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省长白某鲜族自治县人民法院
民事判决书
(2000)长民初字第X号
原告马某(反诉被告)，女，X年X月X日生，回族，无业，现住（略）。
原告白某(反诉被告)，女，X年X月X日生，回族，退休干部，现住（略）。
委托代理人张某甲，女，干部，现住（略）(系白某儿媳)。
委托代理人张吉生，系本县律师事务所律师工作者。
被告张某乙(反诉原告)，女，X年X月X日生，个体户，现住（略）。
委托代理人周某，男，干部，现住（略）(系张某乙丈夫)。
原告马某，白某诉被告张某乙侵犯名誉权纠纷一案，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原告马某，原告白某委托代理人张某甲，二原告委托代理人张吉生，被告张某乙及其委托代理人周某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告马某诉称，2000年2月10日在通往广播局的路上，被告采取贴小字报的方式在板杖上、电柱上、墙上贴上关于我欠钱的内容，对我和我母亲的人格进行侮辱，造成恶劣影响，使我的名誉受到严重侵害，朋友对我有看法，对我失去信任，影响了我的工作和生活，更为甚者，被告还将我父母的名字写在烧纸上贴上去，我母亲为此生病，我以前是借过张某乙的钱，但早已还给她了，因为我们是亲属就没有把欠条抽回来，我依法要求被告停止侵害，恢复名誉，消除影响，赔礼道歉，赔偿损失。
原告白某委托代理人诉称，白某在2000年春节前经常接到电话，问她是谁打的，她说是张某乙，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找马某要钱的事，经过我了解，钱已经还了，因白某患有肝腹水，不能生气，接到电话后生气旧病复发，从长春往回捎药，(因长白某有卖的)。过完春节看到张某乙贴的小报后病情更加恶化，买药共花药费3310元，要求被告赔偿。
被告张某乙辩称，原告所述张贴“通知书”的事实不是我所为，纯属诬告，她们所出示的“通知书”和照片上没有我的名字，不能作为我张贴的证据。另外白某有病是因为她原来就是个老病号，她一会儿说因为我打电话犯的病，一会儿又说因看“通知书”犯的病。她又没有医院的诊断书，而且如果马某不欠钱就不会引起这事，她有病与我无关，我不负任何责任。同时我提出反诉。要求原告赔偿我（略）元，我的反诉请求是：1、原告于1990年10月3日借我1000元钱十年不还，我要求她偿还欠款并承担利息。2、白某、马某利用电话辱骂，中伤我，侵害了我的人身权，因原告起诉我，造成我脖子肿大，我要求原告赔偿我的精神损失（略）元。3、2000年正月十四，我正在与他人签订租赁合同，正好原告家打来4个辱骂电话，使合同无法签订，造成我的商业信誉降低，直接损失1万元，间接损失3万元，因为当时讲了签一年的合同，干好了可能干三、四年。每年租金1万元。4、2000年2月3日，我女儿周某到马某家要钱，马某对我女儿周某恶语中伤，贬低人格长达4小时，我女儿气得得了肾炎，要求被告给我女儿赔偿损失。
在开庭审理时，原、被告为证实各自的主张或辩解，分别出示和宣读了有关证据，双方在本诉中争议的焦点主要为：1、被告张某乙是否侵犯了原告马某、白某的名誉权。2、原告白某旧病复发是否是由被告张某乙造成的，所花医药费是否应由被告赔偿。
反诉中争议的焦点为，反诉被告白某、马某是否利用电话辱骂、中伤反诉原告张某乙，是否侵犯了张某乙的名誉权，是否应赔偿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
庭审中，双方当事人围绕上述争议的焦点问题进行了举证和质证，综合双方的各自理由，本院评判如下：
1、对被告张某乙是否侵犯了原告马某、白某的名誉权焦点问题。
庭审中原告马某举证，2000年2月10日被告张某乙在通往广播局的电线杆上、板杖上及墙上贴了关于我欠钱的内容的小报，我可提供书证7张、照片13张为凭其内容分别为“马某欠债不还，搞陷害骂人，愧对一个”人“字”、“马某开门还血汗钱，不还天打五雷轰”、“马某以离婚为借口，不还钱天理不容”、“马某欠债让我们去问她父母要情理不通”、“马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躲藏不解决问题”、“马某有律师，法院有人就写欠条而不还钱吗”、“马某明老师：白某广播员：卖裤衩不丢人，借血汗钱不还天理不容”、“马某不还债，不接电话不开门天理难容”、“马某借债十年不还，不像广播员女儿所为”、“马某借债不还，真不像教师女儿”、“马某法院有人，就可以借钱不还吗”以上的证据是我从张贴处揭下来和照下来的，另外有证人孙某丙和赵某某可以证明，当时两位证人都看到张某乙张贴了。
证人赵某某证实：“正月初五早九点左右，我从早市回来看见一女二男在广播局前到处张贴”通知“，一男30多岁，一男20多岁，女的40多岁，就是市场上原告卖家电的张某乙，他们一边贴着，嘴里还一边说着什么，出于好奇，走近看后，很不满意，如这样的话，长白某城会成什么样子个人权益将怎样得到保障”
