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人民法院
刑事判决书
（2011）南法刑初字第x号
公诉机关（略）人民检察院。
被告人黄某，男，X年X月X日出生于（略），汉族，高中文化，无业，住（略）。因本案于2010年12月11日被抓获，次日被刑事拘留，2011年1月12日被逮捕。现羁押于（略）看守所。
辩护人张某某，重庆依斯特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陈某，绰号星X，男，X年X月X日出生于（略），汉族，初中文化，务农，住（略）。因本案于2010年12月7日归案，同月9日被刑事拘留，2011年1月12日被逮捕。现羁押于（略）看守所。
被告人何某，绰号何X，男，X年X月X日出生于（略），汉族，小学文化，务农，住（略）。因本案于2010年12月17日被抓获，次日被刑事拘留，2011年1月12日被逮捕。现羁押于（略）看守所。
（略）人民检察院以渝南检刑诉〔2011〕X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黄某、陈某、何某犯故意杀人罪，于2011年4月25日向本院提起公诉。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于2011年5月13日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略）人民检察院指派检察员李治国出庭支持公诉，被告人黄某及其辩护人张某某、被告人陈某、何某到庭参加了诉讼。现已审理终结。
（略）人民检察院指控，2010年3月左右，被告人黄某因贪图其祖母赵宗群的房产，产生了杀死赵宗群的念头。2010年3、4月份的一天下午，黄某邀约被告人陈某、何某在南岸区X区车站附近一居民楼下，共同商量如何某死赵宗群，黄某许诺事成后支付一万多元酬金。三人最后确定采取推人下楼梯的办法杀死赵宗群。黄某带陈某、何某指认被害人赵宗群、指认现场，并对陈、何某人进行了分工。黄某带二人到赵宗群打牌的地点，指认赵宗群并熟悉现场，又带二人熟悉赵打牌后回家的路线，后到赵居住的南岸区X路X号X幢X-X号门外熟悉现场。并安排何某在赵宗群打牌的地点守候，陈某在赵居住的二楼门外守候，何某发现赵打牌结束回家时，立即到陈某守候的地点告知陈某。此后陈某、何某多次到现场守候欲作案，因故未能得手。在陈、何某候期间，黄某为二人吃饭、上网支付费用。后何某担心得不到酬金，放弃了杀人的行为。在多次守候后的一天晚上10时许，被告人陈某在赵宗群回家上二楼时，将赵从二楼楼梯间推下，赵倒在一楼地上受伤，陈某逃离现场，后赵被邻居发现送医院救治获救。2010年12月7日，陈某主动向民警交代了受雇杀人的事实。
为证明上述事实，公诉机关当庭宣读、出示了书证现场指认笔录及照片、辨认笔录及照片、房产证明、医药费证明、抓获经过、情况说明、户籍资料，证人梅某甲、申某乙、游某丙、崔某某的证言，被害人赵宗群的陈某，三被告人的供述与辩解等证据为证，并据此认为，三被告人为剥夺他人生命，将被害人推下楼梯致人受伤，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在共同犯罪中，黄某、陈某是主犯、何某是从犯；本案系犯罪未遂；被告人陈某系自首，提请本院依法判处。
被告人黄某及其辩护人对本案的事实及罪名均提出异议，辩称黄某没有雇用某某、何某杀人，不构成故意杀人罪。辩护人还辩称本案证据存疑，未能形成锁链，不足以支持起诉指控的事实。
被告人陈某对本案的事实及罪名均无异议。
被告人何某对本案的事实及罪名均无异议，辩称其是自动放弃犯罪，没有继续实施杀人行为，属犯罪中止。
经审理查明，被害人赵宗群系被告人黄某之祖母。黄某因贪图赵宗群的房产，遂产生了雇凶杀害赵宗群的想法。2010年3、4月份的一天，黄某通过网游某丙识了被告人陈某、何某，并邀约二人来到（略）车站附近一居民楼下，共同商议杀害赵宗群的方法，最后三人决定利用某害人打完牌独自回家上楼之机，采用某被害人推下楼梯摔死的方法杀害赵宗群。黄某许诺事成之后向陈某、何某支付酬金二万余元。
当日黄某即向陈某、何某指认了赵宗群及其打牌的地点和住处，并带领陈、何某人熟悉作案现场环境。黄某安排陈某在赵宗群住处二楼守候，安排何某在赵宗群打牌处守候，待赵宗群打完牌回家时，由何某通知陈某，由陈某具体实施推人下楼的行为。
