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案看特定诉讼承继的构成要件

[案情]
李甲因资金需要，于2015年8月21日向张某借款2万元并出具《借条》，约定借款期限及利息等事项。李甲在借款到期后未能依约还本付息，张某催讨未果，遂向法院提起诉讼。在审理中，原、被告达成调解协议，李大甲(李甲之父)自愿代为承担李甲的债务，原告张某同意债务转让，法院作出裁定将被告李甲的民事权利义务转移给李大甲。

[分歧]

关于李大甲在本案中的诉讼地位，存在以下两种意见：

第一种意见认为：根据当事人恒定原则，民事诉讼进行中，当事人将诉讼标的转移于第三人时，转让人的诉讼当事人资格并不因此而丧失，诉讼仍在原当事人之间进行，但该原则排斥受让人接替转让人承当诉讼，但它不禁止受让人以诉讼第三人资格参加诉讼，尽管受让人不是本诉当事人，但判决效力及于该受让人。因此，李大甲应作为本案的第三人参加诉讼。

第二种意见认为：在民事诉讼中，诉讼标的发生了转移，李大甲符合特定诉讼承继的要件，根据民诉法意见第二百四十九条、第二百五十条的规定，李甲应当退出诉讼，由法院裁定李大甲为本案的被告。

[评析]

笔者同意第二种意见：

一、诉讼承继的内涵及分类

最高人民法院《民事诉讼法司法解释理解与适用》中关于第二百五十条的解释对诉讼承继作出了解释规定。诉讼承继亦称为诉讼承当，一般是指在民事诉讼进行中，当事人将诉讼标的转移于第三人时，转让人的诉讼当事人资格因此而丧失，为受让人所替代，前者完全脱离诉讼，不再享有任何诉讼权利和义务，但其所为诉讼行为对后者发生效力，视为后者本人所为。根据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条、民诉法解释第二百四十九条的规定，诉讼承继可以一般承继和特定承继。一般承继系指在诉讼进行中，因发生了法定事由，如自然人死亡、法人及其他组织合并或分立、法人未依法清算即被注销等情形，一方当事人的诉讼权利转移给案外人，由该案外人续行原当事人已经开始的诉讼;特定承继系指实体权利义务主体将其权利义务转移给他人，并由他人享有权利或承担义务的情况。

本案在诉讼系属中发生了实体权利义务的转移，不符合一般诉讼承继的情形，属于一人将债务转移给另一方，本案中的诉讼承继属于特定诉讼承继。

二、诉讼承继与当事人更换、当事人追加的区别

诉讼承继不同于当事人更换，后者是指在诉讼进行中，将不合格当事人更换成合格当事人。两者区别在于：(1)前者基于诉讼标的转移而发生，后者则是因为在诉讼上当事人不适格，即被更换之当事人不符合法律规定的当事人条件。(2)前者退出诉讼的当事人所为诉讼行为对诉讼承继人发生效力，判决效力及于退出诉讼的当事人，后者不适格当事人所为诉讼行为对适格当事人不发生效力，判决效力不及于不适格当事人。

诉讼承继也不同于当事人追加，后者是指在诉讼进行中，发现必须参加诉讼的人没有参加诉讼的，将他追加成为当事人。两者区别在于：(1)前者基于诉讼标的转移而发生，后者是因为在诉讼中遗漏了当事人而发生。(2)前者为当事人的替代，后者是追加当事人。(3)前者退出诉讼的当事人所为诉讼行为对诉讼承继人发生效力，后者区分不同情况，规定诉讼行为对被追加当事人有效或无效。

三、特定诉讼承继的构成要件

(一)发生符合法律规定的民事权利义务转移

民法通则第九十一条规定，合同一方将合同的权利、义务全部或者部分转让给第三人的，应当取得合同另一方的同意，并不得牟利。

合同法第七十九条规定，债权人可以将合同的权利全部或者部分转让给第三人，但有下列情形之一的除外：(一)根据合同性质不得转让：(二)按照当事人约定不得转让;(三)依照法律规定不得转让。

合同法第八十四条规定，债务人将合同的义务或者部分转移给第三人的，应当经债权人同意。

因此，在诉讼过程中实体权利义务的转移应当符合上述法律规定。

(二)受让人提出申请并经法院准许

相比于一般诉讼承继，民诉法解释对特定诉讼承继规定了严格的限制条件，必须由受让人申请并经法院准许，作为转让人的原当事人申请变更当事人，也不符合法定条件。

(三)法院应对诉讼承继作出裁定

因诉讼承继是为了解决民事诉讼中诉讼标的转移后的程序问题，符合裁定的适用范围，故，民诉法解释第二百五十条第一款规定，人民法院准许受让人替代当事人承担诉讼的，裁定变更当事人。

四、特定诉讼承继的法律后果

根据诉讼承继主义的要求，新的当事人是继续原当事人的诉讼程序，而不是使诉讼程序重新开始，原当事人的诉讼权利义务由新的当事人承担，原当事人所实施的一切诉讼行为，对新的当事人仍然有效。因此，民诉法解释第二百五十条第二款规定，变更当事人后，诉讼程序以受让人为当事人继续进行，原当事人应当退出诉讼。原当事人已经完成的诉讼行为对受让人具有拘束力。

综上所述，本案在审理过程中，经原告张某同意，李甲将其权利义务转移给李大甲，李大甲亦向法院提交了变更当事人的申请，故，本案因民事权利义务转移引发了当事人的变更，属于特定诉讼承继，法院应依法作出裁定，变更李大甲为本案被告，李大甲可以就案件事实进行诉讼攻击和防御，并就诉讼标的法律关系进行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