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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政协教育文化委员会于1992年9月至11月组织调查组，先后对北京市、辽宁省、四川省的职业技术教育进行了调查，并写出了《关于北京市、辽宁省、四川省职业技术教育的调查报告》。《报告》所提问题都是当前我国职业技术教育发展中的重要问题，反映的情况和所提建议对发展我国职业技术教育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现将《报告》转发你们，作为重要参考。
关于北京市、辽宁省、四川省职业技术教育的调查报告
1992年9月至11月，全国政协教育文化委员会组织调查组，先后对北京市、辽宁省、四川省的职业技术教育进行了调查。调查组听取了省、市政府及教育、劳动等主管部门负责人的有关情况介绍；在北京市、郊，辽宁省的大连、丹东、盘锦、沈阳，四川省的绵阳、德阳、乐山、成都实地考察了不同类型的职业技术学校；召开了当地职业技术学校校长、教师及有关方面人士参加的座谈会，重点了解了中等职业技术教育的情况，兹将所调查的情况和我们的意见、建议报告如下。
自《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颁行以来，随着我国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的发展，北京市、辽宁省、四川省的职业技术教育取得了很大发展，成绩显著。目前，北京、辽宁、四川的中等职业技术学校在校生占高中阶段在校生的比例分别为61．2％、54％、近50％；各级各类职业技术教育为当地各行业培养了大批中、初级技术人员、管理人员和服务人员，这对于改变中等教育结构单一化的局面，改变高、中、初级人才比例结构不合理的状况，提高劳动者的素质，促进两个文明建设起到了重要作用。在《国务院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技术教育的决定》的推动下，特别是在邓小平同志视察南方谈话和中共十四大精神的鼓舞下，职业技术教育又展示出蓬勃发展的新势头。
一、北京市、辽宁省、四川省职业技术教育工作的主要特点
1．建立统筹机构，加强政府对职业技术教育的领导，注意法规建设。
北京、辽宁、四川省(市)政府重视发展职业技术教育，加强了对这一工作的领导。北京市及其所属一些区、县成立了职业技术教育委员会，辽宁省下属的11个市以及一些县、镇成立了职业技术教育领导小组，都是由党政主管领导亲自挂帅，教育、劳动、计划、人事、财政等部门齐抓共管的统筹机构。为使职业技术教育的发展有法可依、有章可循，各地都注意政策法规的建设。1987年，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就通过了《辽宁省职业技术教育条例》，北京市于1990年开始施行《北京市中等职业技术教育条例》，四川省人大于去年7月通过了《四川省中等职业技术教育暂行条例》，并组织检查组，督促各地贯彻实施。
2．贯彻“大家来办”的方针，积极发展联合办学，校企合作，多渠道、多形式地发展职业技术教育。
北京、辽宁、四川重视调动社会各方面的积极性，依靠社会力量发展职业技术教育，通过多种形式实行联合办学，校企合作，打破了过去传统的封闭式的办学模式。大连市共有职业高中93所，属教育部门办的仅28所，占30％，其余65所都是由企事业单位、大专院校、当地驻军部队创办的。目前，联合办学、校企合作已成为辽宁省较为普遍的办学模式。四川省成都市1992年城区由企事业、大中专、社会团体办和联办的职业高中班已占职高班总数的92．6％。
“大家来办”，校企合作，大大增强了职业技术教育与当地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密切联系，促进了二者的协调发展。
3．加快改革与发展，以适应新的形势需要。
随着改革的深化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建立，职业技术教育的发展面临着一系列新的问题。北京、辽宁、四川各级领导正在研究在新的形势下，如何创设更为有利的外部条件和内部条件，加快职业技术教育的改革与发展，并已着手制定规划，采取措施。
