开庭的时候才说，已经晚了，会耽误当事人的大事。
　　5．对案件是否适用简易程序有争议。
　　6．对案件是否公开审理有异议。
　　7．开庭时间冲突的问题。我们在实践中经常用的方法是给法院写申请。
　　8．需要通知证人、鉴定人出庭，要提前说。
　　9．重新鉴定和勘验的问题。
　　10．案情复杂、调查取证时间不足，需要延期审理。
　　这是开庭之前做的工作。
　　六、法庭询问阶段律师的沟通
　　基本原则：明知故问。律师导演的话剧、舞台剧。
　　作用：让没有认真看卷的法官，让旁听人员了解案件发展的过程，实际上辩护人的提问，是明明知道答案的。要充分评估自己当事人的智力能力，语言表述能力，然后来决定问题该怎么问。问的恰到好处才能让庭审和谐、顺畅，才能让公诉人对你的发问折服，才能让法官不至于打断你的发问。
　　法庭询问的作用：第一，了解案情、揭示案情。
　　有时候通过庭审发问，你重新对案情有了深刻的认识。通过庭审发问，你知道同案的被告人对案情的理解。通过庭审发问，你知道控方抛开干枯的文字表述之后，他的主观形态是什么，你可以摸到对方的底细和脉络。一个律师好不好，一个庭审三十多个辩护人，十几个被告人，哪些律师肯定会引起法庭的重视，肯定会引起公诉人的尊重，了解案情要把问题问到全面，放弃没有必要的问题，直接关心重点问题。
　　第二，通过法庭询问能够表明辩护人的心态。
　　让法官理解辩护人的发问所表达出来的信息是什么？帮助法院顺利地完成一次庭审，帮助法官了解案情，帮助法官如何判断然后去适用。所以在法庭询问过程当中，辩护人要注意自己的语言表述。比如对被告人或者公诉人经常谈到：“对不起，我没有听清。”“对不起”很重要。“请你再说一遍。”“请”很重要。“抱歉，我打断一下。”这样的表述很重要。这是尊重对方，尊重发问人，会引起别人对你的重视，尊重你的辩护。适时的提出建议，这也是辩护人在法庭沟通中的一个技巧。比如可以建议法官把每一份证据都让被告人辨认，建议检察官在举证之前，先说证据在案卷材料的第几卷第几页。所以法庭询问的时候，你的立场和心态，表现出来是什么很重要。
　　第三，法庭询问的作用，还可以缓解被告紧张的情绪。
　　2000年以前，沈阳有个很大的企业集团叫木兰集团，是卖家电的。当年卖家电的水平不比现在的国美和苏宁差，那个老总是福布斯排行榜靠前的人，被抓了。那么风光的企业家，在里面关了六年得到的判决是六年半，判了之后二十多天多天人就放了。庭审中那种紧张的气氛，一个轰轰烈烈做事业的企业家，落到如此境地他生气。我们第一次庭审的时候，我的呼机响了都没听见，但是我跟案件的结果没有关系。被告人也是一样，那么大的企业家，上万的员工，他除了紧张还有气愤，他所承受的压力比辩护人大多了。
　　在庭审过程当中怎么缓解被告人紧张的情绪？在法庭上一旦被告人有了闪失和问题的时候，他唯一能想到的能帮他的人就是律师，我们怎么和他沟通？一定要注意观察，当你的当事人走进法庭的时候，也许他第一眼会看下面的人，比如老婆孩子，但是他总要把眼光放到你身上。当他在法庭上第一次看你的时候，你那个时候一定不能干别的，你一定要看着他。当他看你的时候，你给他的是微笑、点头，他心里就有底了，这个沟通很重要。可以庭前设计一些方案，比如他讲到一个问题，不知道回答得对错，他看你的时候，你可以不看他，但是你的手可以告诉他回答的是对的，只有他知道这个手势表示什么意思。跟当事人在法庭上的沟通还有很多细节，比如提醒他表述不要太快等等。
　　第四个作用，给被告人一次完整的机会。
　　公诉人有的时候不是很讲道理，经常问一些硬的问题：“被告人你就回答是还是不是，别的不要多讲。”被告人感觉很委屈，询问本身就有利于控方的指控，还不让人解释。这个时候被告人会很着急，甚至无助地看着你。作为辩护人，我们应该把这个问题记下来，询问的时候，给被告人一次机会：“被告人，刚才控方在提问某某问题时，你回答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回答。”被告人会很高兴，会想：“刚才我想说，不让我说，现在终于可以说了。”他这个时候会很舒服，家属也会很满意。这种沟通，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把话说完。
