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某的行为是否构成正当防卫

    一、案情

    被告人，段某，男，农民，22岁。

    2002年7月的一天16时许，被告人段某之父（简称段父）因卖瓜问题与舒某、苏某（本案受害人）等多人在农贸市场 （舒某苏某等一方压秤）发生纠纷，舒某、苏某一方多人，段父一方一人，由刚开始争吵发展到后来动手。段某和其兄闻讯赶到现场时，舒某、苏某等多人和段父正在互相撕打之中，当时，苏某、舒某一方人数众多，舒某手拿铁管（一头带尖），苏某手持一把刀，而且段父满脸是血（后证明是前臂、下巴被苏某砍伤，法医鉴定为轻微伤），与此同时，段某也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棍子。段某抢过一根木棍与舒某打在一起，将舒打倒（法医鉴定为重伤），后见段兄与苏某对打，段某又用木棍打了苏某几下，这时，苏某、舒某一方人越聚越多，段某父子被打跑。后段某被公安机关抓获归案。

    二、分歧意见

    关于上述案件的定性存在如下意见：

    第一种意见认为：犯罪嫌疑人段某的行为构成正当防卫，不应负刑事责任。理由是：段某赶到现场时，其父正在遭受苏某、舒某等多人的不法侵害，舒某手持铁管（一头带尖）是不法侵害人之一，为了制止苏某、舒某等人对段父正在实施的侵害，段某才实施对舒某的伤害行为。故段某的行为构成正当防卫，不应负刑事责任。

    第二种意见认为：犯罪嫌疑人段某的行为构成故意伤害。理由是：对段父实施不法侵害行为的是苏某（苏用刀将段父前臂、下巴砍伤），而段某侵害的对象是舒某，防卫对象与加害行为实施主体不一致，不构成正当防卫，而且段某造成舒某重伤，应定故意伤害（重伤）。

    第三种意见认为：段某的行为构成故意伤害（重伤），但属于防卫过当，应当减轻或免除处罚。理由是：当段某闻讯赶到现场时，苏某对段父的伤害行为（苏用刀将段父前臂、下巴砍伤的行为，已构成轻微伤）究竟是正在实施还是已实施完毕，从现有证据无法证明，但能确证的是当段某实施伤害舒某的行为时，段父正在遭受苏某、舒某等多人的殴打，故所谓的不法侵害行为不确指苏某对段父前臂、下巴砍伤的行为，而是指苏某、舒某等人对段父的群殴行为，故段某对舒某的伤害行为是防卫行为，不存在防卫对象错误的问题，但段某造成舒某重伤，其行为超过必要限度，构成防卫过当。

    第四种意见认为：段某的行为应构成故意伤害（重伤），因为段某一方与舒某、苏某因卖瓜发生纠纷，后段父与舒某发生互殴，互殴双方利益都不具有正当性，故不构成正当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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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评析意见

    本案被告人段某定性的关键是是否构成正当防卫。在本案中，苏某对段父的伤害行为（具体指将苏某将段父前臂、下巴砍伤的行为）发生在何时，是在段某闻讯赶到现场前已实施完毕还是该行为当时正在实施，一度成为关注的焦点，实际上该伤害行为的认定对被告的定性影响不大，因为被告人段某侵害对象是舒某（重伤），而不是苏某，故第二种观点的思路是错误的，我们应该将目标锁定在舒某身上，被告人段某是否构成正当防卫取决于案发时舒某的行为。

    刑法28条规定：为了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正当防卫必须具备以下要件：

    （一）、必须是对不法侵害，才能实行正当防卫。所以，我们应该明确：舒某是否对段父有不法侵害行为。当段某实施侵害舒某行为时，段父是否正在遭受苏某、舒某等人，特别是舒某的不法侵害，而不问舒某是否正对段父造成明显的伤害后果如轻伤、重伤，是否正对段父实施犯罪行为，不问侵害行为的严重程度。只要是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就可以实施正当防卫，没有任何其他附加条件的限制，而且从现有证据能够证明：当段某闻讯赶到现场时，苏某（手拿一根铁管）、舒某（手持一把刀）等多人正在群殴段父，故舒某对段父有不法侵害行为，故防卫对象错误的观点是是不正确的。

    （二）、必须是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才能实施正当防卫。所以，我们应该明确：段某对舒某实施伤害行为时，舒某对段父的侵害行为是否正在进行。从案情上看，段某之所以采取伤害舒某的行为，也正是因为当时看到苏某、舒某等一方多人，手持铁管、刀等凶器，群殴段父。

    （三）、必须是为了保卫国家利益、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合法利益。所以，我们应该明确段某所保护利益的合法性，即为了段父免遭舒某等人的伤害行为是否具有合法性。当段某实施侵害舒某行为时，舒某等人只是单向的侵害段父，还是双方在互殴，而且如果在舒某等人与段父互殴的情况下，段父利益是否还具有可保护性。法律并没有明确规定，在实践中，时有发生的互殴、械斗等行为，由于双方都是为了侵害对方，而不是基于保护公共利益和公民个人的合法权益的目的，因此，双方的行为都不是不法侵害而不是正当防卫。在本案中，段父与舒某的行为是否可以定性为互殴行为？段父的利益是否可具有保护性，对本案的定性有关键影响。鉴于受害人苏某、舒某等一方，长期欺行霸市，而段父一方是老实本分瓜农，且双方之所以发生纠纷，也因受害人一方压秤等行为引起，当舒某一方动手打人，而且舒某人手众多，且手持铁管、短刀，段父的适当反击也是正当的，段父的行为不能简单的定性为互殴行为，结合上述因素，段父的利益应具有可保护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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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必须是对不法侵害人实行正当防卫，正当防卫的目的在于排除、制止不法侵害行为，而不能反击任何没有实施不法侵害行为第三者。舒某是对段父实施不法侵害人之一，段某对舒某实施反击不存在防卫对象错误的问题。

    （五）、防卫不能明显超过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损害。其中防卫的“必要限度”，应以制止不法侵害、保护合法权益所必须为标准。至于是否必需，则应通过全面分析案情来判断。一方面，要分析双方的手段、强度、人员多少与强弱、在现场所处的客观环境与形势，另一方面，还要权衡防卫行为所保护的合法权益性质与所损害的利益之间，不能悬殊过大，不能为了保护微小利益而造成不法侵害者重伤或死亡。

    所以，我们应该明确：被告段某对舒某的防卫行为是否明显超过必要限度，若明显超过必要限度就构成防卫过当。在本案中，犯罪嫌疑人段某采取伤害舒某的行为时，当时，苏某、舒某一方人多势重，舒某手持一头带尖铁管，苏某手持短刀，而段父一方一人，当时已经受伤，而苏某、舒某一方等多人仍在打段父。至于苏某、舒某一方是否有致段父重伤或死亡的故意不论，单从当时的客观情势来看，犯罪嫌疑人段某抢过木棍，打击舒某的行为是合理的，因为当时舒某手持一头带尖铁管，对段父的人身威胁性是非常大的，而且舒某也正在伤害段父。所以，段某的行为并未明显超过必要限度。

    通过上述对正当防卫要件的分析，对案件事实的认证，可以初步得出结论：被告人段某的行为构成正当防卫。而段某赶到现场，实施伤害舒某行为时，苏某、舒某等人，特别是舒某，是否正在实施对段父的不法侵害行为，段某、段父与舒某、苏某之间的殴打行为是否属于互殴行为（利益是否具有可保护性），段某防卫行为是否明显超过必要限度（是否属于防卫过当），则是本案定性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