证人孙某丙证实“大约在正月初六、七左右我到单位，路上看见张某乙领一个男的往墙上贴小报，出于好奇，就过去看了，上面写的白某、马某欠钱不还的事，她们把小报贴在公安局后面的电线杆上，我是银行职员，当时看的虽然是张某乙的背面，但因张某乙是我的老储户，所以我也能认出是她。”
被告张某乙质证：“通知书”不是我张贴的，但我认为通知应该是正当的，通知她还钱，帮助她三代脱贫致富的恩人，也应还这笔钱，这个案件是由债务引起的，而且欠债10年的事亲属们都知道，不能说是我干的，而且对孙某丙的证言我有异议，证人既说不出我穿的什么衣服，又认不出那个男的是谁，而且看的又是我的背面，仅凭我是她的老储户就说是我，我认为没有直接证据证实，证人与马某的丈夫是同学，所以关系不一般，他是作伪证，对于赵某某的证词，我也有异议，赵某某我根本不认识，我需让证人出庭作证。
综合证据分析，虽然被告对两证人的证言均有异议，但两证人的证实基本一致并与原告陈述吻合，而且在庭审中查明张某乙卖过裤衩，在所张贴的“通知书”上写有“卖裤衩不丢人，借血汗钱不还天理不容”。2000年1月19日，马某与张某乙谈话闹翻了，庭审中张某乙提供马某曾说过爱向谁要向谁要，让她向父母要，而在张贴的“通知书”中也有“马某欠债让我们去问她父母要情理不通”。庭审中被告张某乙陈述说给马某打电话不接，而在张贴的“通知书”中也写有“马某不还债，不接电话，不开门，天理不容”。马某曾在1990年借过张某乙的钱，正好十年，在“通知书”中体现出马某欠债十年不还的字样。
根据上述事实和证据，可以认定张贴“通知书”系被告张某乙所为，对原告主张被告侵犯了其名誉权本院予以确认。其理由是名誉权是民事主体享有的对其品德、声望、才能、信用、作风等所体现出的社会价值要求给予公正的社会评价的法定权利，《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零一条规定，公民、法人享有名誉权，公民的人格尊严受法律保护，禁止用侮辱、诽谤等方式损害公民、法人的名誉，被告张某乙1990年曾借给原告1000元钱，并有原告马某的欠条为据，此纠纷本应通过正常途径解决，而被告张某乙将写在烧纸上、学生作文用纸背面、公安局提请批准逮捕书背面的带有侮辱性的语言以“通知书”的形式张贴于过往通道上，在“通知书”中写有“马某欠债不还，搞陷害骂人，愧对一个”人“字”。“马某开门还血汗钱，不还天打五雷轰!!”“马某以离婚为借口，不还钱，天理不容”。“马某借债不还真不像广播员和教师的女儿”。“马某明老师：白某广播员：卖裤衩不丢人，借血汗钱不还天理不容!!”等侮辱性语言，且白某并没有借张某乙的钱，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贯彻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若干问题的意见第一百四十条，以书面、口头等形式宣扬他人的隐私或者捏造事实公然丑化他人人格，以及用侮辱、诽谤等方式损害他人名誉，造成一定影响的，应当认定为侵害公民名誉权的行为。
2、对原告白某有病花医药费3310元是否是由被告张某乙造成的，张某乙应否承担赔偿责任焦点问题。
庭审中原告白某委托代理人举证，白某在2000年春节前接到张某乙打来的，向马某要钱并骂人的电话，非常生气，致使肝腹水，旧病复发，在过完春节看到小报后，病情又加重了，我们找人到长春捎的药，价值3310元，有药费收据为凭，因这些药在长白某有，被告应负赔偿责任。
被告张某乙质证：白某犯病应到医院开诊断书，而且如果马某不欠钱就不会引起这事，她有病与我无关，我不负任何责任。
本院认为，对原告白某要求被告张某乙赔偿医药费3310元焦点问题本院不予确认，其理由是，原告白某确患有肝腹水，原告所称旧病复发后没有医院诊断，只有2000年2月12日药费的收据一张，而且又没有证据证明此次旧病复发是由被告打电话引起的，或是由看了张某乙张贴的“通知书”引起的。
本案在审理过程中被告张某乙提出反诉。本院认为，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名誉权案件若干问题的解释》法释(1998)X号，对被告张某乙反诉，要求原告偿还1990年10月3日所欠1000元欠款及利息与本案不属同一诉讼种类，本院不予合并审理。
对被告张某乙反诉其女儿周某到马某家要钱时，马某对其女儿恶语中伤，贬低人格，将其女儿气病要求赔偿，本院认为，此项请求不符合反诉条件，被告张某乙不能作为反诉原告提出反诉。
对反诉请求中争议的焦点反诉被告白某、马某是否利用电话辱骂，中伤反诉原告张某乙，是否侵犯了张某乙的名誉权，致使合同无法签订，造成损失。
