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全乘人撞车昏迷时盗窃其钱财案

    「案情」

    被告人：常家全，男，30岁，安徽省肖县人，原系江苏省徐州市色织总厂工人。1993年5月1日被逮捕。

    1993年4月16日15时许，被告人常家全骑自行车沿徐州市建国西路自西往东行驶。行至建国西路小学附近时，恰遇铜山县汉王乡梁化胜驾驶的摩托车与一骑自行车的人相撞，梁化胜当场昏迷。撞车时，梁挂在摩托车车把上的提包甩出，正好落在常家全的自行车旁，并有两捆人民币计2000元被甩出包外，包内尚有8000元。常家全将甩出包外的钱塞进包内，拎起提包停留5、6分钟后，见无人过问，便骑车离去。随后交通警察赶到现场，在场群众指着常家全骑走的方向说，撞车人的钱被骑自行车的人拿走了。交警乘警车追赶500米将常家全抓获，常说：“我错了，提包里的钱我一分也没有动。”事后，赃款已全部发还失主，但常家全不认为其行为构成犯罪。梁化胜撞车后抢救无效于第二天死亡。

    「审判」

    徐州市云龙区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认为，被告人常家全在他人因车祸昏迷之机，见钱起意，拎走他人提包，盗窃人民币1万元，数额巨大，其行为已构成盗窃罪，应予惩处。考虑到常家全系初犯，所盗赃款已全部发还失主，根据本案的具体情节可以减轻处罚。该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五十二条、第五十九条第二款的规定，经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于1993年10月16日作出刑事判决如下：被告人常家全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

    宣判后，常家全没有提出上诉。

    「评析」

    本案在审理过程中，对被告人常家全的行为是否构成犯罪，构成什么罪，应当如何处罚，意见分歧。

    第一种意见认为，被告人拿到撞车人的提包和钱后，应当交给撞车人或交警。但他在出事现场停留几分钟见交警没来，撞车人仍然昏迷，即将提包和钱拿走，其行为是违反公共道德的，但不构成犯罪。应按照民法通则有关不当得利的规定，把提包和钱返还给失主。

    第二种意见认为，被告人见撞车人的提包甩出钱后，顺手将钱塞进包内，拿走提包，主观上具有非法占有他人钱财的故意，客观上实施了秘密窃取他人1万元的行为，数额巨大，其行为已构成盗窃罪。被告人的盗窃行为是在撞车人昏迷之后，乘人之危，并在大庭广众之下实施的；撞车人第二天死亡，社会影响大，其社会危害性较之其他盗窃行为严重；案发后被告人又拒不认罪，因此对被告人的行为应适用刑法第一百五十二条，以盗窃罪从重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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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种意见认为，被告人见到撞车人提包内甩出2000元人民币时，顺手将钱塞进包内，对包内还有没有钱并不明知。因此被告人的行为虽然构成盗窃罪，但他主观上只有非法占有2000元的故意，没有非法占有1万元的故意，只能依照刑法第一百五十一条的规定，以被告人盗窃2000元人民币定罪量刑。

    第四种意见认为，被告人明知提包内的钱财是撞车人所有，并非所有人不明的遗失物，却把它拿走，不属于民法上的不当得利。被告人是在大庭广众之中把提包拿走的，并非秘密窃取，其行为也不同于盗窃。被告人的行为具有社会危害性，且已达到犯罪的程度，但刑法分则对这种犯罪行为没有明文规定，应类推适用刑法第一百五十二条，定“侵占失控财物罪”。

    第五种意见认为，被告人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盗走他人财物1万元，数额巨大，其行为已构成盗窃罪。但根据本案的具体情节，对被告人可以减轻处罚。其理由如下：

    （1）被告人看到撞车人的提包甩到自己的自行车旁，有两捆人民币甩出包外，即见财起意，采用顺手牵羊的手段，把甩出包外的钱塞进包内，把包挂在自己的自行车上。此时被告人就有了非法占有提包钱财的故意，但又怕被人发现而不敢拿走，在事故现场停留几分钟观察，见无人过问，以为没有人注意自己，遂将提包拿走。被告人的这一行为虽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所为，围观群众也有人见到被告人拿包，但被告人自以为没有人看见，仍然属于秘密窃取。被告人的行为完全符合盗窃罪的主客观要件，既不同于拾取遗失物的不当得利，也无须类推定罪。

    （2）被告人将提包拿走时，虽然只看到甩出包外而被他塞进包内的是2000元人民币，不知道包内还有人民币8000元，但从他非法占有提包钱财的整个过程看，他出于一个概括的故意把提包拿走，则包内不管有多少钱财都在其犯意之中。换句话说，既然被告人想占有提包内的财物，无论包内的财物有多少都不违背他的意志。因此，应认定被告人实际盗窃的数额是1万元而不是2000元。

    （3）处理盗窃案件，不仅要看盗窃财物的数额，还要看犯罪的其他情节。就本案来说，被告人盗窃的数额虽然巨大，但他是初犯，其盗窃的故意具有突发性和偶然性；其盗窃的手段是顺手牵羊，这与那些有预谋、有准备的盗窃不同，也与那些采取撬门扭销、破墙挖洞、掏兜割包的手段进行的盗窃有别，其社会危害性显然要比后者为小。被告人的盗窃行为与撞车人的死亡没有因果关系，不能因为财产所有人死亡而加重被告人的刑罚。案发后被告人能够如实供述整个作案情况，赃款已如数返还失主，至于被告人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犯罪，是他不懂法所致，尚不能以此认定被告人拒不认罪。综观本案的事实和情节，量刑时可以酌情减轻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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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龙区人民法院采纳了上述第五种意见，以盗窃罪对被告人定罪量刑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