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诉机关湖南省常德市人民检察院。
被告人孟某甲，女，X年X月X日出生于（略），汉族，无业。因涉嫌犯故意杀人罪，于2011年11月3日被澧县公安局刑事拘留；同年11月17日被逮捕，现押澧县看守所。
辩护人阳某某，湖南城头山律师事务所律师。
湖南省常德市人民检察院以湘常检刑一诉(2012)X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孟某甲犯故意杀人罪，向本院提起公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常德市人民检察院指派检察员肖宏波出庭支持公诉，被告人孟某甲及其辩护人阳某某到庭参加诉讼。现已审理终结。
常德市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孟某甲与被害人王某丙于1990年结婚，婚后二人关系一至不和，王某丙多次提出离婚，被孟某甲拒绝。2000年年底，王某丙外出打工三年后回家过年，并再次向孟某甲提出离婚，孟某不同意。2001年2月2日晚，王某丙打牌回家，在二楼卧室与孟某甲发生争吵并扭打。孟某甲心中气恼，待王某丙上床睡觉后，乘其不备，拿出杀猪刀朝王某丙头部猛砍数刀。王某乙母亲翟某闻讯后上楼查看，孟某用双手猛掐翟某脖子。后听见儿子王某乙呼救声后，孟某甲松手，慌忙逃离现场。当日中午，王某丙经抢救无效死亡。经法医鉴定，王某丙系锐器所致开放性颅脑损伤，蛀网膜下腔出血死亡。
认定上述事实的证据如下：1、书证；2、证人证言；3、鉴定结论及照片；4、现场勘验检查笔录及照片；5、被告人孟某甲供述和辩解等。
该院认为，被告人孟某甲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致一人死亡，其行为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之规定，应当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其刑事责任。特向本院提起公诉，要求依法处理。
被告人孟某甲对公诉机关指控的作案事实无异议。
被告人孟某甲的辩护人提出了如下辩护意见：被告人的行为属间接故意杀人，情节较轻；被害人有过错；被告人认罪态度好，且取得了被害人家属的完全谅解，应对被告人从轻处罚。
经审理查明，被告人孟某甲与被害人王某丙于1990年结婚，婚后生有一子。孟某甲与王某丙因文化程度上存在差异，王某丙又长期在外打工，缺少感情上的沟通，导致二人夫妻关系一至不和，王某丙多次提出离婚，被孟某甲拒绝。王某丙因此与她人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被孟某甲发现后关系进一步恶化。2000年年底，王某丙外出打工三年后回家过年，再次向孟某甲提出离婚，孟某不同意。2001年2月2日晚，王某丙在自家二楼卧室与孟某甲发生争吵并扭打。孟某甲心中气恼，待王某丙上床睡觉后，乘其不备，用杀猪刀朝王某丙头部猛砍数刀。王某乙母亲翟某闻讯后上楼查看，孟某用双手猛掐翟某脖子。后听见儿子王某乙呼救声后，孟某甲松手，慌忙逃离现场。2001年2月3日中午，王某丙经抢救无效死亡。经法医鉴定，王某丙系锐器所致开放性颅脑损伤，蛀网膜下腔出血死亡。被告人孟某甲作案后逃往广州，2011年10月3日在广东省中山市被抓获归案。在庭审过程中，被害人王某乙亲属对被告人孟某甲表示谅解，要求本院从轻处罚。
上述事实，有以下经庭审举证质证的证据证实：
(一)证实被告人作案动机的证据：
(1)证人翟某证言证实，儿子王某丙在外面有情人，姓什么不清楚，春节还在翟某里来过。王某丙死后，翟某女儿王某丙告诉翟某那个女的要把怀的小孩生下来，王某丙与她发生了争吵，后来流产了，这个女的听说得病死了。
(2)证人王某乙证言证实，父母关系一直都不好，父亲有时两三年回来一次，家里的事是妈妈一个人搞的。后来又听说爸爸在外面找的有其他的女人，妈妈肯定长期压抑和气愤才砍爸爸的。
(3)证人滕某证言证实，孟某甲案发前一天下午5点左右到滕某来过，为和他丈夫离婚的事。他们两口子关系很差，王某丙不常回家，听说在外面还结了婚。
(4)证人周某证言证实，周某王某丙是同学，关系很好。王某丙与孟某甲关系一直不是蛮好。王某丙一直在外面打工，过春节就回来。孟某甲就在家带孩子。他的儿子的读书的学费是王某丙交代先由周某付。孟某甲经常在周某前讲的哭，说王某丙不是个东西，给儿子都不寄分钱。在事发前王某丙告诉周某和孟某甲离婚，周某妻子到他家去劝了他，他说决定了。结果第二天就被杀了。听说王某丙在外面有外遇，而且还怀孕，是个同学的妻子，具体情况不清楚。
