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著名“揭黑”记者王克勤又出手了。3月17日,《中国经济时报》重磅推出了一组名为《山西疫苗乱象调查》的报道,一时间,各大网站疯传,举国皆惊。在这组长达两万字的报道中,记者王克勤通过翔实的资料和扎实的采访,对山西近百名儿童不明病因致死、致残或者引发各种后遗病症的的情况进行了调查,矛头直指用来保障人民生命健康的——疫苗。
吊诡的是,仅仅几个小时后,这篇长文就不见了,而与此同时,山西省卫生厅则对此紧急回应,称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对山西接种点库存疫苗抽取样品进行委托检验,检验结果均符合国家规定,未接到因注射疫苗出现聚集性异常反应的报告。
阜阳毒奶粉事件、禽流感以及甲型H1N1流感事件,甚至于余波未息的三聚氰胺事件,莫不循着如下铁律运行:重大的公共卫生安全事件,相关部门的第一反应便是推诿和否认,而后在媒体的不舍深挖之下,真相逐步浮出水面,再然后才是上级行政部门“高度重视、立即开展有关调查工作”。
与事故初期官方部门的强硬相比,第一个揭露事实真相的人往往承受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压力,当年身处舆论漩涡的钟南山院士如是,报道三鹿事件的简光洲亦如是,如今,以“揭黑”曝得大名的王克勤也身陷巨大的压力之中——报道刊出的当晚,山西省卫生厅通过新华网发布消息,称“报道基本不实”。
从新闻专业主义出发,记者在采访过程中应是完全中立的第三方,只担任事件的记录者,而非事件的判断者。从业二十余年的老记者王克勤自然能掌控分寸,通篇报道看完,紧凑而密集的资讯之下,隐隐透露出如下事实:近百名儿童不明原因致死、致残或者引发各种后遗病症或与接种疫苗有关。问题抛向读者和相关检测机构,并未妄下定论将近百名患儿的死、残归结于接种疫苗,这也正是王克勤以及所在的《中国经济时报》面对“不实报道”正面回应的底气所在。
诚然,患儿的死、残与接种疫苗到底有何关联,我们谁也说不准,这涉及到复杂的流行病学调查过程和产品质量的检测过程,更何况接种疫苗还有个不良反应发生率存在,但这并非推诿逃避的理由,在此事件中的山西省卫生厅,既是行政主管部门,又是与之相关的利益机构,必须面对公众的如下置疑:那个所谓“企业”的“华卫”公司从何而来?又如何取得山西全省的疫苗垄断经营地位?这个公司是否在二类疫苗上粘贴“山西疾控专用”的非法标签?又是否因为贴标签而将疫苗违规暴露在高温之下,其后又继续使用……凡此种种,均须出面一一澄清,而非祭出一顶“不实报道”的大帽子即可万事大吉。
事情发展至此,山西省卫生厅所谓的“辟谣”已无任何意义,即便从最基本的政治伦理出发,利益回避也是山西省卫生厅“辟谣”的死穴所在——通俗点说,老子查儿子,能查出问题吗——与之类似的是,当年“华南虎”事件最闹热的时候,陕西省林业厅副厅长朱巨龙以脑袋担保虎照为真,如今安在焉?殷鉴未远,且晋陕相邻,莫非山西省卫生厅想重蹈陕西省林业厅的覆辙?
作为利益共同体的山西省卫生厅回避之后,最亟需的是引入第三方独立调查机构,对问题疫苗进行彻查,同时媒体持续追踪报道,使事实真相慢慢呈现出原有清晰的脉络。唯其如此,相关部门的行政失分或可挽回,公众对公共卫生体系的信心也才能重建。否则,无数愤怒的民众在围观的同时,政府的公信力将遭受严重戕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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