此后几日，被告人陈某、何某多次按照事前分工到作案现场守候，但均因故未能得手。其间，由黄某支付陈、何某人上网、吃饭等费用。后何某因担心黄某无法支付约定的酬金，遂放弃而未继续实施杀人行为。
几天以后，黄某再次联系陈某，双方约定事成之后黄某向陈某支付酬金一万余元。陈某在一天晚上22时许，利用某宗群回家上二楼之机，将赵宗群从二楼楼梯间推下致赵受伤，陈某逃离现场。后赵宗群被邻居发现并送医院救治获救。
2010年12月7日，陈某主动向公安机关交代了受雇杀人的事实。2010年12月11日、17日，被告人黄某、何某分别被公安机关抓获归案。
上述事实，有经庭审举证、质证的下列证据证实，本院予以确认：
（一）物证、书证
1、现指场认笔录及照片（之一）证实，被告人陈某、何某分别指认南岸区X区车站是与黄某碰面的地方。
2、现指场认笔录及照片（之二）证实，被告人陈某、何某分别指认南岸区X区车站附近一居民楼下石凳子处为共同商议杀害赵宗群的地方。
3、现指场认笔录及照片（之三）证实，被告人陈某指认南岸区X路X号X幢X楼为他将赵宗群推下楼的地方。
4、现指场认笔录及照片（之五）证实，被告人何某指认了南岸区X路X号赵宗群打牌和居住的地方。
5、辨认笔录及照片（之一）证实，被告人陈某、何某、证人梅某甲分别辨认出黄某就是指使杀害赵宗群的人。
6、辨认笔录及照片（之二）证实，被告人陈某辨认出赵宗群就是自己预谋杀害的人。
7、辨认笔录及照片（之三）证实，被告人陈某、证人梅某甲分别辨认出何某就是名叫“何某”的男子。
8、辨认笔录及照片（之四）证实，被告人何某、证人梅某甲分别辨认出陈某就是外号叫“星特”的男子。
9、辨认笔录及照片（之五）证实，被告人何某辨认出梅某甲。
10、重庆经济技术开发区土地房屋权属登记中心出具的证明证实，金山路X幢X单元X层X号房屋系被害人赵宗群所有。
11、重庆医科大学第某附属医院出具的证明，证实被害人赵宗群于2010年5月9日在该院就诊所产生的医疗费。
12、抓获经过（共二份）分别证实，2010年12月11日，被告人黄某在杨某坪酷漫网吧被抓获，同月17日被告人何某在渝中区大坪网之恋网吧被抓获。
13、抓获经过及情况说明证实，2010年12月7日晚，被告人陈某主动向（略）分局交通巡逻警察支队机动大队民警供述了本案事实。次日，被告人陈某被移交（略）分局南滨路派出所（原铜元局派出所）。
14、户籍资料（共四份）分别证实三被告人及被害人的身份情况。
（二）证人证言
1、证人梅某丁证言证实，2010年4月的一天，他在网吧遇到何某及何某朋友（即陈某），并随二人来到四小区车站。一男青年（经辨认是黄某）走过来把他们带到一小区石桌子旁。男青年说其祖母有套房子，想独吞，又说了几套方案，包括棒棒打死、煤气毒死、推下楼梯摔死。何某说为什么不用某药毒死，那男子说毒死容易查出来。他不愿意干，另外三人就在石桌子那儿小声说话，他只听到说如何某其弄死之类。
2、证人申某戊证言证实，2010年3、4月的一天晚上8、9点左右，她在位于金山路X号2-2的家中听到外面有吵架的声音，一个老太婆说有人将其从楼梯推下去了，一个年轻人说没有推老太婆，是看到老太婆摔倒了去拉。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把老太婆送往六院治疗。过了几天她看到老太婆青了很大一块，她问是怎么回事，老太婆说是在二楼楼梯口摔倒了。
3、证人游某己证言证实，她是黄某的母亲，黄某的父亲已经去世，她只有黄某一个儿子。2009年2月以前，黄某与她住在一起，没有和赵宗群一起住，赵宗群单独住在南岸区X路X号X单元X-5。黄某结婚后才和妻子搬到南岸与赵宗群同住的。
4、证人崔某某的证言证实，赵宗群是他的五姨妈，他住在南岸区X路X号X单元X-7。2010年3、4月份的一天晚上22点左右，他接到赵宗群住处楼上一租赁户的电话，说赵被人从楼上推下来了。他赶过去看到赵坐在一楼楼梯处。赵给他说是被其孙子从二楼推下来的。当时赵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头痛。当时赵的孙子“念念”（即黄某）也在现场，“念念”说不是推的。于是他和“念念”将赵带到六院治疗。
（三）被害人陈某