(5)被告人孟某甲供述证实，孟某王某丙是1991年结婚，婚后两人关系一直不是太好，王某丙弃孟，说孟某书没他多。两个人经常吵吵闹闹。王某丙不顾家，也不给钱，后来还在外面找女人。尤其是在案发前的晚上，王某丙还背着孟某婆婆商量如何不让钱落在孟某手里，还说想将别的女人带到王某丙来取代孟。
(二)证明案发经过的的证据
1、澧县公安局2001年2月迫髦淖值∠背榭遣技⒙帧∠粘て抵郑∠怀谖⒂劐毕W市X组王某丙家，中心现场位于王某丙夫妇卧室。卧室西墙有一木门，木门未关，卧室西南墙角靠有一布衣柜，东南墙角摆有一木床，木床上见有一床单，床单上有大量血迹(勘查时王某丙尸体已被抬走)，东北墙角摆有一张抽屉桌，桌西边有一方桌，未见异常。
2、澧县公安局制作的尸体检验报告书澧公法鉴字(2001)第X号及照片证实，尸检见头左颞顶部水平裂口共7条长5厘米—20厘米，长者达面部、前额部。纵形裂口两条，长分别为7.8厘米、10厘米。左顶枕部见一6.5厘米裂口，各创口创角锐，创缘整齐，创周某伴挫伤带，各创口对应处颅骨劈裂，颅骨裂痕整齐。掀开头皮见左颞顶额骨缺损面积为14×3.5平方厘米，颅骨缺损处硬脑膜破裂，脑组织裂伤，蛛网膜下腔出血，颈部未见损伤，躯干及四肢未见损伤痕。结论：死者王某丙系锐器所致开放性颅脑损伤，蛛网膜下腔出血死亡。
3、证人证言
(1)证人王某丙证言证实，今年正月初九晚上，爸爸出去打麻将回来后，在一楼和奶奶讲了会话说要出去睡觉，不在家睡。妈妈听见后就下楼把爸爸拉上楼来，爸爸就上床睡了。睡觉前他们争了几句，妈妈说爸爸在外面找女人了，爸爸说没找。天刚亮时，听到声音醒来，看见妈妈拿一把杀猪用的砍刀砍了爸爸头一下，爸爸头上枕头上全是血。王某丙哭，把妈妈的刀抢了，妈妈就一耳光打在王某丙脸上，又把刀抢了过去。奶奶听到声音就从楼下跑了上来，把房门一推开，就问妈妈：“你把伯仲搞成什么样子了。”妈妈就把奶奶推出房门，开始打奶奶，奶奶就喊“孟某甲在杀人”。妈妈就把奶奶的脖子掐住，奶奶就要王某丙喊幺爹，妈妈就提了一双黑皮鞋打赤脚跑了。
(2)证人翟某证言证实，案发当晚翟某儿子王某丙、媳妇孟某甲、孙儿王某丙在家过夜，翟某在一楼南边房子里，他们住在二楼南边房子。天刚亮时，听见儿子王某丙大喊一声哎哟，当时想可能出事了，没来得及穿鞋就往二楼跑，看见他们房门敞开着，孟某甲站在门口，把翟某出来，并关上房门。翟某开房门，看见孟某甲站在床边，翟某南边窗户朝外喊，快来人，孟某娘杀人了。孟某甲就双手掐翟某脖子，不让翟某，掐的翟某不过气来。后来孙儿跑过来拉孟某甲，这样孟某甲才放开，朝楼下猛跑。翟某掐的喘不过气，在地上躺了很久，爬起来到房里看到儿子躺在床上，已血肉模糊。翟某右手大拇指是孟某甲掐脖子时扳她手被孟某伤的，事后在房里的衣柜下找到了一把带有血、毛的砍刀。
(3)证人王某乙证言证实，2001年2月3日早上6点多，听见王某乙儿子王某丙径在屋里哭喊“妈妈，你不打奶奶了”，喊了几声，王某丙忙起床到他家里去看，走到他家大门口，就看见王某乙妻子孟某甲从屋里走出来，脸色很不好看。王某乙娘翟某从楼上下来，说孟某甲把她快掐死，王某丙见翟某子上有伤，嘴里还有血。王某丙上楼，在王某丙睡的房里，看见王某丙满身是血，坐在床上，用一只胳膊按在床上，嘴里开始讲胡话，王某丙上给妹夫周某打电话，说孟某甲把王某丙杀了，往公路上跑了，要他在路上堵，打完电话，就往外赶孟某甲，没看见人了。
(4)证人周某证言证实，昨天早上6点50分，周某到王某乙电话称王某丙被其妻子孟某甲砍了后跑了。周某案后和派出所的一起到了王某丙家里。周某二楼王某丙睡的房间一个挂衣柜底下看到一个刀把露在外面，就将刀拿了出来，是一把砍刀，是周某人王某丙杀猪用的。刀被派出所收走了，刀上当时有血迹和头发。
(5)证人王某乙证言证实，正月初七刀还在王某丙堂屋一个大柜上，什么时候被孟某甲拿走的就不清楚了。后听周某说在王某丙家看见的带血的砍刀是王某丙。
4、被告人孟某甲的供述证实，2001年农历正月初九晚上，当时儿子睡着了。为王某丙在外面找女人、不顾家发生了争吵，但声音不大，继而发生拉扯。当时是孟某动手，王某丙不耐烦了，打了孟某口两拳，还警告孟“不要再搞，再搞对你不客气”。孟某转身从卧室北边挂腊肉的房里拿来了割腊肉的王某乙砍刀，回到房门口，将砍刀朝站在房子中间的王某丙砸过去，刚好砸在王某乙头上，他立刻抱头蹲下去。之后王某丙己上床，脱衣睡在床东头。孟某个人在房门外站了几十分钟，想“我打他了，他以后一定不会饶过我，越发要和我离婚”，又想起了王某丙直以来不好的地方，今天醒来后，不晓得会怎么对付孟。孟某中的恨意也越来越大，最后决定砍他几刀。当时王某丙侧睡在床上，眼睛闭着，孟某起先前掉在地上的砍刀，左手拿刀，用力朝王某乙头上连续砍了几刀，但具体几刀记不清楚了，只记得王某丙好像哼了几声。几刀下去之后，王某丙双手捂住头挣扎着起身要坐起来，但马上又躺下去了，再没有其他反应。儿子王某丙醒了，被眼前的情景吓的大哭，爬下床就喊奶奶，孟某忙将砍刀放在挂衣柜下，只露出一截刀柄。这时婆婆上楼来了，进门看见王某丙头上有血躺在床上，冲上来揪住孟某头发打，这时儿子又在窗户边喊。孟某里一慌，奋力将婆婆按倒在地，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一直掐到她没什么力气，松开了抓住孟某发的手。孟某开手往外跑。下楼梯时，脱下高跟鞋继续往外跑，跑出门时，刚好碰到王某丙，他没拦孟。孟某到临澧合口镇，之后搭车到石门县，乘火车逃到了广州。
