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头不像割韭菜

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歌复鸣。但是，杀头绝对不是割韭菜，割人头也绝非割鸡头。正因为杀头事关重大，坚持少杀，严禁滥杀，防止错杀，可杀可不杀的不杀，一直是我国的刑事政策。“杀头不像割韭菜”，毛主席的这句话点出了我国死刑政策的精髓。

　　1935年10月，毛泽东率领中央红军完成了二万五千里长征，胜利到达陕北。正当他紧张部署直罗镇战役的时候，听到陕甘宁边区干部和群众反映，刘志丹、杨森、杨奇等大批陕北根据地党、政、军负责同志在一个月前被捕，有的甚至被杀害了。他立即指示：刀下留人，停止捕人，并派王首道等同志去接管陕甘宁边区保卫局的工作，先把事态控制下来。

　　出发前，毛泽东对王首道等同志说：杀头不像割韭菜，韭菜割了还可以长起来，人头落地就长不拢了。如果我们杀错了人，杀了革命的同志，那就是犯罪的行为。大家要切记这一点，要慎重，要做好调查研究工作。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目前，在我国不可能完全废除死刑，但是，死刑无疑是法定的极刑，也是剥夺被告人生命的最高刑，少杀、慎杀是大家必须贯彻刑事政策。

　　刑事案件要求控方的证据，必须达到 “证据确实充分”，不仅要排除合理怀疑，而且证据之间还不能相互矛盾。若没有达到“证据确实充分”的证明标准，就不能确定被告人有罪，并对被告人处以刑罚。

　　死刑案件更要求严格执行“证据确实充分”证明标准，但是由于被害人及其社会的压力，许多案件做到疑罪从无是非常困难的，大多数案件只会疑罪从轻，留有余地作判。

　　杜培武被疑罪从轻，没有被执行死刑，最后真凶落网，所以杜培武冤案得以昭雪。佘祥林被疑罪从轻，没有被执行死刑，妻子离奇回归，最后佘祥林冤案得以昭雪。

　　而聂树斌、腾兴善却永远地成了刑场上的游魂，纵然真凶落网，该冤情将永远无法挽回。真可谓割头不是割韭菜，割了以后就不会再回来。

　　纵然疑罪从轻显然没有严格执法，纵然疑罪从无被打入冷宫，但是，在死刑案件中对疑案留有余地判决，暂时给被告人一生还的机会，未尝不是个好方法。

　　有时想，律师应当感谢疑罪从轻，因为疑罪从轻尽管使本该无罪释放者失去了自由，但是终归没有剥夺被告人的生命。

　　既然死刑案件人命关天，律师就要格外重视。对可能影响判决死刑的自首、立功情节，对可能影响死刑判决的未成年、怀孕事实，律师千千万万一定要查清。

　　是故意杀人罪还是故意伤害罪，是集资诈骗罪还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是抢劫罪还是盗窃罪，律师一定要搞清楚。

　　对凶器是否能够确定是被告人所持有，对法医鉴定的疏漏，对被告人是否是必须要枪决的主犯，律师一定要仔细甄别。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害人一命将会懊悔终生。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律师绝对不可以拿被告人的生命练摊。因死刑案件关乎生死，刚做律师的新手切不可初生牛犊不怕虎，是案件就揽。
为死刑案件辩护，律师的工作大多提供的是无形的大量的法律服务，但是律师一定要做好自己的良心活，要对待起自己的良心。

　　尽管大家都是唯物主义者，但是若律师由于自己没有尽心尽力，糊里糊涂将本该不被判决死刑的罪犯送上刑场，冤魂会事事处处找你的麻烦。


　　（作者：段建国，开物律师事务所北京分所副主任，《中国律师》杂志、《中国律师网》特约评论员，中国法学会诉讼文书学会理事，北京律师协会刑事诉讼法委员会委员，邮箱：djglawyer@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