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省海南中级人民法院
民事判决书
（2007）海南民三终字第X号
上诉人（原审原告）中国信达资产管理公司海口办事处，住所地海口市港澳工业区海国投大厦。
法定代表人彭某某，该办事处主任。
委托代理人胡某某，该办事处职员。
委托代理人傅某某，该办事处职员。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周某某，男，汉族，１９４９年１２月１２日出生，现住（略）。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符某某，女，汉族，１９４９年９月１日出生，住（略）。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黎某甲，男，汉族，１９４９年出生，住（略）。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黎某乙，男，汉族，１９６９年出生，住（略），系黎某甲长子。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黎某丙，男，汉族，１９７４年出生，住（略），系黎某甲次子。
上诉人中国信达资产管理公司海口办事处（以下简称海口办事处）因借款合同纠纷一案，不服琼海市人民法院（２００６）琼海民二初字第８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审理了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查明：１９９５年１２月２０日，中国工商银行琼海市支行（以下简称琼海工行）与周某某签订一份《工商企业流动资金借款合同》，约定：琼海工行贷款１０万元给周某某用于购买猪苗及饲料；借款期限从１９９５年１２月２０日至１９９６年１２月２０日，借款月利率为１４．４７２‰；周某某以符某某位于（略）房屋作为贷款抵押物。同日，符某某向琼海工行出具一张《立据凭证》，同意以其位于（略）的一幢二层房屋（产权证号为房证字第９９５号，建筑面积为５１．９５平方米）作为周某某贷款１０万元的抵押物，并办理了抵押登记。１９９７年１月２８日，琼海工行又与周某某签订《人民币短期借款合同》，约定：琼海工行贷款４万元给周某某用于贸易；借款期限从１９９７年１月１８日至１９９７年２月２８日，借款月利率为９．２４‰。双方同时签订一份《抵押合同》，约定由周某某以其名下的位于琼海市X镇X街６５号的集资房改房一套（房屋所有权证号为海房字第３１８８号）作为贷款抵押物，但双方未到有关部门办理抵押登记手续。借款届期后，周某某未能归还贷款本息。琼海工行先后于１９９９年７月６日、２０００年６月１５日、２００３年８月１２日向周某某送达了《催收到期贷款通知书》。２００５年８月１１日，琼海工行又以公证方式向周某某寄送了一份《贷款催收通知书》。２００５年７月１９日，中国工商银行海南省分行与海口办事处签订《债权转让协议》，将周某某所欠琼海工行的上述两笔借款的本金１４万元及其相应利息转让给海口办事处，并在２００５年９月２日的《海南日报》第１３版上刊登了债权转让通知暨债务催收联合公告。由于催收未果，海口办事处于２００６年２月２０日以周某某、符某某作为被告向原审法院提起诉讼，请求判令周某某归还借款本金１４万元及其利息１７３３４９．９５元（计至２００６年２月１６日），并由其对借款抵押物享有优先受偿权。
又查：为周某某于１９９５年１２月２０日向琼海工行贷款１０万元提供位于（略）的一幢二层房屋（产权证为房证字第９９５号，建筑面积为５１．９５平方米）作为抵押物的符某某，其在办理抵押手续时出具的身份证内容为：１９４９年９月１日出生；住址为海南省琼海县X镇X街２０９号；身份证号为４６００２３４９０９０１０３２。但居住于（略）实为符某梅（又名符某某），用于抵押贷款的（略）房屋的产权属其所有，符某梅出生于１９２１年３月２８日，已于１９９３年农历４月死亡并被注销户口、收回居民身份证，户口簿上并没有登记１９４９年９月１日出生的符某某。用于办理抵押手续的号码为４６００２３４９０９０１０３２的身份证，其登记姓名为龙春香，而不是本案贷款抵押担保人符某某。
再查：（略），其门牌先后改为１８７号、２０９号、２０２号，实际上是同一栋房屋，常住居民为符某梅，黎某甲是符某梅之子。符某梅在１９９０年８月１日申报办理房证字第９９５房屋产权证时，该户的门牌已由１８７号变更为２０９号，因符某梅在报建手续上使用的名字是“符某某”，故使用“符某某”的名字申报该房产证，房证字第９９５号产权证上登记的产权人亦为“符某某”。符某梅（又名符某某）与本案的贷款抵押人符某某不是同一个人，贷款抵押人符某某所持的身份证系仿名伪造已故的符某梅（符某某）的身份证。海口办事处起诉时写明本案的贷款抵押人符某某的住址在（略），但经原审法院查找，该冒名的符某某住址并不在（略），亦不居住于（略），经公告送达均无法找到其人。