北京市的职业技术教育已具备了比较扎实的基础，形成了一定规模。去年3月召开了改革开放以来第一次职业技术教育工作会议，主管副市长做了工作报告，强调解放思想，奋力开拓，对今后的发展目标和工作重点做了全面的部署。
辽宁省的职业技术教育起步较早，近十年来发展很快。为了把职业技术教育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该省决定“八五”期间，以“调整提高、大力发展、典型示范、精心指导”为方针，以增强社会的职业技术教育意识和职业技术学校内部“三上至上条件、上质量、上水平”为工作中心，并进一步采取改革措施以加快发展。
四川省的职业技术教育虽基本处于起步阶段，但近几年来在探索职业技术教育的改革中，也出现一些新的做法。如，发挥中专在师资、设备等方面的办学潜力，在中专校办职业高中班，打破了条块分割的格局；改革招生制度，降低计划内招生比例，加大委培、自费生比例；收取学费并放开收费标准等等。提出了广开学路，面向市场，搞活机制等办学方针。
二、存在的主要问题
1．鄙薄职业技术教育的偏见依然存在，全社会关心支持职业技术教育的机制尚未完全形成。
《国务院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技术教育的决定》中指出：“发展职业技术教育，不仅是提高劳动者思想道德和科学文化素质、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一项具有战略意义的基础建设，而且对于进一步巩固以工人阶级为领导的工农联盟为基础的社会主义制度具有特殊重要的意义。”这些尚未普遍形成共识。
全社会关心支持职业技术教育的机制尚未完全形成，尤其是企业参与办学尚未形成有力的机制。相当多的企业领导还把职业技术教育看成仅是教育部门的事，看成是分外任务。有些单位贯彻“先培训，后就业”的制度不力，没有严格执行优先录用职业技术学校毕业生的用人制度；有的甚至在提供实习场地时收费很高，加剧了职业技术办学的困难。
2．管理体制不顺，条块分割，政令不一，难以发挥整体效益。
目前，中等职业技术教育主要有中专、技校、职业高中，这三类学校分属于不同的管理部门，多头领导的体制，缺少统筹规划，致使有些地区学校布局分散，规模普遍偏小，专业设置重复，设备利用率低，互相争夺生源，人力、物力、财力难以协调，办学效益不高。据统计，北京市中专、技校、职业高中平均在校生仅260余人；四川省乐山市共有职业高中35所，每校平均3．3个班，在校生人数不足200人的有11所。同时，由于多头领导，条块分割，政出多门，使中等职业技术学校在毕业生分配、教师和在校生的福利待遇、校办企业税收等方面政策、规定不一，给学校建设和管理也带来困难。
3．技工学校发展面临新的困难。
目前，技工教育与企业职工素质提高的需求差距很大。据对北京市国营大中型企业100万在职的技术工人调查，只有十几万人取得了技术等级证书，其中技师不足2％，高级工不足7％，而这些人中多数又将在近几年陆续退休。未来十年，因补充自然减员和经济发展需要，全市每年约需新增技术工人2．3万人。但作为培养中级技术工人主要基地的技工学校，每年培养的毕业生不足8000人，而且大部分达不到中级工水平，不论数量或质量上都不能满足企业发展的需要。
但是，当前技校办学步履艰难，巩固和发展面临严重问题。
首先，各级领导对技工教育缺乏应有的认识和重视，技工教育没有立法。不仅有些政策优惠(如勤工俭学减免税收等)没有享受到，就连经费来源渠道都尚未解决，经费紧缺是技工学校发展的桎梏。这在四川省表现得尤为突出。绵阳市的技工学校日常经费普遍缺乏稳定和可靠的来源，多数学校全靠自己筹集。如四川省绵阳纺织技校，学校自批准开办以来，一直没有得到上级主管部门的拨款，甚至连人头经费也从未拨过一分钱，所需经费至固定资产的投资、教师的工资及物价补贴等一切全靠学校自己去“挣”。由于资金少，技工学校办学条件差，场地、校舍、实习设施、设备严重不足，不少技校使用的是企业淘汰的破旧设备，难以培养出适应产业新技术革命需要的人才。其次，技工学校的生源短缺日趋严重。由于“重仕途、轻工匠”的陈腐观念依然存在，加上第三产业工资福利优厚颇具吸引力，许多人不愿到工厂当工人。以机械制造、加工为代表的第二产业工人正面临着后继乏人的局面，尤其是“脏、累、重”的工种更是没人愿干，相应专业已出现招不到学生的现象。大连市1991年技工学校最低录取分数线竟不得不定为150分，六科考试科目平均仅25分。
技工教育直接影响着我国工人阶级队伍的素质，关系着企业的发展，大力加强技工教育已刻不容缓。
