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茨：2005年联邦法院年度报告

　　一、引言

　　在美国，新年意味着橄榄球、游行，当然还有联邦法院的年度报告。我很高兴继续开展由首席大法官伯格（Burger）发起，并由首席大法官伦奎斯特（Rehnquist）在过去19年所延续的传统，就是在新年这一天发布一个有关联邦法院的报告。我承认由我来发布这次的报告有些冒昧，仅仅是三个月前我才宣誓就职首席大法官。对我来说，此时仍然是倾听，而不是言说的时候。但是，我不想以中断一项延续三十年的传统这种方式来进入新的一年，所以，尽管仅仅就职几个月，但这份报告中所谈的主要问题都是急迫的，也是显而易见的。

　　首先：联邦法院的地位是强大的。在9月24日，我们庆祝了首席大法官约翰？马歇尔（John Marshall）诞辰250周年。如果马歇尔能够看到联邦法院今天的工作，毫无疑问，他会很惊讶。他会看到我们这些宣读和他当年同样誓词——许诺捍卫宪法，并履行缔造者们对司法部门的期望，就是用说服力和独立性，毫无畏惧或说是不带偏见地“宣告法律是什么”——的男士和女士们所从事的工作。〔见1803年的马伯里诉麦迪逊案（Marbury v. Madison）〕

　　二、针对法官的暴力事件

　　回顾刚刚过去的一年，不能忽略二月和三月发生在伊利诺斯（Illinois）和乔治亚州（Georgia）的暴力事件。全国都被这可怕的谋杀案所震惊。一起是联邦法官的丈夫和母亲被一位不满意的当事人杀害；另一起可怕的事件是在亚特兰大（Atlanta），一名法官、法院记者和代理人在富尔顿（Fulton）县法院惨遭杀害。这些侵袭进一步强调了州和联邦的所有政府部门需要为法官和法院工作人员——在法院内外——提供安全保障。我们看到全世界涌现出的民主潮流都是在设立一种法院体制，以便可以在免遭暴力威胁的条件下，自由适用法律规则。所以我们必须采取措施确保我们自己的法官在执行他们的职责时绝不会遭受暴力袭击。要知道世界上大多数地方都将我们的法官作为独立的典范。

　　三、财政拨款与司法独立

　　我们的宪法第三条规定地区法院和上诉法院的法官在尽忠职守的情况下，“继续任职期间，薪俸不得削减”，以此确保司法独立。尽管这些条款很重要，但单单这些规定并不能保证司法独立。一个强大且又独立的法院一旦设立，并不是能自给自足。相反，它需要每一代人的保护，漠不关心就和直接袭击一样，很容易丧失它所保护的价值。

　　近年来，给予联邦法院的预算和不断延长的拨款程序已经影响了法院的运作。有两个领域已经迫在眉睫，需要现在就立即引起注意并采取行动。第一个可能会让许多人感到惊奇：不像联邦政府的其它许多部门，联邦法院需要将其预算的很大的一部分（并且这部分还在不断增长）作为租金缴给另一个政府部门——联邦总务管理局（GSA），根据联邦法院行政办公室整理的信息，法院差不多要将总预算的16%作为租金缴给总务管理局——22%用于薪水和其它开支——而司法部缴给总务管理局的租金仅占其预算的3%，全部行政部门缴给总务管理局的租金还不到其预算的0.2%.在2005财政年度，尽管总务管理局为法院提供场所的实际支出是4.26亿美金，但法院支付给总务管理局的租金是9.26亿美金。法院和其它政府部门之间缴付租金的差异，与总务管理局提供场所的支出和提供给法院的数量之间的差异，是不公平的。联邦法院不能继续成为总务管理局的盈利中心。

　　不断增长的租金，加上2004和2005财政年度期间预算的全面削减，导致与2003年10月相比，到12月中旬，大约减少了1500名司法工作人员。我们很感谢2006年度给予法院的拨款较2005年度增加了5.4%.但持续增长的租金耗尽了法院履行其重要使命所需的资源，因此，如果要允许法院重新恢复这些流失的工作人员，就必须找到一种长期的对策来解决这个问题。

