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印发《对利率违规问题的调查与分析报告》的通知

中国人民银行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分行，深圳特区分行：
　　现将中国人民银行稽核监督局《对利率违规问题的调查与分析报告》印发给你们，请各行按照戴相龙行长在调查报告上的重要批示(影印件附后)，认真组织学习，并转发各分支行行长、稽核人员学习，提高金融稽核监管水平。同时，要针对本地实际情况，制定措施，堵塞漏洞，加强检查，以彻底解决利率违规问题。
　　附件：1、《对利率违规问题的调查与分析报告》?
　　　　　2、戴相龙行长在调查报告上的批示?
附件1：对利率违规问题的调查与分析报告
稽核监督局?
　　根据行领导的批示，我局对金融机构利率违规问题进行了调查、分析。总的来看，金融机构变相提高利率问题大体经历了两个阶段：1984年至1992年，随着金融机构的增加，出现了银行间的存款竞争，一些金融机构频频推出名目繁多的有奖储蓄，当时变相提高利率的幅度较小，手法单一而且公开。1992年以后，一些地方出现了“储蓄大战”，利率违规从储蓄扩大到存款、拆借、贷款；从沿海扩展到内地；手法从单一、公开转向多样、隐蔽；从账内转向账外。随着人民银行监管的不断加强，利率违规问题得到了一定控制，但是在一些地方仍很突出。
　　一、变相提高利率的手法
　　(一)存款方面?
   1、公开提高利率。做法是：金融机构办理存款业务时，直接在存单上标明高于国家规定的利率。工商银行某办事处为了招揽顾客，1995年12月14日对外悬挂招牌：“从即日起，半年期以上存款利率在原有基础上上浮0.5％”，不到半个月，吸收存款500万元。高息部分主要在业务宣传费、代办费等科目中出账，具体做法有：(1)制作假利息清单将高息部分列入利息支出；(2)开假发票从有关业务费用中列支；(3)造假名册以储蓄代办费名义从储蓄代办费中列支提现；(4)从暂付款中列支，然后使暂付款科目与有关科目对转冲销；(5)截留利息收入。
   2、赠送礼品或现金。主要做法有：(1)赠送实物。某支行规定客户每存入10000元，存款人便可持“信誉卡”领取一定数额的金首饰或购物券。(2)为储户报销费用。某信托投资公司1996年1季度为远大公司、财政厅农业处等客户直接开支招待费、年终奖等5.6万元。某县邮政储蓄部门规定：定期三年存款10000元的储户，电话初装费每台优惠1000元。还有的为储户提供旅游等服务。(3)送“保险单”。某县支行规定：凡存入一年以上定期存款5000元的储户，无需交纳保费，由该行为其在人保公司办理2500元的家庭财产险或4000元的人身意外安全险，以此类推，多存多保。1996年2月至3月，该行共办理此项业务63笔，吸收存款70万元，赠送给储户人身意外安全保险28万元、家庭财产险18万元。(4)直接给现金。某城市信用社规定，客户存款1万元付给现金200元，存款到期时仍按存单利率付息。
   3、暗记高息。主要做法有：(1)以存单号码作暗记。工商银行某办事处1994年2月25日吸收一笔储蓄存款2000元，存单账号为BC902，经查实，902实际表示在10.98％的基础上提高9.02％，使得实际利率达20％。(2)以加盖图章作暗记。某金融机构将一年定期储蓄利率8.64％提高到10％，在填写存单时，加盖一个带10字的小圆章，代表年息10％。还有的以倒盖或斜盖业务印章、加盖储蓄科长名章等表示高息。(3)以英文字母作暗记。农行某储蓄所在办理整存整取定期存单时在存单利率栏内注明A、B、C等英文字母，代表不同利率。(4)以书写形式作暗记。如某发展银行下属一支行办理存款时，用手写存单代表高息，电脑打印为正常。
   4、“贴水”。做法是：(1)利息直接转作本金。某农村信用社1995年11月吸收一笔存款560万元，而信用社开出的存单金额却为716.65万元，贴水156.75万元，贴水率27.8％。信用社内部做账时，填列借方转账传票(2011活期存款)，记入待结算账户，同日，借款企业存入2011活期存款待结算户现金156.75万元。(2)少收本金。某金融机构在吸收存款时，储户存入1000元，银行开1000元的存单，但只收现金900元。(3)先将高出法定利率的利息部分付给客户，到期后再按法定利率付息。某支行1994年10月吸收存款109万元，存入当日按13.02％支付利息14.19万元，1995年10月到期后，又按10.98％支付利息，实际利率高达24％。贴水资金有的是由金融机构设立假账户付给存款人，有的是借款企业直接付给存款人。工行某支行将拆入资金直接划给企业，存单利率为正常利率，实际利率为25％—30％，利息由企业通过签发汇票或用现金直接支付。