4．农村职业技术教育薄弱。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农村职业技术教育得到了较大发展。农村职业中学、农业中专、因地制宜多种形式的短训班以及“三后”(小学后、初中后、高中后)等各种类型的职业技术教育为农村培养了大批中、初级技术人员和新型农民。但是，目前农村专业人员匮缺、劳动力素质不高的问题仍然十分突出。以北京市为例，据1990年1月统计，全市农业中专以上人员只占农业职工及农民总数的1．11％，而且大部分都集中在市和区县一级；农村的初中毕业生没有经过任何培训，直接参加生产劳动的人员，在1990年以前，一直占初中毕业生总数的2／3左右。与此同时，农村职业技术教育办学能力很低。北京市农村职业高中在“七五”期间年招生仅2700人。四川省作为农业大省，广大农村尤其是边远山区和少数民族地区急需大量初等技术人员，而该省职业初中发展缓慢，在校生只有2万人。从全国范围看，8亿多农民只有农村职业中学6000余所，农业中专300余所。
农村职业技术教育薄弱，发展缓慢，问题很多。如，现已开办起来的农村职业技术学校所设专业主要是二、三产业类，这对于乡镇企业的发展、农村劳动力的转移以及农业的现代化十分必要。但是，农业种植、养殖类专业办学十分困难，招不来生。四川省乐山市反映，某校办班计划招生45人，只招收了10多人，并且一进学校都要求改学非农业专业。这种情况比较普遍，因而不少农职校也就不办农业专业了。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提高农民的素质，普遍推广农业科学技术，大幅度提高农副产品的产量和质量是推进农业现代化进程的关键。因而，如何加快农村职业技术教育的发展和农村职业技术教育如何发展是关系我国农村经济全面振兴的一个大问题。
三、几点建议
邓小平同志指出：“经济发展得快一点，必须依靠科技和教育。”随着我国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的加快，职业技术教育在提高劳动者素质，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进程中的地位和作用会越来越突出。但是，目前我国职业技术教育从整体上说，无论其规模、结构和水平还不能适应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的需求，在整个教育事业中仍是个薄弱环节。必须加快改革，加速发展，建立适应并服务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市场经济发展的职业技术教育体系。为此，我们提出如下建议。
1．加大改革力度，探索新的办学路子，加快职业技术教育的发展。
职业技术教育必须摆脱普通教育的模式，要面向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市场经济体制，建立适应并服务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办学机制，使培养目标、学校布局、办学体制、招生与分配制度、专业设置、教学内容与方法等都与当地经济建设、社会发展和市场经济紧密结合，紧相适应。
要转变等靠财政拨款发展职业技术教育的观念，探索建立符合市场经济和职业技术教育规律和特点的经费投资体系，在政府的统筹下，走产教结合、校企合一的路子，提倡利用贷款大力发展校办企业，拓展对国际市场的产品出口和劳务输出，增强学校办学的活力和自我发展能力，使投资渠道由财政拨款为主，变为多渠道集资、依靠自我发展为主。决不能把校企合一、产教结合仅仅看作解决办学经费不足的权宜之计，更要看到这是职业技术教育发展的必由之路。校企合作形式可以多样，有的可以由学校自办企业，有的可以与数家企业“联姻”。提倡产教结合，政府和有关部门要在起步资金、各种设施、产销渠道等方面给予支持。对创收较好的校办企业，政府也不宜过早“断奶”，目前绝大多数中等职业技术学校完全不依靠政府财政拨款还需要一个发展过程。有些职业学校由于受专业性质的限制，难于创办企业，仍需政府或有关部门以予扶持。
2．建立、完善职业技术教育的支撑服务体系，尽快制定《职业技术教育法》。
对职业技术学校要进一步实行必要的优惠政策，要有贷款、税收、物价等方面相关配套政策。要建立、完善职业技术教育的研究机构、师资培训、教材编审出版和信息交流等社会支撑服务体系。建议对出版量较少的职业技术专业教材给予政策优惠，从长远看，要建立教材基金，以解决教材出版的困难。