　　第五个作用，为以后的举证和质证打好基础。
　　如果辩护人想在举证、质证阶段出示合同、证言，在法庭询问的时候，就要把话点到：“被告人你所描述的情节真实吗？”“真实。”“你光说自己回答真实不行，有证据吗？”“有。”“有什么样的证据呢？”“两个证据：一个是证人某某的证言。一个是一份合同。”这个悬疑就留出来了。也许这个证据就在控方的证据堆里，被告人把话点出来之后，无疑给法官留下了一个悬念。当质证这个证据的时候，会引起法官充分的兴趣，提高他的兴奋点：“嗯，谈到这个问题，什么意思？我要看看。”法庭询问往往就决定了后来的方向，没有平白无故乱七八糟的询问，询问一定都有目的。如果辩护人提出问题，不知道被告人会怎样回答，那就不要问了，那样容易出问题。
　　七、律师的询问技巧
　　第一，当被告人与辩护人在诉讼方案和诉讼策略不一致的时候怎么办？必须达成共识，让他知道我们这么做的效果好不好，利在什么地方，弊在什么地方。坚决反对双方不一致。
　　第二，要考虑被告人文化素养。如果被告人的文化素养较低，准备就累了，甚至可以给他演练，假如我这么问你，你怎么回答，听听他回答的对不对。但是如果被告人的文化素质很高，就不需要演练，演练会缺乏生动。不同的被告采取不同的方案。
　　法庭前的准备还要让被告人研究一下，与辩护人共同研究，法庭上可能产生的意外，一旦有意外了怎么办？一旦证据出现问题了怎么办？一旦其他被告人指出很多对你不利的事怎么办？可以给被告定一些攻守同盟的原则：实在不能回答的就回答记不起来，不清楚，产生意外了要告诉他：“你能确信回答的要回答，不能回答的话，别把话说死了。”一旦法庭出现意外，被告人会认为：“这个律师太有经验了，真有办法，这个都想到了。”
　　第三，辩护人自己要准备好。法庭询问阶段辩护人不注重自己的准备，因为控方首先发问，往往到辩护人的时候没有什么好问的了。辩护人无非就是补两个问题，所以辩护人长期养成一个习惯：不对庭前发问作准备。在开庭之前自己要设计好自己的提问提纲，是围绕后来你的质证和辩护意见去发问的，对你帮助会很大。控方发问的问题和你自己列出的提纲比较的时候，很容易分清楚控方哪些问题没有问到。
　　第四，还有特殊情况。我遇到最特殊的情况是控方对很复杂的一个案子，有些问题居然就不问了。辩护人自己要有一个系统的提纲，这个提纲来不得半点马虎。自己要准备好，而且问题设计得要合情合理，一步一步走过来，很有逻辑性，按一笔一笔的或者按时间来设计好，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很连贯很流畅，这是法庭沟通的必要准备。然后一个一个问公诉人该怎么办？必须要问。
　　比如扬州一个彩票案件，每次询问我都加问一个问题，每次在法庭询问的时候我先设计好，我先问他，我说你在成立公司之前，你的个人资产有多少？他很坦荡的回答我，我在招商银行存了3000万，交通银行存了1000万，工商银行存了3000万。这个问题很明确了。接下来的问题，每次询问我都会问他，这个案件比如他在兰州操作大奖，如果不计算操控大奖得到的几十万，会亏多少钱？他每次都会算一下。我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在本地操作，你不去操纵大奖的话，会亏损多少？他会回答一个数据。包括公诉人、法庭、其他的辩护人都提出异议，当所有的问题都问完了，最后法庭辩论的时候，问题拿出来。好，我计算了一下，我说被告人强调在成立公司之前，他的家庭自查达到了7000万，成立了营销彩票的公司之后，公安机关案发前通过侦查和计算手段，扣的财产一共是3000万。他成立公司以后，各地的亏损数额一共是多少？我初步统计了一下，如果不计算操控大奖的所得，这个企业实际上亏损了6000万。