   5、上套存款利率档次。做法是：(1)将不应计息的财政性存款计息，活期存款按定期存款计息，短期存款按长期存款计息。某支行对国土局、人民法院等23户不应计息的财政预算内存款户按1.8％的利率计付利息，共计付息30360元。(2)套用大额可转让存单利率。某区邮政储蓄机构1995年未经人民银行批准发行年利率为11.529％、金额为186万元，多付利息10231元。(3)套用同业往来利率。中国银行某分行1995年将一般性存款20户在“其他金融机构往来”科目中核算，多付利息56.4万元。
   6、约定提前支取。做法是：经办人员与客户私下商量或在存单上做一个提前支取的标记，或给客户一张便条约定该笔存款提前到期时间，即存款的账面到期日长于存款实际支取日，从而享受高息。农行某支行储蓄所1994年在储户提前支取时，暂时保存存单，通过“其他应收款”垫付存款本息，待到期日再冲销。该所用此办法违规吸储63笔、金额55.58万元，提前支取最长达100天。
   7、虚增存款计息积数。某县支行1995年给某基金会的活期存款按7.65‰计息，具体做法是：在结息日，除按2.625‰对实际积数4026万元付息3523元外，又虚增积数7707万元，多付利息6744元。
   8、签定补充协议。做法是：金融机构吸收存款时，存单上标明法定利率，而与储户私下协商额外利率，另外签订一份书面补充协议。如某支行1993年吸收一笔存款，金额500万元，银行收款后，按法定利率给存款人开具一张存单，同时又开一张补充协议，协议书注明到期后另付12％的利息。
   9、向中介人支付手续费。做法是：为了吸收存款，银行以揽储或协储的名义，向中介人支付手续费，中介人有的是银行退休人员，有的是银行职工的亲朋好友，有的是企业会计、出纳人员。建行某支行聘请部分大额储户为协储员，1996年以前对一年期以上定期存款按10‰一次计付协储费，活期存款按旬平均余额的6‰—7‰计付协储费，1996年以后对一年期以上定期存款按5‰一次计付协储费，活期存款仍按旬平均余额的6‰—7‰计付协储费，到1996年底，共支付协储费22545元。
   10、发行“股金”。这种情况主要发生在信用社。做法是：信用社以吸收“股金”为名，变相吸收存款，“股金”利率与存款利率同档次，另以“分红”形式提高利率。某城市信用社1995年以发行“股金”的办法吸储686万元，除按正常利率付息外，年底再以4.02％支付“红利”，实际利率高达15％。
   11、空卖债券。由于债券利率高于同期存款利率，一些金融机构以虚开代保管单或空卖国债的形式变相高息吸收存款。某城市信用社以虚开代保管单形式发行年利率14％的一年期“企业债券”，吸收存款5000万元。某证券公司从开业至1996年6月末，以给客户开“国库券代保管单”为名，累计空卖国债高息吸收存款8.99亿元，年利率12.36％。
　　(二)贷款方面?
   1、直接提高贷款利率。即在贷款合同上标明高息，或者超浮动幅度计息。某城市信用社，对部分集体工商户企业贷款利率上浮幅度超过规定30％的最高限。
   2、收取实物。某家银行基层营业机构，除按规定利率向贷款企业收取利息外，另外又补签一份协议，每年由贷款企业向银行提供相当于年利率3％的副食品，给银行职工搞福利。
   3、收取贷款保证金、利息备付金。中国银行某分行从1994年下半年开始到1995年，向贷款企业按一定比例收取贷款保证金(最高比例达10％)，设立专户储存，除支付利息外不得作其他使用，保证金按活期计息，通过这种方法多收利息621.9万元。
   4、扣收利息。即从贷款本金中扣收利息，这部分资金计收了利息，但借款人不能使用，变相提高了贷款利率。某信用社1996年3月至5月预收利息10笔，金额29362元。
   5、不执行期限利率。某城市信用社1996年5月1日以前发生的流动资金贷款，不管贷款期限是3个月、6个月还是9个月，一律按一年期贷款利率执行。某县支行1996年2季度对8笔流动贷款执行一年期利率，多收利息8854元。
   6、不按规定加罚息。主要做法有：(1)有意缩短贷款期限，不按照客户资金周转需要确定贷款期限，长贷短约，造成逾期加收罚息。工行某支行对某烟厂的贷款期限普遍确定为2个月以内，最短的只有15天，而该厂资金周转一次需要323天，使得该厂的贷款逾期率高达79％。(2)扩大加罚息范围。某城市信用社在执行贷款加罚息时，不区分逾期还是挤占挪用，一律按50％加息。
   7、签定补充协议，加收利息。即与贷款户签订贷款合同时，另外签订补充协议，在规定利率外加收利息，正常利息收入在大账内核算，合同外利息收入通过虚设企业存款账户核算。某金融机构1994年1—6月，通过签订补充协议的方式办理贷款40笔，贷款金额26565万元，多收利息92.37万元。