(三)证实孟某甲归案过程的证据：
1、书证：
(1)澧县公安局接受刑事案件登记表、立案决定书证实，2001年2月2日上午8时许，周某报案称王某丙在自家卧室熟睡后被人头部砍几刀。经走访，获知其被妻子孟某甲砍伤。当日中午，王某丙抢救无效死亡。
(2劐补职缶叽毖W派出所出具的“案发过程及抓获经过”证实，孟某甲外逃后十年来一直下落不明。2011年9月，在侦查过程中，发现孟某甲潜伏在广州市、中山市一带。10月3日，在中山市公安局的配合下，在出租屋内将孟某甲抓获。
2、证人证言：
(1)证人黄某证言证实，2002年认识化名为X的孟某甲并同居。今年春节和周某回安乡路过澧县，周某其哥哥叫到澧县吃了顿饭。黄某出去澧县她家中看看，她说家里没什么人了，没必要回家。10月份，周某次换了手机号码，感到奇怪追问，周某认说她原来的老公在外面乱搞，并且还把女人带回家，于是她一气之下把原来的丈夫砍伤后，去医院抢救无效死了。黄某劝她自首，她一直说过完年后再说。
(3)证人孟某丁证言证实，在今年清网行动期间，姑姑孟某甲主动联系孟，提出想在年前回来投案自首，但又担心到外做工的工钱没结清，还担心监狱生活吃苦，所以对自首还有顾虑。今年10月21日，公安向孟某解情况，孟某向公安提供了孟某甲的手机号码。
3、被告人孟某甲的供述证实，孟某直在广州打工，用的周某的假名。出门两年后和一个叫黄某男的在一起，一直没回家。在去年十月份的时候，孟某哥哥劝其回来自首，但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一直没自首，后来准备自首的，就被抓了。
(四)认定被告人、被害人身份的证据
1、户藉证明，证实被告人孟某甲的身份。
2、澧县公安局出具的死亡证明证实被害人王某乙身份。
3、常德市公安局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生物物证检验意见书常公(刑)检(法物)字(2012)X号证实，王某丙与孟某甲以上基因型符合单亲遗传关系。
本院认为，被告人孟某甲因婚姻家庭关系矛盾报复杀人，致一人死亡，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公诉机关指控罪名成立。本案被害人对家庭不负责任，与她人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在案发起因上存在过错。被告人孟某甲作案后潜逃，但归案后认罪态度好，且被害人亲属对其表示谅解，可对其从轻处罚。被告人的辩护人为被告人辩称“被告人的行为属间接故意杀人，情节较轻；被害人有过错；被告人认罪态度好，且取得了被害人家属的完全谅解，应对被告人从轻处罚”。经查，被告人孟某甲用杀猪刀砍击被害人头部要害部位，且砍击数刀，阻挠被害人母亲救助，造成被害人死亡的后果，其直接杀人的主观故意明显，属直接故意杀人，且不属于情节较轻。辩护人提出的“被告人的行为属间接故意杀人，情节较轻”的辩护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但辩护人辩称“被害人有过错；被告人认罪态度好，且取得了被害人家属的完全谅解，应对被告人从轻处罚”的理由成立，本院予以支持。据此，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第五十七条第一款之规定，判决如下：
被告人孟某甲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二份。
审判长文杰
审判员王某丙珍
审判员戴小军
二○一二年五月十五日
书记员姚岚
附：本案适用的法律条款
一、《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第五十七条第一款对于被判处死刑、无期徒刑的犯罪分子，应当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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