　　我就得出一个结论，被告人是在诈骗吗？有没有一个人诈骗只在乎过程，骗了钱之后再花出去。骗来骗去自己的财产还少了。就算我拿到了财物凭证，我也不可能在短的时间内做出财务报告，我通过不断的法庭询问，使这起案件在合议的时候，不断的沟通，在询问的时候设计好了方法，这个方案是我在开庭之前想到的，询问之前设计好的。
　　通过三天的法庭调查，对我产生敌意的那些家属后来都对我非常好。第二天我就过去给他讲，我说：“你第一天表现的不好。”结果第二被告说：“我今天表现的还行吧？”要强调自己有利的方面，弱化自己的缺点。
　　第五，围绕有利于被告展开询问，改变被动和建立一种观念。
　　前不久济南开庭，控方的问题是这样的：“被告，你是不是企业的经营者？” “是。”“如果是企业的经营者，是不是有保护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责任？” “有。” “两次流拍之后，你以较低的价格购买了国有企业，是不是造成了国有资产流失？”被告人不回答了。再问：“你个人是不是早知道这个价？”被告人说：“我是第二被告，问题是第一被告的。”
　　这时候我一看，怎么办？问了他几个问题，让情形尽快改变。因为我们知道出售人不可能只购买，他有一个身份转换的问题。于是我问了这么几个问题：“几家的资产被法院拍卖，债权人是谁？”“银行。”第二个问题：“破产企业的财产被法院拍卖，债权人是谁？”“债权人没有规定。”第三个问题，“你作为债务人，作为国有企业的管理人，在法院处置你们资产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尽办法阻碍法院的拍卖？”“这不可能，我能够干扰司法吗？”下一个问题，“你作为有义务保护国有资产不流失的国有企业经营人，你有没有尽到保护国有资产的义务？”“对啊。控方刚才问的问题不对啊。我被法院执行了我怎么保护？那个时候我已经说了不算了，归我管的东西，我能保护，不归我管的怎么保护？那个时候我是购买方，我说了不算，只有法院和债权人说了算。”他的观念一下子彻底转变了。所以在法庭询问的时候，要想办法通过询问把信息告诉你的客户，然后转变不利的局面。律师如果不能转移他的观念，就帮不了他。
　　第六，为自己的举证质证做好铺垫，留下悬念。
　　八、法庭询问的注意事项
　　第一，注意其他被告的询问方式。
　　同案被告往往是利益上互相冲突的。辩护人在询问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对同案被告人的询问，要想到我的问题不要伤害他，要充分的尊重他，让他理解这个问题问起来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他从不配合、不信任到配合。
　　第二，注意问话方式要简洁。可以把问题拆分开。怎样把问题拆分开，封闭的问题和开放的问题有区别。
　　第三，注意庭审变化，建立与被告人的互动。
　　在沈阳开庭，我不是第一被告的辩护人，突然有一个被告翻供，说我没拿钱，其实询问他那个律师很清楚，这个问题问完了之后他肯定要说没拿钱。接下来又发生了几个辩护人的询问，下一个辩护人说：“你为什么不看笔录？”他说：“那天他不让我看。”“你是每一次笔录都不看还是就那一次笔录不看？”他说：“有些笔录也没看。”然后有人跟着问：“你身为高管人员，你没拿过钱，你是否指示过别人？”“没有。”“你是否看到别人去拿过钱？”他说：“没有。”
　　其实工作应该由被告人的辩护人来完成，但是有的时候就是要伸手，这个沟通很及时，一下子你的地位又不一样了。互动这种变化是随时产生的，在法庭上要像警犬一样有嗅觉，这才是一个优秀的辩护人。