   8、收取咨询费、管理费、手续费。某城市信用社1995年对350万元贷款，按1.14‰收取服务费3990元。农行某营业所1995年对每笔贷款收取20元的管理费。
   9、联营分红，即以联营的名义分红，变相提高贷款利率。某信托投资公司向几家单位贷款1240万元，一次性从贷款本金中扣收“联营红利”19.68万元。

　　二、原因剖析
　　(一)竞争无序。前几年，由于金融法制不健全，商业银行之间的竞争没有法律约束，商业银行经营行为缺乏规范，因而形成竞争无序。有些金融机构我行我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如某市三家银行1993年4月围绕储蓄展开竞争，农行以代农村信用社发行股金的名义将一年期储蓄存款利率提高到15.6％，工行和建行为保存款以发行房地产债券的名义将利率提高到15.9％。随后，三家银行不断抬价，一个月内，经过八次轮番上调，利率高达近30％。由此可见，金融机构之间的无序竞争是导致利率违规的一个重要原因。
　　(二)激励机制偏离正确轨道。有的商业银行不切实际地开展全员性吸储，“储蓄任务大家摊，人人都来搞存款”，并将存款任务与职工工资、奖金挂钩，有的甚至设重金以奖励。在这样的激励诱导机制下，有些职工放弃了原则、政策，想方设法拉存款，给存款人直接付高息，或赠送礼品、现金，或给中介人介绍费、好处费，直接或变相提高了利率。如建设银行某支行把存款任务分解到每个职工，并且与收入挂钩，有的职工为了完成任务，把自己奖金的一部分付给存款人，既完成了任务，又得了奖，存款人也有好处。
　　(三)粗放经营。我国的商业银行，特别是国有商业银行虽然不断推行集约化经营，但粗放经营的现象仍然比较普遍。表现是：不计成本，不顾风险，重存款，轻效益，重贷款，轻管理，重市场份额，轻资产质量，因而在组织存款上不受内部条件限制，只要能拉到存款就可放手干。这种粗放经营的思想在一些基层行影响是很深的，极大地诱发了高息揽储。
　　(四)体制不完善。目前，商业银行的体制在某种程度上讲依然是“大锅饭”，不管盈亏与否，工资照发，奖金照拿，多盈不多得、多亏不少得。实行统一法人后，有的基层行对自己的经营成果关心不够，风险意识淡薄，认为家大业大，自己亏点没啥，局部风险即使出现，有级行做后盾也会平安无事。这种基层依赖上级、上级依赖国家的思想，不能说不是诱发高息揽储的一个原因。
　　(五)为小团体利益和个人捞取好处。有的商业银行账外吸收高息存款，并不是为完成存款任务，而是通过高息吸存，达到高息放贷而获得账外收益。有的基层行住宅楼、电子设备、奖金、福利等开支，多数来源于账外“小金库”。可以说，高息揽储不仅扰乱了金融秩序，而且掩盖着经济犯罪，败坏了银行信誉。

　　三、几点建议
　　(一)深化商业银行体制改革。商业银行改革的步伐应进一步加快，彻底解决继续吃国家“大锅饭”的现状，建立起充满生机与活力的体制，真正实行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自担风险、自求平衡。要不断完善统一法人制度，严格授权授信管理，对一些长期亏损、扭亏无望、经营管理混乱的网点实行关、停、并、转。同时要改革利益分配体制和劳动工资制度，加强职工风险意识、忧患意识和商业意识。
　　(二)完善激励机制。近几年，中国人民银行已明令禁止搞存款单项奖，但不少商业银行特别是其基层分支行继续采取变通办法，我行我素。这种现象必须制止。存款任务不能层层分解到个人，不能只以存款完成情况作为增加职工个人的经济利益和提拔干部的依据，要逐步建立综合考核指标体系。
　　(三)加快向集约化经营的转变。商业银行要改变长期以来形成的粗放经营观念的积弊，走集约化经营的路子，纠正片面强调市场份额的做法，撤并亏损机构，加强成本核算，提高资产质量，强化风险管理，实现集约经营。同时，要加强银行重要空白凭证的管理，建立严格的登记、领用手续制度，使账外利率违规无空子可钻。
　　(四)加强对利率违规的查处力度。尽管变相提高利率手法隐蔽，但只要认真检查，是可以及时发现的。人民银行和各家商业银行要加大查处的力度，尤其对大进大出、收付频繁的企业账户要进行追踪检查，搞清资金来龙去脉；对存款额度大、期限仅有一两天的非正常业务，要进行重点检查。今后，对利率违规的典型要发现一个处理一个，并追究有关负责人的责任，情节恶劣的要清理出金融队伍。?

附件2
　　　　　　　　　　　　　　　　　签　　　报?
　　　　　　　　关于呈报《对利率违规问题的调查与分析》的报告
戴行长：
　　根据您的批示，我局对近年来利率违规的稽核情况进行了分析，同时又派调查组进一步到省进行了稽核调查，在此基础上起草了《对利率违规问题的调查与分析》的报告，现呈上，请阅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