被害人赵宗群的陈某证实，大约在2010年3、4月的一天晚上21时许，她散步回家，走到一楼楼梯口时，她看到一个人站在二楼楼梯口，她当时没有在意。当她走到楼梯一半时，站在二楼楼梯口的人突然从上面冲下来，用某手推她的肩和胸口，她当时就后仰着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然后推她的那个人就跑了。她倒在地上喊“救命”，后来邻居下来帮她拨打了她侄儿的电话，她侄儿来把她送到了医院。由于楼梯间没有灯，她当时只看清推她的人是个男子，其他的没有看清。第某天早上，她到花园路派出所报了案，当天又把案子撤了，因为她去报了案以后觉得有可能是她孙子黄某推她下楼，所以她去撤了案。在事发前几天，黄某要她把房子过户给他，她没有同意，他们为此吵了架。她的头部、颈某、面部、眼部都肿了，头顶处还流了血，在医院输了十余天的液，花了2000余元。
以上陈某向被害人赵宗群进行了宣读，并有见证人李巨轮的见证。
（四）被告人的供述与辩解
1、被告人陈某的供述证实，2010年4月的一天下午，他和何某在杨某坪一网吧玩“劲舞团”游某丙，一名玩家创建了名叫“想找钱的进来”的房间，他和何某问那名玩家如何某钱。那玩家说见面谈，并让他们到南岸区X区车站见面。他和何某准备去时，何某的一个朋友也来到网吧，于是三人就一起到了四小区。
见面后，一名男子（经辨认是黄某）把他们带到车站旁一条小巷子里，在一居民楼下的石桌子处。何某问那男子出多少钱，男子说两个人做最多给二万元，并说是要他们去杀其祖母。男青年讲了几套方案，最后觉得从楼梯上推人下去最像是意外事故。随后男青年就带他们去熟悉地形。他和何某还根据男青年说的老太婆特征去认人。男青年安排何某去老太婆打牌的地方，他去老太婆住家二楼埋伏。男青年还叫他把人推下去以后，在胸前或者头部踩几脚，确保死亡。
第某天晚上，何某去老太婆打牌的地方守起，他到老太婆住处二楼埋伏。23时许，他看到有人下楼，也装着下楼。下楼后，他看到何某往老太婆住处跑来，随后又看到老太婆也在往住家方向走，他就马上到二楼楼梯去埋伏。结果老太婆上楼时，后面有其他人跟着，他就没有动手。第某天，他也是在二楼埋伏，看到何某跑过来就下楼，何某说老太婆已经回家了，他看了没有人，又去了老太婆打牌的地方找，也没有看见人。等他们返回老太婆住处时，老太婆已经回家了。第某天因为老太婆一直在家，没有做成。后来男青年说其母亲要在家里住，等走了之后给他们打电话。第某次他和何某在金台宾馆找那男青年拿钱吃饭，男青年说没有钱。何某感觉事情做了以后可能拿不到钱，不想做了，所以当晚应付了一下。次日何某就走了，还劝他最好不要做。
过了几天，那男青年又问他做不做，答应事成后给他一万多元。他就在一天晚上趁老太婆回家上楼时，把她推下了楼梯。何某没有与他一起，是他自己一个人干的。事后那男青年说他没有把事办成，只给了他几十元钱。
2、被告人何某的供述证实，2010年4月的一天下午，他与陈某在杨某坪玩“劲舞团”游某丙，一玩家创建了名叫“想找钱的进来”的房间，他进去问怎么找钱，那名玩家叫他们到南坪面谈，约定在南岸区X区车站见面。他们离开时，梅某甲来了，三人一起到了四小区车站。
到了车站后，一年青人（经辨认是黄某）过来带他们来到一住宅楼下的石桌子边。那男子说是将其祖母杀死，做成了给两万多元，并说了几个方案，包括制造煤气中毒、用某、砖头打死等。后来那男子说其祖母住在二楼，动手的人可以躲在二楼，从二楼楼梯把其祖母推下楼摔死。随后，那男子带他们熟悉环境，让陈某去看了人。那男子叫他去茶馆看到，老太婆准备回家时就去通知陈某，陈某去二楼躲起，老太婆上楼时就将其推下楼。
第某天晚上，他去老太婆打麻将处等老太婆，陈某去老太婆住家二楼埋伏。大约晚上十一点左右，他看到老太婆出来了，就跑去通知陈某，在半路上遇到陈某，陈某说也看到了，就跑上二楼埋伏。结果老太婆上楼回家时，后面跟了个男的，陈某就没有动手。
第某天晚上，他们一直等到晚上十一、二点，男青年说老太婆一直在家，叫他们明天再去。第某天晚上，男青年说其母亲要过来住几天，可能事情办不成。过了几天，男青年说其母亲已经走了，叫他们到南坪来。他们让那男子拿钱吃饭。那男子说没有钱了。他对陈某说他不干了。陈某说还是要干。后来他们在老太婆家附近敷衍了一下。过了一、二天，陈某就去了大渡口，之后很少联系。他也没有再和那男青年联系。
大约一个月以后，陈某来找他，说已经把事情做了（指推老太婆下楼一事），但没有干成，老太婆只是摔了一个包，所以那男子也没有给陈某钱。