尽快制定《职业技术教育法》，以保证职业技术教育依法治教。不解决发展职业技术教育的立法问题，诸多制约职业技术教育发展的困难和问题就难以解决，也难以克服解决问题的随意性。例如，在发展职业技术教育问题上往往取决于“领导重视”。重视的地区就发展得好，不重视的地区就发展得慢。再如，国务院(1991)55号文件提出要坚持“先培训、后就业”的原则，《企业法》规定厂长有“用人自主权”。两者本不矛盾，但如果“各取所需”强调用人方面的“自主”录用未经培训的人，矛盾便表现出来。建议由国家教委牵头，会同有关部门尽快草拟《职业技术教育法》，报请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通过，颁布施行。
3．改革管理体制，加强地方政府的统筹。
建议国家教委加强宏观指导，同时简政放权，扩大省、自治区、直辖市、计划单列市的管理权限，把调整学校布局，制定培养规划，确定专业设置、办学形式、招生计划的权利和责任交给地方。
要加强地方各级政府的统筹和领导。省、市一级政府应搞好人才供求预测，对学校布局、培养规划、办学条件、师资培训等进行统一筹划，制订规章制度。同时，要扩大学校办学自主权，引导和扶植学校增强办学活力和自我发展的能力。建议各级地方政府成立由主管教育的主要领导牵头，教育、劳动人事、计划财政等有关部门参加的工作协调领导机构，明确规定各有关部门的分工和责任。各地可考虑按主要行业建立由企业家、教育家、行业技术专家和其他有关人士组成的职业培训指导机构，其主要职责是制定本行业各类人员的培训标准，具体指导办学机构的专业教学、生产实习，并主持技术考核，颁发考核证书，检查监督职业技术教育的办学质量和企事业单位执行“先培训、后就业”的情况。
建议重新研究中等职业技术教育的三类学校至中专、技校和职业高中的分工，统一相关政策，对其培养目标、学习年限、教学要求、招生和毕业等方面进行统一规范，可先在一些地区进行试点。规模、设备、师资等条件好、招收高中毕业生的中专应改为大专。
4．大力加强技工教育。
技工学校要进行办学体制和管理体制的改革，要完善鼓励企业、行业办好技工学校的政策和措施，形成以企业集团和大型企业、行业办学为主的新格局；要多渠道筹集资金，加大对技工学校的投入，并把技工学校的基本建设纳入整个教育事业发展的总体规划，执行普通教育设施建设的优惠政策；逐步扩大技校的办学规模，提高招生能力；“八五”期间，要重点建设好一批骨干学校。
技工教育要走出困境，求得发展，必须加强领导，强化管理。劳动部门必须加强对技工学校工作的指导，下大力研究解决技工教育在发展过程中的困难和问题，逐步把技工学校的各项工作纳入规范化、制度化管理的轨道，提高办学质量。当前，要抓紧研究制定相应的政策、措施、扭转目前技工学校生源不足的困难。
5．要重视发展农村职业技术教育。
必须加强地区和县、乡政府对农村职业技术教育的领导和统筹，加强农、科、教的结合，落实科教兴农战略并统筹管理基础教育、职业技术教育和成人教育。
要增加投入，改善办学条件。各级财政预算内要按国家规定的生均经费拨发职业技术教育经费，并保证每年有所增加，其增加幅度要不低于财政增长速度。区县人民教育基金、农业科技开发资金、农村教育附加费需有一定比例用于发展职业技术教育。省市职业技术教育发展基金每年应拨一定比例专款用于发展农村职业技术教育。
要集中必要的力量办好农村职业技术教育“中心”和骨干校，使其逐步加大对下辐射的强度，发挥示范作用。要努力搞好乡校建设，使乡校在对农村未升学的小学、初中毕业生的职业技术培训和农民实用技术培训中充分发挥作用。要重视开展多种形式的短期技术培训，这是现阶段提高农业生产力的重要途径，也是农村职业技术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
要研究制定优惠政策，鼓励青年学生报考农业类专业和扶持农业类职业技术学校的发展。
6．积极稳妥地发展高等职业技术教育。
要解决职业技术教育的师资问题，适应经济发展对高层次技术人才的需求，形成从初级到高级的职业技术教育体系，应重视发展高等职业技术教育。除在高等院校的有关专业加大定向培养外，还需制定专门的政策和制度，以现有职业大学、职工大学和实施高中后教育的部分中专学校为基础，创造条件，发展高等职业技术教育。这也为培养中等职业技术学校师资提供了保证。建议国家教委对此予以研究，推进其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