原审法院审理认为：周某某与海口办事处分别于１９９５年１２月２０日、１９９７年１１月２８日订立的《工商企业流动借款合同》、《人民币短期借款合同》是双方当事人真实意思表示，属有效合同。周某某据此取得借款１４万元、利息１７３３４９．９５元（利息计至２００６年２月１６日止，自２００６年２月１７日起利息按中国人民银行规定的逾期利息计付至清还本金之日止），海口办事处请求清还有理，应予支持。１９９５年１２月２０日，符某某（真名龙春香）在新民街门牌２０９号、产权证为９９５号的产权人符某某于１９９３年死亡之后，伪造产权人符某某的身份证并将不属其拥有的房屋（产权证９９５号）交给周某某作为贷款１０万元的抵押物，未经９９５号房屋产权继承人的同意，其抵押失去真实性，损害了符某某财产继承人的合法权益，所订立的抵押合同无效，抵押登记应确认无效。周某某在１９９７年１月２８日与海口办事处订立抵押合同，以位于琼海市X镇X街６５号房屋作为借款４万元的抵押物，由于未办理抵押登记，抵押关系成立，但未生效。因此，海口办事处请求对上述抵押房屋享有优先受偿权理由不成立，不予采纳。中国工商银行海南省分行将上述两笔债权转让给海口办事处，是合法有效的转让，海口办事处的债权是合法取得。该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五十八条第一款第（三）项、第八十四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担保法》第三十三条第一款、《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五条、第十二条第一款、第五款之规定，判决：一、中国工商银行琼海市支行与周某某于１９９５年１２月２０日订立的《工商企业流动资金借款合同》及１９９７年１月２８日订立的《人民币短期借款合同》均为有效合同；二、周某某于１９９５年１２月２０日与中国工商银行琼海市支行订立的《借款抵押协议书》无效；三、周某某欠海口办事处借款本金１４万元及其利息１７３３４９．９５元，本息合计３１３３４９．９５元（利息计至２００６年２月６日止，自２００６年２月７日起，利息以中国人民银行规定的逾期利息支付至清还本金之日止），限周某某在本判决生效后的一个月内清偿给海口办事处；四、驳回海口办事处对周某某提供抵押的位于琼海市X镇X街所有权证９９５号房屋享有优先受偿权的诉讼请求。案件受理费７２１０元，由周某某负担，海口办事处已预付，执行时，周某某应将自己负担的案件受理费迳付给海口办事处。
海口办事处上诉称：一、原审判决认定事实错误。原审判决认定＂未经９９５号房屋产权继承人的同意，其抵押失去真实性，损害了符某某财产继承人的合法权益，所订立的抵押合同无效，抵押登记应确认无效＂是错误的。在黎某甲向法院提交的答辩状中，黎某甲承认＂事实上１９９５年上半年王业琛代向银行贷款１４万元作投影，并交母亲的房产证向银行作抵押贷款。王业琛说：＇该房产证可以贷款２０万元，给答辩人１４万元＇。＂可见，提供房产证原件给他人，为他人向银行贷款提供抵押，是黎某甲的真实意思表示，并且办理了抵押登记手续，抵押应该是真实有效的；二、原审法院在审理过程中，没有按照最高人民法院有关规定执行。原审判决认定抵押无效的理由是当事人龙春香，持伪造的身份证，办理有关抵押手续，那么在当时的借款过程中，有关人员涉嫌犯罪。１９８５年１２月９日法（研）发［１９８５］２７号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经济纠纷案件必须严格执法的通知》第三条：＂人民法院在审理经济纠纷案件中，发现经济犯罪，特别是严重经济犯罪，不能只当作经济案件来处理，放纵了犯罪分子。人民法院应该按照刑事诉讼法规定的程序，把有关犯罪的线索和材料及时移送公安机关或人民检察院查处。＂原审法院既然已经发现犯罪线索，就应该中止涉案标的的审理，同时移送公安机关依法处理。综上所述，原审判决认定事实错误，审理过程未按照最高人民法院有关规定执行，请求二审法院撤销原审判决第二、四项，依法改判《借款抵押协议书》有效，海口办事处对抵押房产有优先受偿权。
周某某答辩称：借款是以我的名义向工商银行贷的，抵押物是朋友的房产证和我的房产证。第一笔贷款是１９９５年，我们村的杨庆岩和王君锐到我家，要我帮忙贷款经营养殖业，我说要有抵押物。后来我与工商银行的副行长联系，银行要求必须以我的名义贷款。贷款出来后，房产证上的户主去签收贷款，是符某某与其丈夫一起去的，签收贷款的是我，但贷款是他们拿走的。第二笔贷款是１９９７年以我自己的名义和房产证贷的。贷款是事实。一审开庭时我提出海口办事处的起诉超过了诉讼时效，因为我最后收到催收通知是２００３年，但原审法院未采纳我的意见。另外，原审判决没有分清两笔贷款的本金和利息各是多少。
