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商行和农商行上市过程中的股权清理探析

【出处】中国律师网
【关键词】城商行；农商行；股权清理
【写作年份】2012年


【正文】

　　自2007年北京银行、南京银行、宁波银行挂牌上市之后，地方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商业银行的IPO一直处于停滞阶段。近日，根据媒体报道，贵阳银行上市已经获得银监会审批，如能获得证监会审批通过，其即可顺利上市。而截至2012年1月1日，已经有14家农商行和城商行向证监会提交上市申请。可以预见，在未来不长的时间内，将有一批相当数量的农商行和城商行登陆A股。这将引发新一轮地方农商行和城商行上市热潮。

　　不过，虽然地方农商行和城商行上市即将开闸，但其先前存在的上市障碍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如果这些上市障碍无法消除，则对于部分农商行和城商行而言，可能会遭遇上市受挫。

　　一、自然人股东过多是地方农商行和城商行上市的主要障碍之一

　　历史上地方农商行和城商行为了脱困均进行了改制。在改制过程中，为了吸取更多的运营资金，大部分农商行和城商行都吸收其大量职工入股，即职工股。另外，还有部分农商行和城商行吸收外部自然人入股，即外部自然人股。而根据《公司法》的相关规定，股份有限公司的发起人上限为200人。对于金融企业上市的股东数量，财政部在《关于规范金融企业内部职工持股的通知》也明确规定，地方城商行和农商行的股东人数不得超过200人。

　　目前大部分农商行和城商行均超过此人数限制。历史上农商行和城商行进行改制过程中为了获得更多资金，通过各种手段，让职工或外部自然人投资成为股东。如此造就了目前农商行和城商行自然人股东人数众多的局面。如徽商银行的自然人股东更是接近2万人。对于这些农商行和城商行，其如果要上市，就必须要按照上述规定的要求，将股东人数降至200人以内。

　　将股东人数降至200人之内，根据目前证监会掌握的政策，不能通过委托持股的方式实现。换言之，如果大部分职工将其股份委托给工会或某个股份公司代持实现改制后的农商行和城商行股东人数降至规定数量的，证监会还是会认为股东人数超过200人，对其上市申请不予批准。

　　在这种情况下，退股成为地方城商行和农商行进行股权清理的必由之路。

　　二、股权清理处理不当易引发纠纷，从而阻碍顺利上市

　　在股权清理过程中，所涉几方存在严重利益冲突。对于股权受让方而言，其所获得的股份为原始股，在公司上市后将获得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市盈率。对于农商行和城商行而言，其通过上市可以获得募集资金用于自身发展。但是，对于那些被退股职工或外部自然人，实践中往往是被强迫采取平价的方式转让股份，其并没有获得溢价。在这种情况下，农商行或城商行与退股职工或外部自然人、股权受让方存在严重的利益冲突。农商行或城商行以及股权受让方希望将退股价格尽可能的压低。而退股职工或外部自然人则希望按照通常的市盈率将退股价格尽量的提高。二者之间在利益的冲突导致部分股东坚决不同意银行的退股方案。

　　实践中，虽然大部分农商行和城商行通过协商解决了退股问题，但是对于部分强硬股东，部分农商行和城商行则采取了粗暴的方式，从而引发纠纷和诉讼。浙江稠州银行就是其中一例。2005年12月，浙江稠州商业银行完成改制后，开始对股权进行统一清理。稠州银行的原始股东分内部职工股东和外部自然人股东两种。对于内部职工股东，稠州银行强制解除劳动关系，并欲低价收购员工股，经多次协商未果后，银行方面强制这部分股东以市值转让了股权；对于外部自然人股东，稠州银行于2009年7月21日在当地报纸上发布了股权清理公告，要求社会自然人股东在指定期限内办理股权清理手续，逾期未办理的将参照2009年6月30日每股净资产价格统一清理。三个月后的10月31日，稠州银行又再次在当地报纸上发布公告，声明未在指定期限内办理股权清理手续的36名自然人股东的股权证作废，并要求这些股东未领取股权清理款项的股东前去办理相关手续。稠州银行如此强权的做法，导致了众多自然人股东的不满，引发了一系列诉讼。王焕荣就是这些因股权被强制清理而向稠州银行提起诉讼的自然人股东之一。

　　从证据来看，王焕荣持有浙江稠州银行签发的出资证明书，同时在稠州银行股东名册上也有记载。因此，其是浙江稠州银行合法的股东当无异议。对于股东合法拥有的股份，在性质上属于所有权、对世权，任何人不得非法剥夺。而浙江稠州银行的上述做法，似有违反上述原则之嫌。