　　第四，要特别尊重自己的当事人。
　　被告人是辩护人权利的来源，被告人获得尊重，辩护人才能获得尊重。怎么让被告人获得尊重呢？首先辩护人要想尽办法抬高自己当事人的地位。只有抬高他，你自己才能提高。要建议自己的当事人正确地对待庭审，提醒自己的委托人注意认真听法官的询问，听懂了再回答，如果听不懂，可以先不回答。请你注意随时和自己的客户交流的时候，用这样的语气，你用“您”来交流。我和我的客户有一种战友的关系，有这种感觉了才有可能让检察官不把自己的当事人当成罪犯。
　　1．举证质证
　　举证是辩护律师存在的职业技能最为薄弱的环节。为什么这么说？有几个方面的原因：其一，长期以来辩护律师的调查权形同虚设。其二，辩护人举证往往会对控方的证据链条产生巨大的冲击和影响，以致于案件的定性产生动摇，很多辩护人放弃了调查取证，于是，长期以来律师的调查能力下降。当辩护人举证的时候，辩护人往往是手忙脚乱，说不清楚证据要证明的事项是什么。我们要想一想，我们怎么样举证？其实老师就在你的身边，就是你的对手，公诉人就是你学习的榜样。
　　在举证的技术上，要向公诉人学习，策略上我认为要想办法把证据提前给法院。虽然这样违背了《刑事诉讼法》的基本原则，违背了我们立法的原意，但是律师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得不这样。我们所面临的司法环境和我们的法律文化和传统的律师背景，我们不得不调取一些证据证明被告人无罪或者罪轻的行为。
　　2．举证的风险防范
　　原始书证的举证，要注意形式问题、来源问题、程序问题。在刑事案件的诉讼过程当中，我们经常看到，控方证据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没有承担任何的责任。而当辩护人的证据有这样那样程序上问题的时候，往往会引起很大的误解和误会，会被投诉到司法局。我们看到的和我们要做的差距太大。司法机关可以有问题，律师不能有问题，有问题就要承担风险。书证和物证，程序上一定不要有问题，比如需要盖章的一定要盖章。
　　口供，证人证言，我们国家采取的是大量的庭前笔录的方式，所有的笔录堆积如山的呈现在律师面前，而且笔录里前后证言不一，左右矛盾比比皆是。自从侦查机关的侦查人员会使用电脑以后，一个新的情况就产生了，就是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被告人对相同问题的调查一字不差。
　　这样的证据很明显有问题，辩护人在证人证言的环节上，对证人证言取证的时候，一定要评估一下你的当事人怎么样，你的证人是不是到哪都敢说，如果没有评估判断，尽可能不见自己的证人，尽可能让自己的证人到法庭上去。并且到法庭要先摆脱证人和律师之间的嫌疑，先问几个问题。如我们是否通过电话等等，下面开始研究案情，摆脱律师的责任。因为证人作证的伸缩性很大，往往是被告人家属影响了证人之后，证人不愿意出庭或者出庭了又翻供，千万要小心。
　　质证的问题，在整个诉讼过程当中，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法庭询问是把过程描述的很清楚，把故事讲的很好，法庭质证就要把这个做扎实了。质证阶段不得有误，一定要把证据搞清楚。法庭询问有很多的未预见性，法庭辩论也一样，一旦辩论起来，组织语言随时可能产生变化。但是质证不一样，要问这几个问题这份证据是好的坏的？这份证据哪些是好的，那些是坏的？当法院质证的时候出示这种证据，我作为辩护人应该发表哪几点意见？
　　质证的前提条件就是阅卷必须要入木三分。必须看透，不能有遗漏。任何小小的遗漏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不要认为和被告人在看守所谈了几天几夜，然后就可以放松对案卷材料的警惕。因为被告人本身是一个不懂法律的人，他的法律知识很欠缺，他对客观事物的认识是有差距的，但是辩护人不能遗漏，从这个角度阅卷是体力活。
