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华故意用硫酸毁坏他人容貌案

    「案情」

    被告人：李兴华，男，28岁，江苏省扬州市人，原系上海石油化工总厂化工一厂技术员。1992年11月23日被逮捕。

    被告人李兴华因女友潘苹向其提出终止恋爱关系而对潘怀恨在心，蓄意报复。1992年9月24日下午，李兴华打电话约潘到其宿舍面谈，并随即准备了一瓶容量约200毫升、浓度为90％以上的硫酸。当晚7时许，潘苹如约来到李兴华的宿舍。李又向潘提出继续保持恋爱关系的要求，遭到拒绝后，即趁潘苹不备，将事先准备的一瓶浓硫酸全部泼到潘的面部等处，致使潘苹的面部、颈部、躯干、四肢等处被严重烧灼伤。其中，被烧灼伤2度的面积约占全身的13％；前额及左面颊烧灼伤为3度，左耳廓软组织坏死、萎缩。经法医鉴定，潘苹受的伤属重伤。

    潘苹被硫酸烧灼后感到脸部剧痛，皮肤丝丝作响，眼睛又看不见，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衰求李兴华救救她，李竟恶狠狠地说：“谁来救你，你自己救自己！”当潘苹到厨房打开水龙头冲洗脸部时，李兴华吓唬潘说：“我再给你浇一点！”并端起脸盆里的水朝潘背后未被硫酸烧伤的部位浇去，潘苹以为李兴华又浇了硫酸，吓得跑到门外疾呼“救命！”从而中断了用水冲洗的自救行为。潘苹对李说“你这样对我，还不如杀了我”，并表示要自杀。此时李兴华不顾潘的死活，将潘拉进室内，既不对潘采取急救措施，也不告诉居住在同楼集体宿舍里的同事对潘进行抢救，而是关上房门跑到公安派出所去自首。李到派出所后仍不向民警讲明急待对潘进行抢救，待民警等人用自行车把潘苹推到医院时已错过了急救的时机，伤势更加严重。

    「审判」

    上海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认为，被告人李兴华因恋爱不成，竟用浓硫酸毁人容貌，致人重伤，其行为已构成故意伤害罪。犯罪情节恶劣，手段残忍，后果极为严重。李兴华作案后虽能投案自首，但其罪行特别严重，依法仍应予以严惩。该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三十四条、第五十三条第一款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严惩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犯罪分子的决定》第一条第二项的规定，于1993年2月20日作出刑事判决，以故意伤害罪判处李兴华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宣判后，李兴华不服，提出上诉。李兴华在上诉中辩称，他不是预谋犯罪，也不是故意要毁坏潘苹的容貌，准备硫酸的目的是吓唬潘苹，浇硫酸后对潘苹采取过抢救措施，作案后能投案自首。李兴华的辩护人认为，李兴华故意伤害的罪行不属特别严重，犯罪情节也不是特别恶劣，且犯罪后能投案自首，原判死刑不当，于立法相悖。
#p#副标题#e#

    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经过二审审理认为，原审判决认定李兴华故意伤害致人重伤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适用法律正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本案的事实表明，李兴华所谓“不是预谋犯罪，不是故意要毁坏潘苹的容貌，准备硫酸的目的是吓唬潘苹，浇硫酸后对潘苹采取过抢救措施”的上诉理由不能成立。李兴华犯罪后虽有投案自首的情节，但其预谋犯罪，动机卑劣，作案手段残忍，犯罪情节特别恶劣，危害后果极为严重，对社会危害极大，罪不容恕，故依法不予从轻处罚。据此，该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六条第（一）项的规定，于1993年4月2日截定如下：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依法授权高级人民法院核准部分死刑案件的规定，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的上述裁定即为核准故意伤害犯李兴华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裁定。

    「评析」

    根据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严惩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犯罪分子的决定》第一条第二项的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致人重伤，情节恶劣的，可以在刑法规定的最高刑以上处刑，直至判处死刑。因此，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情节恶劣，是适用“决定”的法定条件；如果故意伤害，致人重伤，但情节不恶劣的，则不能适用“决定”。

    本案适用“决定”判处李兴华死刑，符合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情节恶劣的法定条件。李兴华犯罪后虽有投案自首情节，但其罪行特别严重，情节特别恶劣，罪不容恕，故依法不予从轻处罚。这是因为：

    一、犯罪动机卑劣。李兴华对待恋爱问题极为自私，在潘苹提出与他终断恋爱关系时，先是对潘纠缠不休，当他意识到纠缠无效，和好无望时，即蓄意泄愤报复，毁人容貌，致人重伤。

    二、作案手段极为残忍。李兴华为了泄愤，竟用200毫升浓度为90％以上的硫酸全部泼到潘苹的脸部，致使潘的脸部皮肤被烧得丝丝作响，顷刻之间面目全非。其硫酸的用量之大，浓度之高，在毁容案件中是极为恶毒的。

    三、作案后能抢救而不抢救。李兴华是从化工专科学校毕业的大专生，毕业后又在化工厂工作六年多，完全知道人的皮肤沾上硫酸后应当采取什么抢救措施。但他在作案后不但不对被害人采取抢救措施以减轻犯罪后果，反而吓唬被害人，致使被害人中断了用水冲洗的自救行为，从而加重了危害后果。
#p#副标题#e#

    四、危害后果十分严重。李兴华的犯罪行为，造成潘苹容貌严重毁坏，两眼不能闭合，鼻孔变形，左耳廓软组织坏死、萎缩，面容丑陋。据整容专家介绍，潘苹需经3至5年的多次整容治疗后，再经化妆、戴墨镜等，才能走上社会生活。这给潘苹在肉体上、精神上造成终身痛苦。潘苹被害后痛不欲生，几度要自杀，只是由于其父母的苦苦哀求才勉强活着。

    五、自首而不悔罪。李兴华为了达到自首后从轻处罚的目的，竟置被害人的死活于不顾，将被害人关在室内，然后跑去自首。而在自首时仍不向民警讲明被害人急待抢救，以致错过了急救时机，进一步扩大了犯罪后果。可见，李兴华的自首不是出于真诚悔罪，而是企图达到既害了别人，又保全自己的卑鄙目的。

    根据上述理由，一、二审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李兴华死刑，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