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时代的音乐版权纠纷
１９９９年１２月，ＲＩＡＡ代表１６家唱片公司对Ｎａｐｓｔｅｒ提出起诉，起诉的案由是“协助和代理侵犯著作权”，并于２０００年６月１２日请求法院对Ｎａｐｓｔｅｒ发出强制令，要求其将ＲＩＡＡ所属歌曲在其网站上全数删除。２０００年７月２７日，旧金山地方法院Ｍａｒｉｌｙｎ Ｐａｔｅｌ法官下令，自２８日午夜起停止让网友下载或交换有著作权保护的音乐。然而，就在法令生效前，美国联邦第九巡回上诉法院推翻了前述判决，改判准予Ｎａｐｓｔｅｒ暂时保留线上提供网友交换音乐的服务。
尽管该公司后来曾摸索着向合法收费的会员制服务转变，并与美国唱片协会的成员企业德国Ｂｅｒｔｅｌｓｍａｎｎ达成和解并展开合作，但最终在收费会员制服务没有开通的情况下，于２００１年７月被迫停止服务。Ｎａｐｓｔｅｒ于２００２年６月３日根据美国联邦破产法申请破产，同年１１月被Ｒｏｘｉｏ收购。２００３年底，美国Ｒｏｘｉｏ重新开通数字音乐下载服务，这项服务名为“Ｎａｐｓｔｅｒ ２．０”。但这并不是Ｎａｐｓｔｅｒ重新复活，因为它实行的是获取授权将音乐作品收费下载的模式。
那个能让人们免费自由享受ＭＰ３音乐的Ｎａｐｓｔｅｒ倒下了，网络世界却涌现出更多更新可以免费获得音乐文档的Ｐ２Ｐ软件。Ｎａｐｓｔｅｒ那种仍然需要一个中央服务器来协调完成的模式，已经发展成为ＫａＺａＡ、Ｇｒｏｋｓｔｅｒ、Ｇｎｏｔｅｌｌａ和Ｍｏｒｐｈｅｕｓ等不提供中央服务器就可让人们相互交换文件的模式，也就是纯粹的Ｐ２Ｐ模式，不仅音乐作品，其他如电影、文学等所有可以被数字化的作品均可以不同格式在网上进行交换。根据ｄｏｗｎｌｏａｄ．ｃｏｍ的统计数字显示，全世界从ｄｏｗｎｌｏａｄ．ｃｏｍ下载ＫａＺａＡ的次数，于２００２年７月首次超过１亿人次，至２００３年３月已经超过２亿人次。这个数字比起Ｎａｐｓｔｅｒ在被关掉之前的近７０００万人次下载，足足多了两倍，也让ＫａＺａＡ继Ｎａｐｓｔｅｒ之后，稳居全球Ｐ２Ｐ网站的龙头地位。
基于Ｇｎｕｔｅｌｌａ类Ｐ２Ｐ软件，专家们又开发出ｅＤｏｎｋｅｙ（电驴）以及ｅＭｕｌｅ（电骡），它们代表了第二代Ｐ２Ｐ无中心、纯分布式系统的特点，它不再是简单的点到点通信，而是更高效、更复杂的网络通信；再加上ｅＤｏｎｋｅｙ和ｅＭｕｌｅ引入的强制共享机制，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第一代Ｐ２Ｐ纯个人服务器管理带来的随意性和低效率。一种被称作ＢＴ的技术（全名叫做Ｂｉｔ Ｔｏｒｒｅｎｔ，比特湍流 ，使网上文档交换的速度有了大幅提升，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数据总量可以达到１．５ＴＢ，相当于２０００多部高质量电影，最高速度达到了１７０ＭＢ／秒。它将中心目录服务器的稳定性同优化的分布式文件管理结合起来，它把一份大文件切割成碎片，给每一个碎片标上特殊标识，用户无需到一个固定地点?如传统网络的中心服务器 上下载完整的文件，系统会帮助你自动寻找、随机下载具有相同标识的文件碎片，将其加以整合成为完整的文件。如此快捷、高效、自发而又有序的数据传播方式，如果纯粹从性价比着眼，人们在传统互联网架构上投入巨资建立的旨在解决流量拥塞、负载均衡的内容分发网络?ＣＤＮ 技术也相形见绌。
据悉，２００２年３月２８日，在荷兰音乐产权组织Ｂｕｍａ Ｓｔｅｍｒａ状告著名的Ｐ２Ｐ软件ＫａＺａＡ的案件中，荷兰上诉法院裁定ＫａＺａＡ可以发售用于网上音乐和电影共享的软件程序，推翻了２００１年１１月对音乐行业有利的地方法院判决。２００３年４月，美国联邦法庭又宣判Ｓｔｒｅａｔｍｃａｓｔ Ｎｅｔｗｏｒｋｓ和Ｇｒｏｋｓｔｅｒ等与ＫａＺａａ类似的提供Ｐ２Ｐ文件交换服务的公司胜诉，驳回了音乐与电影制片商的多项指控。
Ｐ２Ｐ在社会迅速普及的同时，法律界人士越来越倾向于将它作为一种中性的技术手段看待。于是，美国唱片工业协会转而开始拿最终用户开刀。它在２００３年的６月２５日宣布将要对Ｐ２Ｐ文件共享用户提起诉讼，在接下来的数周之内，就有９００多位人士收到了来自法院的传票；它通过用户的ＩＳＰ强制索取了用户的联系方式和ＩＰ地址，这一针对最终消费者的行为引起了全球范围的公愤。一些Ｐ２Ｐ软件提供商和ＩＳＰ网络运营商也开始寻求法律途径维护客户的隐私权，抵制向ＲＩＡＡ提供客户资料。
在数字音乐面对法律责备的时候，人们讨论得最多的是先有技术的发展还是先有法律的管制。法律是社会关系的调节器，也是社会利益的平衡机制。社会的发展依赖于技术的进步，法律的滞后性虽然不可避免地存在，但是法律不应当滞后到了影响和桎梏社会的发展。在人类社会的发展中，技术创新与法律管制正如一辆汽车的前后车轮，技术之轮在前面不停地跑，法律之轮必需跟上。Ｐ２Ｐ是一种代表互联网发展方向的技术，它是新技术的成果，不是反社会的技术，作为一种工具或平台应当是中性的，不能因为有人使用这种技术侵权违法就追究技术提供人的法律责任，更不能因为唱片业者为了维护其既得利益，死守旧有法律原则和框架，就停止技术前进的步伐。复印机、传真机、录音机、ＶＣＤ机、ＭＰ３随身听、光盘刻录机等这些给人类带来方便的技术，都最终突破了著作权人进行限制的企图而得以普及。在今天Ｐ２Ｐ交换音乐档案已经成为一股无法阻挡的潮流时，传统音乐唱片业者固守旧有的方式，以相对不便保存、欣赏、传送并且没有较大自主选择余地的ＣＤ方式集成一组音乐搭售给消费者，还仍旧抱有获取高额利润回报的心理预期，已经成为不可能。只有积极地顺应潮流，主动采用数字化传递的新方式，为消费者提供方便、低廉、多样化的音乐制品，才会进一步拓展音乐市场，使音乐制品的制作成本降低，而消费者支付的价格也大幅降低，消费者会更愿意付费享受没有侵权之忧并且高质量的音乐作品，从而使盗版的利润减少、风险依旧，自然就会减少盗版。在Ｐ２Ｐ这类新技术上，法律之轮显然有些跟不上，不仅使技术之轮的前进速度受到影响，而且使其前进的方向也有些茫然。
法学博士 黄 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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