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
民事判决书
(2000)沪二中经终字第X号
上诉人(原审被告)上海市金属材料总公司华鑫经营部，住所地上海市X路X弄X号。
法定代表人陈某某，经理。
委托代理人张高，上海市锦天城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原告)上海迅达实业公司，住所地上海市X路X号。
法定代表人瞿某某，总经理。
委托代理人周某国，上海市华联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周某，男，X年X月X日出生，汉族，住（略）。
上诉人上海市金属材料总公司华鑫经营部因买卖合同纠纷一案，不服上海市虹口区人民法院(2000)虹经初字第X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审理了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审查明，1997年7月下旬，上海迅达实业公司(以下简称“迅达公司”)与上海市金属材料总公司华鑫经营部(以下简称“华鑫经营部”)签订购销合同一份，约定由“华鑫经营部”向“迅达公司”提供425#普硅水泥750吨，每吨含税价为333.33元，货款合计25万元；交货地点为“迅达公司”指定地点等，同年7月30日，“迅达公司”与“华鑫经营部”又签订购销合同一份，约定由“华鑫经营部”向“迅达公司”提供425#普硅水泥1，000吨，每吨含税价为350元，货款合计35万元；交货地点为“迅达公司”指定地点等，周某为上述二份合同“华鑫经营部”的经办人员。上述二份合同签订后，“迅达公司”将金额分别为25万元和35万元的支票各一张交付周某，“华鑫经营部”分别于同年7月、同年8月1日出具收据各一份给“迅达公司”，分别载明金额为35万元和25万元。嗣后，“华鑫经营部”未向“迅达公司”提供合同约定的水泥。期间，周某陆续交付“迅达公司”钱款合计9万元。1998年12月，周某以“华鑫经营部”的名义出具一份还款协议给“迅达公司”，载明：“迅达公司”和“华鑫经营部”于1997年7月20日签订购销合同二份，货款共计60万元。此款，“迅达公司”已于1997年7月25日，1997年8月1日分二次支付给“华鑫经营部”，但因“华鑫经营部”未供货，该二份合同终止履行，有关60万元货款，“华鑫经营部”应在1999年10月30日前支付10万元，2000年3月3日前支付20万元，2000年10月30日前付清余款30万元，并从1997年7月25日起开始计算银行贷款利息，到付清为止。如“华鑫经营部”在上述规定的还款日期还不能偿还该款，“华鑫经营部”还需支付给“迅达公司”未还款部分的1%的违约金，上述还款计划，其“华鑫经营部”之经济责任由周某个人担保偿还。该协议还规定，“迅达公司”、“华鑫经营部”双方及担保方各执一份，经双方单位委托代理人及担保人签字后即生效，在该协议上，乙方一栏盖有“上海市金属材料总公司华鑫经营部”字样的印章，担保人一栏由周某本人署名，“迅达公司”于1999年3月2日在该协议的甲方一栏加盖公章，并由其法定代表人瞿某某署名。嗣后，“华鑫经营部”未按上述还款协议载明的付款日期还款，且作为还款担保方的周某亦未尽保证义务，“迅达公司”索款无着，遂向原审法院提起诉讼。
审理中，“迅达公司”确认曾于还款协议订立前收到周某交付的钱款合计9万元，“迅达公司”坚持该款为60万元预付款的利息，周某对此予以否认，坚持9万元是应归还60万元的本金，而不是利息。
原审法院认为：周某作为“华鑫经营部”的经办人员，以“华鑫经营部”的名义与“迅达公司”订立二份购销合同，嗣后又以“华鑫经营部”的名义收取“迅达公司”交付的60万元预付货款，据此，周某以“华鑫经营部”名义出具的还款计划应视作“华鑫经营部”的意思表示，“华鑫经营部”应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对周某交付给“迅达公司”的9万元一节，“迅达公司”主张属60万元预付款的利息，对此其不能举证，故应视作该款为周某已归还的部分本金。因周某未依还款协议的约定尽担保义务，故对“华鑫经营部”还款，周某应承担连带责任。为此，作出判决：“华鑫经营部”返还“迅达公司”51万元，偿付贷款利息66，150.39元，偿付违约金5，100元。案件受理费11，731.50元，由“迅达公司”负担909元，周某和“华鑫经营部”各负担5，411.25元。
