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效投资开发协议中的公益赠与条款是否有效

[案情]
某乡境内有一旅游景点很有开发前景，某房地产开发公司便与乡政府协商投资开发。2010年12月，双方约定由乡政府提供某村民组土地500亩，房地产开发公司在旅游景点旁边投资修建度假村，并向乡政府赠与50万元专款用于改善乡初中的办学条件。后乡政府在征地报批时，经有关部门审查，该协议违反土地管理法的规定而无效。某房地产开发公司不能投资开发，遂向乡政府表示不再向乡初中赠与50万元。 乡政府认为，虽然房地产开发公司没有交付赠与的50万元，但该赠与具有公益性，房地产开发公司不能撤销赠与。

[分歧]

投资开发协议无效后，其中的公益赠与条款是否有效？ 赠与人尚未履行时，受赠人是否有权要求交付？合议庭对此有两种意见，第一种意见认为，投资开发协议因违反法律规定而无效，但赠与条款是双方的真实意思表示，且不违反法律的规定，虽然房地产开发公司没有交付赠与的50万元，但是协议中约定了50万元的用途是属于社会公益性质的，因此，房地产开发公司不能撤销赠与。如果不交付，乡政府可以要求其交付。

第二种意见认为，双方所签的投资开发协议名为投资,实际是集体土地所有权转让,违反了法律的规定，应为无效。双方协议中的赠与条款从属于投资开发协议，从协议可知，房地产开发公司赠与50万元是以取得500亩土地为前提的，所以，赠与条款不能独立于投资开发协议。赠与条款因投资开发协议无效而无效，乡政府不能要求交付。

[评析]

笔者倾向于第二种意见。

合同法第一百八十六条规定：“赠与人在赠与财产的权利转移之前可以撤销赠与。具有救灾、扶贫等社会公益、道德义务性质的赠与合同或者经过公证的赠与合同，不适用前款规定。”第一百八十八条规定：“具有救灾、扶贫等社会公益、道德义务性质的赠与合同或者经过公证的赠与合同，赠与人不交付赠与的财产的，受赠人可以要求交付。”适用以上法律是有前提的，即赠与是自愿、无偿的，并不附带任何前提条件。具体到本案而言，房地产开发公司意欲赠与的50万元虽然具有社会公益性质，但是50万元赠与款的所有权转移是以取得500亩土地为前提条件的，民法通则第六十二条规定：“民事法律行为可以附条件，附条件的民事法律行为在符合所附条件时生效。”因投资开发协议无效，房地产开发公司无法取得相应的土地，可见，本案赠与所附的取得土地的条件未能成就，不产生赠与的法律效力，即使该赠与条款具有公益性质，乡政府也无权要求房地产开发公司交付。

综上，以捐助、赞助、捐款等名义建立的具有社会公益和道德义务性质的赠与法律关系，当从属于某一法律关系，以某一法律行为的实现为前提条件时，即使具有社会公益性和道德义务性，在所附条件未成就时，也不当然具有独立的法律效力，受赠人不能依据合同法第一百八十八条的规定要求赠与人交付。

（作者： 孙明放 河南省确山县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