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案已过诉讼时效 不应追诉

 

律师札记

 1996.8.5，犯罪嫌疑人黄某因排污水道被徐家堵塞发生纠纷，双方持械挥棒动起干戈，各有三、四人受了轻微伤。数天后，徐某【女，时年七十有五】以其手臂骨折为由向当地派出所控告，要求追究黄某的刑事责任，赔偿医疗费3500元。公安机关立案侦查，没有收集到徐某当天参与动武和手臂被黄某打伤的证据，因证据不足，民事赔偿又未能达成调解协议，公安机关没有对黄某采取任何强制措施，此案便被搁置起来。弹指一挥间，五、六年过去了，于2001年底，徐某旧案重提，不断缠讼，又多次控告黄某，随后，公安机关调查获取了某山寺一和尚的证言，于2002年1月将黄某逮捕。接着，移送至检察机关审查起诉。检察机关经过审查，因证据不足前后两次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也没有获取新的证据。我作为黄某的辩护律师，依法调查了当时案发现场围观、劝架的知情人七人，取得了七份证言笔录，证明徐某现在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婆，当时双方发生冲突时早已被家人拉到屋边，她没有也无能力参与打架；黄某没有伤害徐某；那个提供证言证明徐某被黄某殴打至手臂骨折的山寺和尚，八年前就已出家了，五六年以前8月5日这两家冲突时他并不在现场。孰是孰非，莫衷一是。如何处理本案，是依法‘撤销案件’，还是依法‘作出不起诉的决定’，似乎成了公安机关或者检察机关的最佳选择。但是，两家都不愿这样作，。案件在公、检之间僵持着，没有结果。后经政法几家协调，再次调解不成之后，案件被移送至法院进行审理。这时黄某已经被羁押了七个多月时间。本律师从证据不足和案件已过追诉诉讼时效两个方面进行无罪辩护。据可靠信息，合议庭采纳了辩护人的意见，但是审委会却否定了合议庭的意见，2002年8月29日区法院判处黄某有期徒刑八个月，赔偿徐某医疗费3005.10元。       黄某收到判决书后，经权衡再三，为了免受上诉期间继续羁押的牢狱之苦，他决定放弃上诉。释放出监后，他立即提起申诉，但法院至今没有再审。       现在，暂且不谈徐某是否有骨折{轻伤}存在，也不论黄某是否有故意伤害徐某的事实，单就本案是否超过时效，该不该对黄某进行追诉，阐述自己的管窥之见。    
    有部分同志认为，1996年8月案发后，被害人徐某已‘提出控告’，公安机关已经‘立案侦查’，根据1997年3月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八十八条规定，应对黄某进行追诉，追究其刑事责任。对此，本律师不敢苟同。我认为本案已过追诉时效，不应对黄某进行追究。主要理由有四：
     一、本案已经过了五年的追诉时效      1979年制定的《刑法》第七十六条规定，“法定最高刑为不满五年有期徒刑，经过五年”的，“不再追诉”。1997年3月修订后的《刑法》第八十七条规定，“法定最高刑为不满五年有期徒刑，经过五年”的，“不再追究”。本案为轻伤害案件，法定最高刑为“三年有期徒刑”。自1996年8月至2002年1月黄某被刑拘、逮捕前，已经过了五年零五个月时间，不论依照1979年《刑法》的规定，还是依照修订后的1997年《刑法》的规定，均已超过了五年的追诉时效，故不应对黄某进行追究。 
    二、遵循从旧兼从轻原则，应依照1979年《刑法》规定处理     1979年《刑法》第七十七条规定：“在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公安机关采取强制措施以后，逃避侦查或者审判的，不受追诉期限的限制。”1997年修订后的《刑法》第八十八条规定：“在人民检察院、公安机关、国家安全机关立案侦查或者在人民法院受理案件以后，逃避侦查或者审判的，不受追诉期限的限制”，“被害人在追诉期限内提出控告的，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公安机关应当立案而不予立案的不受追诉期限的限制”。     从《刑法》修订前后对“不受追诉期限的限制”条款的不同规定可以看出，1979年《刑法》对不受追诉期限的限制适用范围较小，而且适用条件严格，即仅仅限于被“采取强制措施以后”的行为人。而修订后的《刑法》将被司法机关“采取强制措施以后”修改为“在司法机关立案侦查或者在人民法院受理案件以后”以及“被害人提出控告的”，“司法机关应当立案而不予立案的”行为人，提前并延长了追诉时效的起算时间，扩展了适用的时间范围。根据修订后《刑法》第十二条关于溯及力规定采取的“从旧兼从新原则”，因本案发生在《刑法》修订前的1996年8月，所以应当适用1979年的《刑法》第七十六条、七十七条规定，“不予追诉”。 
     三、根据司法解释，黄某不应受追诉     最高人民法院1997年9月25日法释（1997）5号《关于适用时间效力规定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一条规定：“对于行为人1997年9月30日以前实施的犯罪行为在人民检察院、公安机关、国家安全机关立案侦查或者在人民法院受理案件以后，行为人逃避侦查或者审判，超过追诉期限或者被害人在追诉期限内提出控告，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公安机关应当立案而不予立案，超过追诉期限的，是否追究行为人的刑事责任，适用修订前的《刑法》第七十七条的规定”。     对照本案，案发后被害人虽“提出控告”，犯罪嫌疑人被公安机关“立案侦查”，但没有被“采取强制措施”，他没有离开家门，没有“逃避侦查或者审判”的任何行为，依照1979年《刑法》第七十七规定，并无延长、扩大追诉时效的法定情形和法定条件，故黄某不应受到追诉。然而，某区公安、检察、法院仍依据修订后《刑法》第八十八条规定，扩大、延长了对其追诉期限，是适用法律错误。 
     四、依照《刑事诉讼法》，应撤销案件或者宣告黄某无罪     《刑事诉讼法》第十五条规定：“犯罪已过追诉时效期限的，不追究刑事责任，已经追究的，应当撤销案件，或者不起诉，或者终止审理，或者宣告无罪。”     根据本案情况应适用1979年《刑法》（即行为时的法）的规定，已经过了追诉期限又没有延长、扩大追诉期限的法定事由，所以黄某不应受到追究。现在，黄某被判处有期徒刑8个月，不仅违背了实体法《刑法》的规定，而者也背离程序法《刑事诉讼法》的明确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