判决后，“华鑫经营部”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诉称：周某借用其名义与“迅达公司”签订购销合同二份，并向“迅达公司”收取预付款60万元，以此掩盖向“迅达公司”借款60万元的事实，该行为应属无效，此款由借款人周某负责偿还；1998年12月，周某以其名义与“迅达公司”签订的还款协议上所盖公章系伪造的，其与“迅达公司”之间既无购销合同，也未收到借款60万元，故不承担还款责任。
“迅达公司”辩称：其与“华鑫经营部”签订的购销合同有效，“华鑫经营部”所收预付款60万元应当返还，并根据还款协议约定承担违约责任。
周某则同意“华鑫经营部”的上诉意见，并称：1998年12月，其在“迅达公司”提供的还款协议文本上签名，此件未加盖“华鑫经营部”公章即交给“迅达公司”。
本院经审理查明：
(1)1997年7月底，周某通过上海市杨浦区X街道办事处副主任杨幸康向“迅达公司”借款60万元，约定利息为15%。为此，双方签订本案水泥购销合同二份，“迅达公司”以预付货款为名向“华鑫经营部”支付借款60万元，后周某仅支付利息9万元，其余款项未归还。此节事实有周某的陈某笔录及上海市杨浦区人民检察院于2000年11月3日、11月13日分别对杨幸康、瞿某某所作讯问笔录为证(瞿某某、杨幸康在本院审理期间因涉嫌经济犯罪被逮捕)。
(2)“迅达公司”向“华鑫经营部”所付60万元借款，其中1997年7月25日“迅达公司”开具转帐支票1张，余额35万元，收款人为贵州证券公司上海业务部；1997年8月1日“迅达公司”开具转帐支票1张，余额25万元，收款人为“华鑫经营部”，由“华鑫经营部”背书转让给上海华懋酒家，上述2张支票均获付款，周某也确认收到以上款项。此节事实有本院审理笔录及转帐支票复印件和银行对帐单等为证。
(3)1998年12月28日，周某以“华鑫经营部”名义与“迅达公司”签订的还款协议上加盖的“华鑫经营部”公章印文与1997年7月双方所订购销合同上加盖的“华鑫经营部”公章印文不相符，而还款协议上“华鑫经营部”公章印文与担保人“周某”签名是先盖章后签名。此节事实有本院根据“华鑫经营部”的申请委托上海市公安局所作的鉴定报告为证。
(4)原判认定的其余事实属实，本院予以确认。
本院认为：“华鑫经营部”与“迅达公司”签订的购销合同二份及周某以“华鑫经营部”名义与“迅达公司”签订的还款协议系为掩盖双方之间借款行为而签订的虚假合同，均属无效；“迅达公司”以预付货款名义向“华鑫经营部”支付的借款60万元应当返还。虽然“迅达公司”所付60万元借款均未进入“华鑫经营部”帐户，但“华鑫经营部”以出具收据的形式确认收到此款，现“华鑫经营部”以其未收到借款为由不同意承担还款责任，理由不能成立。鉴于此款实际由周某以“华鑫经营部”名义所借，且此款实际也由周某取得，故可由周某承担返还责任，由“华鑫经营部”对周某的还款行为负连带责任。周某借款已支付利息9万元，此款可充抵本金，现周某尚应归还欠款51万元。“迅达公司”要求“华鑫经营部”支付利息和违约金，于法无据，本院不予支持。原审法院对“华鑫经营部”与“迅达公司”之间的借款事实未查明，由此所作判决不当，本院予以改判。
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三)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撤销上海市虹口区人民法院(2000)虹经初字第X号民事判决。
二、“华鑫经营部”与“迅达公司”于1997年7月签订的购销合同二份及双方于1998年12月28日签订的还款协议无效。
三、周某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7日内向“迅达公司”返还借款51万元；
四、“华鑫经营部”对上述周某的还款行为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五、“迅达公司”要求“华鑫经营部”偿付利息66，150.39元，偿付违约金5，100元之诉讼请求，不予支持。
一审案件受理费11，731.50元，由“迅达公司”负担2，818.18元，“华鑫经营部”和周某各负担4，456.66元；
二审案件受理费11，731.50元，由“迅达公司”负担2，818.18元，“华鑫经营部”和周某各负担4，456.66元。
鉴定费500元，由周某负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汤兵生
代理审判员陈某芸
代理审判员马昌骏
二○○○年十二月二十日
书记员赵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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