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海　市　第　一　中　级　人　民　法　院

　　民　事　判　决　书

　　(2003)沪一中民五(知)初字第31号

　　原告凌利忠(又名凌利中)，男，汉族，1970年9月21日出生，住址：上海市浦东新区杨园乡花桥村凌家宅45号。

　　委托代理人邓思聪，上海市国和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上海书画出版社，住所地：上海市钦州南路81号。

　　法定代表人卢辅圣，总编辑。

　　委托代理人江宪，上海市联合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代理人任彦，上海市华天成律师事务所律师。

　　原告凌利忠与被告上海书画出版社著作权纠纷一案，本院于2003年1月27日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于同年3月19日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双方当事人的委托代理人及原告本人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告诉称，1994年，被告通过徐建融向原告等十人约稿，由原告等十人编写《中国书画文献索引》(以下简称《索引》)一书，但被告未与原告签订合同。原告耗费了近十年的心血，长达650万字的《索引》业已完成，其中原告单独完成即达400万字之多，占总字数的61。83%，余250万字也系原告等十人共同完成。在《索引》完成后，被告的法定代表人允诺由原告署名为主编，并按最高报酬支付稿费及编辑劳务费，但在原告为该书的电脑输入、编辑、审稿、出版付出了艰辛的劳动后，被告却拒不与原告签署出版合同。原告认为，被告的行为违背了出版行业的惯例，损害了原告的合法权益，故请求本院确认原告为《索引》的第一作者和主要编辑者，判令被告给付原告稿酬人民币 70，240元。

　　被告辩称：1、《索引》是被告的一部集多人智力劳动的法人作品;2、原告为《索引》付出的劳动，被告始终确认并会为其署名，以充分肯定其劳动，但原告的劳动仅是《索引》编制中的一部分劳动，他人的劳动亦使得《索引》从无到有，原告不应无视他人的劳动;3、原告还克扣了《索引》的原稿和校样稿，影响了《索引》的出版，已经给被告造成经济损失。

　　原告为其主张提供如下证据：

　　1、《索引》部分原稿;

　　2、《凡例》、《弁言》;

　　3、钟银兰的证词;

　　4、徐建融的证词;

　　5、陈海波的证词;

　　证据1-5证明《索引》是原告等人受被告委托创作的作品，原告是第一作者，且是《凡例》、《弁言》的作者。

　　6、窦红梅的证词;

　　7、郑晓颖的来往便条;

　　8、郭晓霞手书校对人员名单;

　　9、沈康年的传真;

　　10、卢辅圣签字复印件;

　　11、王运天的证词;

　　12、原、被告之间的往来传真;

　　13、校对稿;

　　14、被告的空白稿酬拟核单;

　　15、原始电脑软盘;

　　证据6-15证明原告主持电脑输入、负责版式设计、校对质量监督等，是《索引》的主要编辑者。

　　16、《索引》的一审稿、二审稿(部分);

　　17、姚俊的证词;

　　证据16-17证明原告是《索引》的审稿者。

　　18、与《索引》同类的著作若干，证明同类文献索引的作者享有著作权。

　　被告为其辩解提供如下证据：

　　1、(2003)沪静证经字第2126-2129号《公证书》;

　　2、中华人民共和国新闻出版署图书管理司(91)图管字第292号《关于国家“八五”图书选题、出版计划补充内容提要的通知》;

　　3、刊登于1991年第4期《美术之友》的《纵贯千年 横集百家――大型丛书〈中国书画全书〉编纂出版》一文;

　　4、2002年11月21日陈海波出具的《证明》;

　　5、2003年3月上海大学美术学院向本院出具的函;

　　6、《国家“九五”重点图书出版规划申报表》;

　　7、《中国书画全书》(以下简称《全书》)序、凡例、篇目索引说明;

　　证据1-7证明《索引》是被告的一部法人作品，原告参与了《索引》的编制工作。

　　8、参与《全书》点校、审读工作的部分单位、专家名单和参与《索引》通读划线、审稿、输入、校对工作的人员名单;

　　9、被告为《索引》的编制雇用的上海大学美术学院学生名单;

　　10、2002年12月16日王跃华出具的《关于〈索引〉电脑设计情况》;