黎某甲、黎某乙、黎某丙答辩称：海口办事处称＂提供房产证原件给他人，为他人向银行贷款提供抵押，是黎某甲等人的真实意思的表示，并且办理了抵押登记手续，抵押是真实有效的＂。我们认为：１、上诉状所涉及的＂王业琛＂不等于＂他人＂，法律不承认＂他人＂的民事权利与行为。海口办事处混淆概念，移花接木，显见无理。即使是＂真实意思的表示＂，其对象也必须是＂王业琛＂，绝非任意的＂他人＂，更不是我们根本不认识的周某某；２、事实上，王业琛与本案无关，我们只是在一审答辩中陈述房产证遗失过程时作一解释，而海口办事处对这一事实掐头去尾，断章取义，进而歪曲了事实；３、众所周某，办理银行贷款提供抵押，其提供抵押物者必须亲自到场并签名方为有效，否则无效。海口办事处无任何证据证明该抵押登记手续系我们所为，应判无效；４、一审庭审中，讼争各方对周某某持假身份证办理抵押手续这一事实均无异议，进而表明该借款抵押合同因存在欺诈而无效；５、就本案事实来看，作为出借方的银行方面，完全存在着本身监管不严，审查缺位，其自身内部工作人员有内外串通、＂监守自盗＂之嫌，因而海口办事处本身也负有一定责任。综上所述，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五十二条第一款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五十八条第三款的规定，本案中的抵押合同属无效合同，请求二审法院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五十八条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六十一条的规定，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并将被欺骗用于违法抵押的新民街２０９号房产权证应退还给合法持有人黎某甲。
本院认为：周某某与琼海工行签订的《工商企业流动借款合同》、《人民币短期借款合同》合法有效，应受法律保护。合同签订后，琼海工行将贷款１４万元发放给周某某，依约履行了自己的合同义务。借款届期后，周某某未依约偿还借款本息，其行为构成违约，应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２００５年７月１９日，中国工商银行海南省分行将上述两笔借款１４万元及其相应利息转让给海口办事处，海口办事处依法取得了上述债权。现海口办事处请求周某某偿还借款１４万元及其利息于法有据，本院予以支持。身份证号为＂４６００２３４９０９０１０３２＂的＂符某某＂提供（略）房产为周某某向琼海工行贷款１０万元提供抵押担保，但其对（略）房产并不具有所有权，在未经该房产所有人同意的情况下，无权以该房产为周某某借款进行抵押担保，且其出具的身份证经查确属伪造，因此，该抵押担保因不具有真实性而无效。海口办事处请求对（略）房产享有优先受偿权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本院不予支持。周某某与琼海工行签订《抵押合同》，约定周某某以其名下的位于琼海市X镇X街６５号的集资房改房一套（房屋所有权证号为海房字第３１８８号）为其借款４万元提供抵押担保，但双方未到有关部门办理抵押登记，该《抵押合同》未生效，不发生抵押担保的法律后果，海口办事处请求对该房产享有优先受偿权没有法律依据，本院亦不予支持。《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四十条规定：“诉讼时效因提起诉讼、当事人一方提出要求或者同意履行义务而中断。从中断时起，诉讼时效期间重新计算。”借款期限届满后，琼海工行、海口办事处先后多次向周某某催收贷款，诉讼时效因其催收行为而中断，现海口办事处起诉请求周某某偿还借款本息并未超过诉讼时效，周某某辩称海口办事处的起诉已超过诉讼时效理由不当，本院不予采信。综上所述，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实体处理适当，应予维持。海口办事处的上诉理由依法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一）项的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二审案件受理费３６０５元，由海口办事处负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王定辉
审判员蔡于干
审判员谭永强
二００七年三月八日
书记员周某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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