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女神为什么是女的？

我一直猜测不透正义女神为什么是女的？——是我接受法学教育的结果？显然不是。在我接触法学之前我就知道她是女的。
  倒是因为接触了法学，正义女神的性别才成了问题。考察她的出身是值得的，但已非我个人所能。而且，一种隐约的担心随之而来，要是她出身低贱怎么办？据说一切高贵的东西都出身低贱。不是吗？恋爱中恋人的美丽是婚姻中不必要的装饰！还是永远恋爱下去的好。
  危机来了！现在你已经怀疑多年的梦中情人的性别，难道你想说：“嗨，哥们，你为什么是女的？”——看来要走出对正义女神的情愁是艰难的。
  有时我揣摩，也许是一切美丽都集中在女人身上吧。但正义与美有什么关系？难道正义只是一种欣赏对象？或者是女人作为一种物种比男人处在更高的层次，她们因而更加企及神灵？毕竟，女人在历史上的母系社会中曾辉煌一时。
  也许是因为女人柔弱吧。但这岂不是说“弱者，你的名字叫正义”？当然，柔弱不一定真的弱，水能止火，柔情能征服铁面，女人能征服男人，但无论如何，正义之剑得变成正义的太极了。
  或许女神本身就是一种隐喻。人类最基本的再生产——人口的繁殖，是由女人肩负的。但正义要像女人那样繁殖，社会中一定得有不正义。因为大同世界和邪恶世界都无正义可言。正义要繁殖，总得有不正义的事来刺激我们的神经。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为什么？小概率事件会在我们心理上造成巨大的冲击力，我们的意识只对那种不太容易发生的事打上记号。正义的感觉也是如此，需要不正义的小概率事件对意识产生冲击。这个概率该为多少？
  或者女人比男人富于感情。她们更关心实质正义，而非形式正义。严厉的父亲背后总是慈祥的母亲。“正义女神”（Goddess of Justice）“地美士”是宙斯的陪审官，让我想起站在训斥儿子的父亲旁边的母亲。《西游记》中孙猴子出麻烦了，他最后的解决方案是找观音菩萨，观音菩萨依如来佛的佛法如是云云。这似乎在告诉我们：男人制定规则，女人审判？三权分立中的审判权看来应该交给女人！或者审判庭中由女人做判决，男人为只管为她们的判决找理由就行了！
  或者正义像女人一样富于怜悯，天生站在弱者一边。毕竟，呼唤正义的是芸芸众生中的大多数，他们是弱者，而强者对正义只有一个呼唤——“强权”！“强权就是正义”，在男人的骨子里是生就的。难道正义只是弱者的语言？弱者最多所能做的是仿照强者，将“强权就是正义”改写为“权利就是正义”？
  或许“正义女神”纯粹就是一种话语策略。但到底是男人的话语策略，还是女人的话语策略？不过，不管是谁的，难道最终还有一个“正义男神”出现？我想男人们肯定是会反对的，主张正义就像赴一场姗姗迟来的幽会，月光下全然只有自己的心跳。——男人玩的不就是这种心跳？
  或者正义女神本无性别之分，“女神”只是一个记号？记号是不会随便乱记的，这个记号的涵义又是什么？一种象征——情感归宿的象征？想想男人和女人都可以投入女人的怀抱！又有谁能想象男人和女人都可投入男人怀抱？一种选择——一种退路？男人们做梦都想投靠权力，投靠权力不成咋办？那就投靠正义吧。对女人是不是可以反过来说，投靠正义不成就投靠权力？至少我知道，男人都想做嫖克，女人是别无选择才做妓女的。
  也许搞清正义女神性别的出身是令人生厌的，这种企图或许就是一种亵渎。但如果正义女神真是女的，整整一部人类不正义的历史无异于狎妓！模糊记得美国一司法机构不得不将其内裸体的正义女神雕像包裹起来，原因不是人类亵渎了她的裸体，而是她的裸体亵渎了人类。这似乎在说，只要正义女神是裸体的，必有什么东西遭到亵渎。
  ——正义女神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我们要将她包装或打扮成什么样子才名副其实呢？ 
  
亚北

200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