　　对司法独立一个较直接的威胁是不能提高法官待遇。如果法官的薪水太低，那么法官有效的服务期限将是由他们的财务状况控制，而非由生命决定。行政办公室整理的数据显示，目前离职的法官数额达到了历史最高。在20世纪60年代，只有极少数的法官引退或辞职；但自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已有92名法官离职。这些法官中，有21名法官是在达到退休年龄之前离开的。他们中有59名辞职后从事私人法律执业。单单在过去的五年，有37名法官离开联邦席位——去年就占九名。

　　有成就的政府部门与私人律所提供的待遇肯定有实质上的不同。但如果这种不同的差距过大——就像目前的情况——那么，法院将不再是由全国最好的法律人组成的多样化群体。相反，法院职员将由两类人组成：一类是能够自立的富人；一类是在成为法官之前大都是沿着不同于执业律师的路径而选择职业的人。这样的发展必将彻底改变联邦法院的性质。

　　首席大法官伦奎斯特经常呼吁要提高法官待遇——直到他在2002年的年度报告中说他感到有种“白费口舌”的危险。然而，尽管他在持续不断地恳求，但情况还是变得更糟，而不是更好。根据行政办公室统计的信息，联邦法官的实际待遇已经比1969年下降了约24%，而普通美国工人的实质待遇在这期间增长了15%以上。

　　三年前，在2003年的元月，国家公共服务委员会决定“议会应立即准予对司法、行政和立法部门的薪水做一个明显的增长”，并且“最首要的是立即对司法人员的薪水做一个实质性的提高”。然而，并没有采取什么有效措施来解决这个问题。目前，给予司法人员和其它高级政府职员的薪水简直不足以维持工作，而这种状况总是到迫不得已时才做出改变，却不知其他所有公职工作人员的待遇是受制于这些高级官员的待遇。对这个问题，我显然不是第一个认识到。

　　我能理解，对于议会来说，提高联邦法官的待遇是艰难的，尤其在预算吃紧的情况下。我也理解，当有必要捍卫我们的宪政体制时，议会有责任从事艰难的事情。我们的司法体制随着法官实际待遇的下降而遭受损害。每当一个经验丰富的法官提前离职，法院就遭受一次严重的损失。每当一位法官离职去从事更高待遇的工作，由终身任职所维护的独立性就受到削弱。每当一个潜在的被提名者拒绝接受提名，选择法官的候选人群体就在缩小。

　　如果议会明天能给法官提高30%的薪水——根据通货膨胀调整后——才大致相当于1969年的法官所得。这对于我们国家的联邦法官来说是不公平的，不应当再容忍下去。遗憾的是，并没有选民代表法官的利益去争论。法官并不服务于任何特殊的群体，法院——根据其本质意图——经常不得不做一些不受欢迎的判决。因此，法官必须依靠议会和总统来提高他们待遇。

　　作为政府三个平行部门之一的联邦法院，对其它部门唯一的适度请求是关于资助其依据我们的宪法来捍卫法治。我们法院同工也理解我们国家所面临的挑战，以及我们国家在拨款的分配顺序上有许多竞争性利益需要平衡。但法院对于确保我们生活在一个法治社会，包括宪法对个人自由的保障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为了维护我们法院的独立性，我们必须确保法院拥有履行工作的工具。

　　新年通常都能激起希望。在新的一年，联邦法院的全体人员将忠诚履行依据法律公平司法的重任。另两个部门可通过两种途径来帮助我们，一个是颁布一项决定，对联邦法官的待遇给予明显的提高；另一个是免去或至少是大幅降低法院支付给总务管理局的租金。这两项措施——定会缓解法院的预算紧缩——将是朝维护一个强大又独立的联邦法院方向迈出了一大步，使联邦法院有财力从事有效且公平的司法。而这是无价的。

　　四、追忆

　　9月3日，我国失去了一位卓越且富有献身精神的公职人员，我们法官队伍失去了一个好朋友，好同事。威廉？伦奎斯特（William H. Rehnquist）领导我们政府中的第三部门达19年。他将被作为美利坚联邦历史上为数不多的伟大的首席大法官而载入史册。作为业余爱好，他还写了四部著作。法院内，抑或法院外，我们许多人都很幸运能够与他有过直接接触，我们会永远记住他：一个公平、有思想且正派的人。

　　五、结语

　　我要感谢全国的法官和法院工作人员，感谢他们在过去的一年所作的辛勤努力，感谢他们对我们共同的需要所作的贡献。愿“新年快乐！”带去我所有的祝愿。（来源：北大法律信息网）

　　法学硕士·李松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