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前孤证无效

据《圣经》记载，三千多年前，移居在埃及的以色列民族，不堪为奴之苦，遂向上帝呼求。于是，上帝从这个只会用泥和草造砖的奴工民族中拣选并训练了一位民族领袖———摩西。在神的带领下，由他率领以色列民族出埃及，过红海，战胜来袭的亚玛力人，进驻西奈旷野。
　　在这里，上帝首次与以色列民立约，通称为“摩西之约”。因核心要义列为十条，故称“十诫”，是基督信仰中伦理道德的基本原则，也是神治政体国家的宪法大纲。
　　立约教民，整顿军纪之后，以色列民从西奈启程，前往上帝应许的迦南美地。约柜在前，云彩在上，偶尔还会有探子携回鲜美的葡萄，那“流奶与蜜”之地行将在即。但除了不时有异族侵袭之外，人类群居社会的弱点也开始滋长。先是摩西的兄姐嫉妒诽谤摩西，引致上帝亲自审判。接着又有可拉的叛乱，巴兰的贪心，甚至摩西也感情用事，击打磐石，让上帝痛惜，愈加感到在社会治理中律法的重要。
　　摩西垂暮之年，站在亚巴林山遥望迦南却不得进入。他知道自己已接近一生侍奉的终点，有责任将“革命”的真理指引给后人。于是，他做了两件事：一是临终托孤，立助手约书亚接班，当着会众的面移交权力，以确保政治路线的延续；二是解经释法，引导民族社会有序发展。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十天，他开始为旷野“苦练”中成长的新生代逐条讲解上帝恩赐的圣法，也就是以“十诫”为中心的各种法例和典章。
　　针对争讼过程中证据认定，摩西确立了孤证无效原则。其时，以色列民还在旷野行进，摩西就晓谕众民说：一切杀人案件，须有两名以上证人作证，方可判处死刑；孤证不得定死罪。这是摩西律法中最早涉及到孤证无效原则，仅适用在杀人案件中。
　　摩西临终前，逐条解释上帝律法时，又将这项原则扩展到一切死刑案件，并重申：判处死刑应至少有两名或三名证人作证；不可仅凭一个人的口供就定死罪。不久，摩西第三次重申这项原则，将其适用范围扩展至所有刑事案件，说“孤证不足以定人罪名。无论什么指控，须有两名或三名证人作证，方能定案。三千年前，刑侦技术几乎为零，书证鉴别、物证检取，恐非易事，证人证言可称为当时的“证据之王”。但摩西律法并没有因证据提取的难度降低证据认定的复杂性。
　　公元前1237年，摩西完成在世的使命，逝世归主。“摩西助手”约书亚出任以色列民的新领袖，率领在罕见青翠的旷野中长大的新一代来到春江水涨的约旦河岸，安营扎寨，与周围民族展开了长达七年的持续战争。
　　正当以色列军队过约旦河，征服耶利哥，士气高涨，所向披靡之时，却因一个叫亚干的人，偷了属当灭之物的战利品，违背神命，导致以色列军队兵败小小的艾城。约书亚亲自主持这场审判。经过一番“威逼利诱”，亚干招供，“因贪爱所夺的财物，便拿去了”。但约书亚熟悉摩西律法，且执法如山，知道仅有一个人的口供并不足以定罪，于是派人继续搜查，后在亚干的帐篷里搜到了他偷的衣物和银子，这才开庭公审。依据当朝法律，两个证据相互佐证，判处亚干死刑，且是众人用石头将其打死。
　　一千多年后，这项规则的适用范围在神治国度里再度扩展，以致延伸到普通的民事诉讼领域。公元30年左右，耶稣在迦百农宣教布道，根据新时代的要求，重新解释摩西律法。谈到处理信徒间问题的原则时，耶稣要求先单独协商，协商不成的，可找见证人对质，但一定要凭两三个人的口供作见证，句句都定准。
　　又两千年过去了，我们的民事诉讼法第七十一条要求人民法院对当事人的陈述，应当结合本案的其他证据，审查确定能否作为认定事实的根据。刑事诉讼法第四十七条规定证人证言必须在法庭上经过公诉人、被害人和被告人、辩护人双方讯问、质证，听取各方证人的证言并且经过查实以后，才能作为定案的根据。背后的原理实际都是强调证据间的互相印证，因为三千年前人们便已知道：孤证无效！
 李松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