　　第二个方面，在具体发表质证意见时，要注意几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时间上要及时，要跟上控方举证、质证的节奏。随时跟上他的节奏，看到那份证据就回忆起在你准备的时候，你对那份证据想到的几个观点，以及在以前发生的所有情况中，还能不能总结出其他对被告人有利的地方。一旦这个证据过去了，你再想系统地对这个证据发表意见，就没有机会了。很多律师在讲这个证据的时候不发表意见，等到辩论的时候才说，机会就错过了，这是不对的。
　　第二，内容上要明确，质证意见一定要归纳出来几点，对证据的感官认识，判断要明确，要从各个角度评价，比如证人的人品，感知能力，记忆力等等，要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好多辩护人质证的时候对质证意见不明确。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辩护人认为这份证据由于存在着大量与事实和逻辑不符的地方，所以这份证据不应当做为法庭定案时的依据，请法庭注意。这样有一个概括性的总结。
　　第三，在质证方面不必过多的纠缠太细的细节，有些问题是庭审解决不了的。
　　第四，要注意攻击。控方的证据经常是矛盾的，口供和原始书证的矛盾，口供之间矛盾，一个证人不同的时间说的证言不一样，一份笔录的前后不一样，要把这些东西找出来，让法庭有深刻的印象。可以说找出矛盾，是律师工作的重点。
　　第五，为自己的举证做好铺垫。质证和询问的时候一样，也会给对方留下悬念。比如这份证据出示了，要强调这份证据真实性值得怀疑。
　　九、辩护人如何让法官满意
　　事实辩护：辩护人否认控方指控的事实，指出或者举出新的证据，证明控方原有的证据链条是错误的，或者是指控的事实不存在的辩护。一般情况下，这种辩护，辩护人都会围绕几个主题：身份问题，客观方面，客观结果，客观行为与客观结果是否存在因果关系，主观心态与指控的主观心态不一样等。事实辩护往往能够取得更好的辩护效果。
　　法律适用方面的辩护：这是最难的辩护，是最要水平的辩护。因为整个司法实践当中，个案情况千奇百怪，罪与非罪、此罪与彼罪之间毫厘差别特别微小，事实没有问题，只是争定性，这个时候要辩论就要一个很深的功底。有的时候真的是使控辩双方都非常明白，法官也突然茅塞顿开。
　　程序辩护：我们国家的程序辩护刚刚起步，有一些律师取得了一些成绩，非常值得欣慰，但是效果不太好。程序辩护是指刑事辩护中，律师能够指出有关部门在侦查、起诉、审判活动中程序违法，提出嫌疑人、被告人无罪或者罪轻或者不追究刑事责任的意见。如果我们的法治社会确实发展很顺畅的话，也许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程序辩护会成为每个律师手中重要的武器，那时候我们积攒了大量的经验，你说这不是好事吗。
　　第四个辩护：明确战略方向，是情节的辩护。这个辩护不能遗漏，一定要讲，尤其在第一轮辩护的时候。
　　1．设计战略步骤
　　第一，辩护人应该明确你讲话给谁听。这个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问题。现在有些律师讲话的主要目的是让观众满意，有些律师是针对被告人，有些律师跟控方较劲。我认为一个合格的律师在法庭上应该是非常平和的。他会很祥和、很认真地听。我非常讨厌一些辩护律师喜形于色，一些公诉人的表情一会儿趾高气扬一会儿全是蔑视。这样不好，作为律师我们只当没有看见，不予反击。我经常告诉我的助手，在法庭上不要有任何表情，不要有小动作，比如挠头，这样会降低整个法庭对你的评价，这是细节。