本院认为，被告人黄某、陈某、何某采用某被害人推下楼梯的方法剥夺他人生命，其行为均已构成故意杀人罪。三被告人已经着手实施故意杀人行为，但因意志以外的原因未能得逞，属犯罪未遂，可比照既遂犯减轻处罚。公诉机关指控的罪名成立，应予支持。
本案系事前有预谋的共同犯罪。在共同作案中，被告人黄某提出犯意、邀约其他同案人并负责分工；被告人陈某参与共谋并直接动手实施推人下楼梯的行为，二被告人在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均系主犯；被告人何某参与共谋并多次负责守候被害人，但未具体参加将被害人推下楼梯的该次犯罪，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作用，系从犯，可减轻处罚。
被告人黄某及其辩护人提出的黄某没有雇用某某、何某杀人，不构成故意杀人罪的辩解、辩护意见，以及辩护人提出的本案证据存疑，未能形成锁链，不足以支持起诉指控的事实的辩护意见，本院经审理后认为，被告人陈某、何某多次供述了黄某通过网游某丙识他们后，雇佣二人杀害赵宗群的事实，二人的供述还得到了证人梅某甲证言的印证，并有多份辨认笔录及照片相佐证。本案证据收集程序合法，内容客观、真实，相互之间能够印证，已经形成了证据锁链。被告人黄某及其辩护人的上述辩解、辩护意见与事实不符，不予采纳。被告人黄某因贪图长辈财产，雇凶杀人，犯罪动机恶劣；归案后拒不供述犯罪事实，认罪态度不好，应依法判处。
被告人陈某能自动投案，并如实供述犯罪事实，属自首，可依法减轻处罚。
被告人何某提出其是自动放弃犯罪，没有继续实施杀人行为，属犯罪中止的辩解意见，本院经审理后认为，本案系共同犯罪，被告人何某参与共谋，并多次与同案人一起着手实施杀人行为，因意志以外的原因未能得逞。后虽因担心黄某无法支付约定的酬金而放弃，未继续实施犯罪，但其行为未能有效阻止同案人继续实施杀人行为，也未能有效阻止危害结果的发生，故不属犯罪中止。被告人何某的上述辩解与法律规定不符，不予采纳。被告人何某归案后能如实供述犯罪事实，认罪态度较好，可依法从轻处罚。
据此，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某百三十二条、第某十三条、第某十五条第某款、第某十六条第某款、第某、第某十七条、第某十七条第某款、第某款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被告人黄某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判决执行前先行羁押的，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10年12月11日起至2015年12月10日止。）
二、被告人陈某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
（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判决执行前先行羁押的，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10年12月7日起至2014年12月6日止。）
三、被告人何某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判决执行前先行羁押的，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10年12月17日起至2013年12月16日止。）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某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重庆市第某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二份。
审判长谢虎
人民陪审员许永惠
人民陪审员曾亚玲
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七日
书记员许桂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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