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政法大学男生砍死教授案后,师生关系再次成为焦点。不久前,山西朔州也发生了一起学生杀老师的案件。在10月4日的课堂上,“丧心病狂”的李亚胜用一把弹簧刀,以追杀的方式捅死了和自己无冤无仇的班主任。而事实上,与李亚胜接触过的人对他的评价都是:“内向、腼腆、面善的温顺少年”。
四刀捅死班主任
10月4日下午4时,是李世华最后一次看见他的孩子李亚胜。“那天他很平静,没看出有什么反常,吃了饭以后我和他妈妈,还有他姐姐一起送他出门,他临走前拿了两周200块钱的生活费,500块钱学杂费,40元保险费。我说开车送他,他说先要去理发,然后自己坐11路公交车去。”
李世华最终不知道儿子下午有没有去理发,是不是坐的11路公交车去学校。
他更加不知道,李亚胜临走前在书包里揣了3把刀,并于晚自习时用其中一把弹簧刀捅死了自己的班主任郝旭东。
李世华不明白儿子和老师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只知道将有很长时间看不见儿子。10月5日,李亚胜被,10月22日被正式,在看守所。
凶案发生在傍晚7时40分,当时晚自习刚开始30分钟,郝旭东经过李亚胜的课桌,李亚胜突然拔刀连刺两刀,郝旭东负伤逃走,李亚胜追上并向其心脏连刺两刀,后被同学拉开,但郝旭东终因失血过多身亡。
事情的发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16岁的李亚胜刚入学一个月,而23岁的郝旭东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不到一个月,同学老师皆称二人无冤无仇。
“我活着像一个死人”
为什么突然杀人,李亚胜留下的“死亡笔记”或许能够解开人们一些疑问。
这张写于9月18日的日记里记着:“我已经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我活着像一个死人,世界是黑暗的,我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细胞’……不光是老师,父母也不尊重我,同学也是,他们歧视我……我也不会去尊重他们,我的心灵渐渐扭曲。我采用了这种最极(端)的方法。我不会后悔,从我这个想法一出,我就知道了我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一条通向死亡的道路,我希望我用这种方式可以唤醒人们对学生的态度,认识社会,认识国家,认识到老师的混蛋,让教育业可以改变。”
在日记中,李亚胜自称“倒数第一、差生、坏学生,一块臭肉坏了一锅汤”,并发泄着对初中时教他的两位老师的不满,声称“做鬼”也要杀他们,因为“我的人生毁在了老师手上”。
如今,他彻底毁掉了一个无辜教师的人生。
“挺好的一个孩子!”
尽管李亚胜的父亲、初中老师、同学,都称《潇湘晨报》是第一家前来采访他们的媒体,但在网络上,有关李亚胜及其家庭的种种说法,已经流传开来。
网络上,李亚胜被描摹成“丧心病狂”、“凶杀成性”的变态学生。
10月27日,记者来到朔州四中。李亚胜2007年9月2日曾转学到此,就读初三。
“挺好的一个孩子!”李亚胜的班主任陈瑞红这么评价他,语气中透着惋惜:“这孩子不爱说话,内向,从来没和同学打过架,就是成绩差点。”
李亚胜的数学老师郭庆庆介绍,李亚胜从来没有和老师发生过冲突,甚至连顶撞都没有,“有时候他作业没有做完,我会拍拍他的肩膀,说说他,但他也就是笑一笑,很腼腆。”
高鹏远是李亚胜初中的同班同学,因为住得近,两个孩子经常一起回家,在高的印象中,李亚胜由于是个插班生,没有特别走得近的同学,但也经常和同学们说说笑笑,“有时候会比较敏感,比如玩笑过了他会不高兴,但最多拌拌嘴,从来没有打过架。”
有些严酷的生活
对于网络上“李亚胜上初中时曾经被老师打断过腿”的传言,李世华的回忆是,李亚胜在读小学5年级的时候腿部曾经缝过针,“当时问怎么回事,孩子说是摔的。”
命案发生时,李亚胜刚刚升入高中一个月。为何李亚胜表现正常,而一上高中,就冲动杀人呢?
朔州市四中张建秀老师分析,环境的变化是一个关键因素。“二中是个民办中学,学生的基础都不太好,所以管得特别严。今年夏天,二中又刚刚从城区一中挖到一主管教学的副校长,管得更紧了,李亚胜中考280分,是垫底中的垫底,他肯定会很吃力。”
“就像打仗一样!”高喜民是二中的一位班主任,他如此评价自己的生活。二中的学生每天要花11个小时扑在学习上,吃饭、休息的时间不到3个小时。并且,这一切都是在全封闭的状态下进行的,没有电视、没有游戏、没有漫画,甚至没有私人空间。
而李亚胜,显然是没能适应的那一个。
■深度分析
李亚胜杀死老师谁又杀了李亚胜
事发前,李亚胜曾向同学说,当晚他要杀人,哪个老师进入教室他就杀谁。李亚胜杀死了郝旭东,但谁又杀了李亚胜?
10月28日,记者就李亚胜弑师案采访了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心理学教授李玫瑾。李玫瑾曾介入马加爵案、邱兴华案、杨佳案的犯罪心理分析。
记者:很多熟悉李亚胜的人都说,这孩子平时要是调皮捣蛋一点,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件事情。
李玫瑾:这种犯罪显然是带有仇恨心理的,仇恨一定有一个积累的过程,如果他平时调皮捣蛋一点,内心的仇恨可能不会积累到这个地步。
记者:网络上有人说李亚胜丧心病狂,迟早都要杀人,您认为这起命案原本有避免的可能吗?
李玫瑾:有的,因为李亚胜的犯罪不属于人格犯罪,而属于心理障碍,就是说,李亚胜并非一个天生丧心病狂的孩子。
记者:朔州二中的老师和同学都说,在这种高强度的教学下他们感到很疲惫。在重压之下,学生会失去他原来的一面,展现另外的一面出来?
李玫瑾:放在这个事情上看,就是因为教育不当,产生出了对立面——— 教育本来是让人热爱生命,但最后李亚胜变成了一个丧失生命热情、并且毁灭生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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