　　第二，注意开头和结尾。在辩论之初可以采取一些缓和的语气，表现出对整个案情简单的看法，以及对证人出庭的配合，对其他被告的一些意见。开头非常重要，结尾也一样，要抒情，有些案件真的要抒情，比如有的案件是企业家被抓了，要请法官注意，这个案件请法庭慎重、慎重、再慎重。不要煽情太多，但高度必须要有。
　　第三，注意论述的深度，法理的分析必不可少。
　　第四，认清形势，对法庭解决不了的问题，点到为止，不多纠缠。
　　第五，在法庭辩论的时候，要注意同案的其他被告人之间的关系协调，不能保护自己的被告人伤及其他被告。如果你伤到其他被告，同案的其他被告的辩护人可能就会指控你为第二公诉人，对你指责、攻击。所以要协调好关系。
　　第六，法庭的语言表述，我感觉到如果想增强语气，我们多利用设问和反问，利用必要的沉默，声音的调整，有的时候可以自问自答，有的时候只问不答，这样的东西加在里面效果会不一样。
　　第七，全面把握，突出重点。一审的辩论，就是非常全面的推理的过程。严格说它叫论理性，一审辩护是基于法庭询问，法庭质证之后，辩护人全面地总结本案所有可以总结到的对被告人有利的方面，但是必须突出重点。要全面，还要突出重点。论理就需要有语言组织能力，有理论功底，发现对方观点的问题、矛盾所在。律师是一个实践性非常强的工作，必须去做，做大量的业务。通过大量的业务，体会出对我们有启发的东西，提炼出精华的东西。
　　2．创造和谐庭审和坚持原则相结合
　　法庭上我所强调的理论和观点，都很在乎庭审的和谐。我认为抑扬顿挫的法庭，慷慨陈词的法庭，矛盾倍出的法庭，冲突不断的法庭不会有好的结果。这么多年我办理的无罪案件，法庭气氛都非常好。这靠谁来营造呢？说白了靠律师来营造。公诉人和法官是完成工作，他们可以不带感情色彩在里面。辩护人在里面就要通过言谈和举止，前期的准备，你把工作做到了，你会发现你是一个指挥家，你在指挥他们做事。一个诉讼不管结果如何，能赢得诉讼，你的辩护就做到了。
　　当法官跟委托人家属讲，你请的律师不错，当公诉人过来跟你握手的时候，这个案件就算被告人拉出去毙了，诉讼中辩护律师赢得了尊重，你就是一个好律师。这几年的特点就是定性辩护，要么是无罪，要么就是重罪，中间没有过渡的。
　　还有坚持原则，在法庭上律师要果断些，不然当事人不满意，委托人不满意。所以好多时候要把握好度。真正不让举证的时候我坚持举。如果一味的妥协，对方会认为你是一味的讨好，没有好的效果。原则要坚持，只有坚持原则才能更好的和谐，不坚持原则的话，怎么能和谐？
　　3．诉讼文书
　　诉讼文书，严格要求自己，反复的琢磨你们写的诉讼文书是不是最好的。我要提交给法庭的所有东西，有的时候我的客户很计较，他让我给他一份。我提交给法官的东西，一定是想了又想，没有错别字，没有标点符号的问题。我提交给法庭的文件，用什么字号，行间距是多少都是固定的，风格都是一样的。一个精美的辩护意见太重要了。
　　今天中午有一个律师问我：“我看过你写过的东西，你写那么多，法官看吗？”我的回答是：“写多少不是我们律师能够决定的，是案情决定的。如果我写一万字，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那一万字里面你让我删掉任何一句话我舍不得，删掉一个字我都舍不得，删了之后就变了味，不是那么回事了。”有的律师刻意写10页、5页，证据罗列一大堆，引用笔录的内容，把证据目录贴上，把法条贴上，这个东西谁看？你写的东西确实有用吗？要精美，要流畅，推理严谨。哪怕你写三页，法官一看，都是有用的。你写30页，法官拿来发现一气呵成，爱不释手，语言流畅，推理严谨，法官真的会读完。你写得好不好很重要。我建议，如果大家想去比较的话，把所有辩护人的诉讼文书拿来，去比较谁写的好谁写的不好。这是给法官最后的一次影响，不能放松。徐涛律师15327446830   QQ574659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