　　由于在退股过程中利益冲突，容易引发纠纷甚至诉讼。而处理不好这些纠纷和诉讼，部分股东可能会以强硬姿态拒绝退股，从而导致股东人数无法达到要求，从而无法实现上市。在这方面，浙江稠州银行也是典型代表。其由于在退股过程中采取较粗暴方式强行退股，导致4名股东提起若干起诉讼。而这些诉讼导致浙江稠州银行的股权存在较大问题，最终浙江稠州银行撤回上市申请。

　　三、合理确定退股价格，有所舍才有所得

　　由于职工或外部自然人对该部分职工股或外部自然人股享有相应权利，如果银行仅仅以平价方式清退这些股东，势必难以获得这些股东的同意，而只要这些股东不同意，任何人都不得强制性剥夺其股权。对于农商行或城商行而言，相对于多支付的退股款而言，上市才是更为重要的目标和利益。因此，城商行或农商行在处理退股过程中，应充分意识到，“有所舍才有所得”，妥善处理退股事宜。完全可以给予退股股东更高的股价，顺利实现上市，从而实现各方共赢。

　　就退股价格而言，可以通过合理公平的标准确定退股价格。根据《关于规范金融企业内部职工持股的通知》规定，对于员工所持股份的回购或者转让价格，应由双方协商确定。这虽然充分体现了意思自治的宗旨，但是实际上这种协商很难成功。一方面股权受让方希望以尽可能低的价格收购股权，另一方面自然人股东则希望自己所持的股份在转让时能以市值为标准，使溢价收益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双方都希望自己利益最大化，就股权转让价格难以达成一致意见。因此，就需参考一个相对公平、合理的标准来定价。如何才能实现公平呢？笔者认为交易双方一定要做到“舍得”。我们建议以评估值或审计值作为参考来确定股权转让的价格。无论是评估还是审计，都能够通过对银行资产、负债的核查，较为客观全面的反映银行的资产状况，而银行资产状况又是反映其股权价值的重要因素。一般情况下股权评估需要考量的数据包括股权自由现金流、净利润、所得税、加权平均资本成本等等因素，因涉及大量财务知识，笔者就不在此一一赘述。股权转让双方可以评估值或审计值作为基准价，同时再参考其他因素，诸如不良资产率、同类银行的股权价值等等因素，经协商来确定最终的股权转让价格。如此一来，股权受让方牺牲短期利益，让出部分利益给退出股东，不但兼顾股权转让双方的意志，而且使退出股东的权益得以维护，有利于推进股权清理的进程，明晰股权，避免日后纠纷的出现，也使股东自己的长远利益得以保障。

　　四、办理退股过程中需要注意的其他方面

　　1、审慎确认股东持股情况（包括已退股股东及现持股股东）

　　在存在职工持股会持股的情况下，每一位曾经持股的股东都需要对转让股份的合法性、有效性进行确认。由于人员众多，有些股东，特别是曾经持股现在不再持股的员工，已无法再取得联系。此时，如果第一大股东能够做出承诺，对于曾经持股的员工因股权确认事宜对银行及其他股东追究法律责任，大股东将承担银行或其他股东由此遭受到的一切经济损失。如此一来 ，尽管大股东牺牲了部分利益，但是能够使银行股权状况得以明晰，也不失为一种明智之举。

　　2、退股相关协议应进行公证

　　对于股份转让协议进行公证。在股权清理过程中，退出股东的股权转让应当完全出于自愿，并且对银行上市计划事先知情。但是证明该股东出于自愿而转让股权却存在一定的困难。前述稠州银行的股权纠纷中，稠州银行在浙江省工商局登记的材料中确实有股份转让协议，但是出让股份的股东张向明却表示自己并没有签订过这份协议，银行方面始终不能提供充分的证据。为了避免在股权清理过程中类似稠州银行的股权纠纷重现，笔者建议在签订股份转让协议时，进行公证。公正具有很强的证明效力，一般的证明材料并不足以推翻公证文书所载明的事实。通过公证人员现场见证进而有效消除潜在风险。

　　3、退股款应留存相关凭证

　　对于股份转让的价款，应当优先考虑以银行转账的方式支付给出让方。通过银行转账，即便没有保存好银行出具的单据，通过银行系统还是可以查询到转账记录。此记录完全可以证明股权转让价款已支付。如果采取现金支付的方式，则应当要求转让方签署收到上述款项的确认书。

　　综上所述，无论是地方银行的大股东、实际控制人还是受让股权的股东，一定要秉着“舍得”的心态来看待和处理股权清理事宜，有所舍才有所得，不与退出股东争利，甚至是让利于退出股东，保证股权清理的顺利进行，以实现地方银行的成功上市，实现各方共赢。




【作者简介】
操乐龙，北京策略律师事务所律师、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