庭审中反诉原告张某乙举证，2000年1月17日我打电话找马某要她欠我的1000元钱，马某说有时间来我家面谈，1月19日马某来我家说有钱一定还，并表示可以等前夫给孩子抚养费时扣出，我坚决不同意，2月3日，我女儿周某受我委托去向马某要钱时，马某对我女儿进行人格贬低，正月初三，我打电话向马某要钱时，马某明开口便骂我“大裤衩子”，从这天开始我接到没白某黑经常打来的辱骂电话。正月初五，租我房子的张某丁来我家拜年，我让他和我一起去找马某要钱，马某不开门，站在院子里说：“我都跟你女儿说了，谁来也不开门，打电话也不接”等狂妄的话，有张某丁的证实为凭。正月初五半夜12点多，马某往我家打电话，张嘴就是大裤衩子×你妈，我丈夫周某，女儿周某可以作证，我家电话是串连的，周某和周某同时接的电话，我丈夫说我睡了，她知道是我家了就骂我。正月十四，马某、白某、马某明连续打到我家4个辱骂电话，当时我正在和孙某戊签租房合同，我接完电话后，孙某戊借口合同不签了，走了，后来才知道电话内容影响名誉，造成我直接损失1万元，间接损失3万元，以上事实有张某丁、刘某某、孙某戊作证。
反诉被告白某代理人质证：正月初五半夜根本没往她家打电话，我大姐在我家住的，而且半夜打电话会影响我母亲休息。诉被告马某、白某代理人质证，我们通电话的时候是有，但都是张某乙先打电话，有时一天连打几个电话，我们接起来一听是她就扣下，我们打电话就是讲钱还了，劝了劝她，我们根本没有打电话骂人，且证人张某丁是租张某乙房子的人，刘某某是张某乙姑婆婆的儿子。
综合证据分析，张某乙主张正月初五马某半夜十二点往其家里打电话辱骂，除其丈夫周某、女儿周某证明外无其他相关证据予以佐证。张某乙提出正月初五早晨和证人张某丁到马某家要钱，马某不开门，在院子里骂，马某提出早晨自己根本没在家，证人张某丁证实“我和张某乙一起去马某家要钱，张某乙和马某二人都互相骂了，但谁先骂的记不清了，至于当时有无在场人也没注意”。此证言只能证明双方对骂，而对骂构不成侵权。张某乙提出正月十四正在家里签合同时，接到马某辱骂电话，致使合同没签成，造成经济损失，证人刘某某证实“当时他到张某乙家安门锁时看到有一人到张家签合同并说带来1万元钱，先签一年的合同，效益好再接着干，正在研究时，张接连接了几个电话，非常生气，那个男的，没签合同就走了。”张某乙提供证人孙某戊证实：“正月十四，我到张某乙家去签合同，正在签订时，突然电话打来，张脸色通红大喊，我怕这个人不好打交道，找个借口没签合同走了。”同时孙某戊还证实张某乙在接每个电话时所说的话，以上证言只能证明张某乙接电话时所说的话，而并没有听到打电话的人说的什么，而且对话又仅在原、被告间进行的，不属侵害名誉权的损害事实，也没有充分证明合同的没签订是由电话引起的，所以，对反诉中争议的焦点，反诉原告张某乙主张反诉被告白某、马某利用电话辱骂、中伤自己，侵犯了其名誉权，造成了损失，本院不予确认。
综上所述，本院评判如下：(一)该名誉权纠纷是由借款纠纷引起的，对借款纠纷双方本应以正确的方式通过正常的途径解决，但被告张某乙却以带有侮辱原告人格的语言，通过“通知书”的形式张贴于通道上，致两原告人的人身名誉造成贬损，社会评价降低，造成了不良的社会影响，有书证、照片、证人证言为凭，以及庭审中被告张某乙陈述与所张贴“通知书”的语句相吻合，被告张某乙的行为侵犯了原告的名誉权，被告应给两原告消除影响，赔礼道歉。(二)对原告要求赔偿医疗费的主张，因没有医院诊断，又没有充分证据证明系被告行为导致的，本院不予支持。(三)对于被告的反诉请求，主张原告侵犯其名誉权，不具备侵害名誉权的要件，从损害事实上看，侵害名誉权的损害事实着重于社会评价的降低。仅在原、被告间进行的辱骂不属侵害名誉权的损害事实，不涉及社会对被告产生不良的社会评价，造成不良影响和后果问题。故构不成侵权，也就不涉及赔偿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的问题，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零一条、第一百三十四条第一款第(九)项、第(十)项、《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六十四条第一款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被告张某乙在给两原告造成影响的范围内消除影响、恢复名誉、赔礼道歉。
二、驳回两原告的其他诉讼请求。
三、驳回被告张某乙(反诉原告)的反诉请求。
案件受理费人民币50元，反诉费人民币50元，计人民币100元由被告张某乙承担。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五日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并按对方当事人的人数提供副本，上诉于吉林省白某市中级人民法院。
审判长李东辉
代理审判员齐学森
代理审判员李丹
二○○○年八月三日
书记员季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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