　　证据8-10证明被告组织了《索引》的编制工作。

　　11、《划线工作报酬支付一览表》及稿费支付通知单;

　　12、《输入工作报酬支付一览表》及稿费支付通知单;

　　13、《校对工作报酬支付一览表》及稿费支付通知单;

　　14、《原告实习期间报酬支付一览表》及稿费支付通知单;

　　证据11-14证明《索引》是由被告出资编制的法人作品。

　　15、2003年2月上海大学美术学院出具的《证明》;

　　16、原告划线错误举例;

　　17、原告校对错误举例;

　　证据15-17证明原告是在被告已授培训、已定体例、已有参照以及他人把关下工作，其工作只是《索引》编制工作的一部分。

　　18、2002年11月12日被告向原告发出的《催稿通知》;

　　19、2002年11月12日原告向被告发出的《作者要求速签出版合同的通知》;

　　20、2002年11月14日原告向被告发出的函;

　　21、2002年11月被告向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递交的《民事诉状》及该院的传票;

　　22、上海市新闻出版局沪新出[2001]出字第644号《关于实施上海“十五”重点图书出版规划的通知》;

　　23、上海市新闻出版局沪新出[2002]197号《关于下发〈2002年上海市重点图书出版计划书目〉的通知》;

　　证据18-23证明原告扣压了《索引》的原稿和校样稿，影响了《索引》的出版，给被告造成了重大损失。

　　24、《索引》的篇名编一校样件(传真件)，证明原告提交证据时故意将有关内容隐去。

　　经当庭质证，被告对原告提供的证据2、3、6-8、18的真实性无异议，并承认《索引》的凡例是由原告所写，但否认弁言是原告所写。被告认为原告的工作就是对《全书》进行划线，没有创造性的劳动，电脑输入也是由被告出资请了20位大学生完成，因此，原告对《索引》不享有著作权。

　　原告对被告提供的证据2、3、11-15、18-24的真实性没有异议，并认可《索引》是被告法人的构思，但认为构思没有著作权。关于稿费，原告称1999年8月开具的人民币1.2万元不是系争作品的费用，原告迄今共收到被告支付的稿费约人民币2。7万元，但这与原告的劳动不能等同。原告认为，被告提供的证据不能证明《索引》是由被告组织和出资创作的法人作品。

　　本院认为，由于被告对原告参与了《索引》的编制，为《索引》付出了劳动的事实并无异议，故本院对该节事实可以确认。双方当事人争议的焦点是《索引》是原告等人受被告委托创作，原告是第一作者和主要编辑者，还是《索引》是被告的法人作品。针对这一待证事实，本院对原告提供的证据2、15，被告提供的证据1中的(2003)沪静证经字第2127-2129号《公证书》、证据11-15、18-20予以确认。双方当事人提供的其余证据对上述待证事实不具有直接的证明力，本院不予采用。

　　基于本院确认的证据，查明以下事实：

　　《中国书画全书》是一部汇集我国有史以来直至清代有关画史、论、法、鉴的著作的特大型书画论著丛书，由中国书画全书编纂委员会编纂，1993年10月由被告出版发行第一册，至今共出版发行了14册。

　　1992年11月，被告就《索引》进行选题登记，确定选题类别为工具书，作者为本社，内容提要、编写体例及读者对象为：针对《全书》而配套制作的查检工具书，分为 “人名编”、“作品编”、“术语编”三部分，以相关词头查找《全书》中的所处页码，从而方便广大学者对中国书画文献的使用。1994年9月，被告制定了《索引》编纂工作说明，对人名索引、作品名索引和重要术语索引制作了范例。此外，被告又制定了《索引》编纂工作计划，其中1993年-1998年第一阶段的工作程序为确定编纂体例、通读全书并摘录相关词条、进行分册循序复审;1994年-1998年第二阶段的工作程序为设计电脑程序、将复审稿输入微机、逐条校对无误;1998年-2000年第三阶段的工作程序为通过电脑合成按笔划梳理成编、进行合成稿的复审和决审、校对、付印。此外，被告还对各阶段所需支出的费用作了预算。

　　原告于1993年9月至2000年4月在上海大学美术学院学习美术学。1999年4月至11月，原告在被告处实习，为《全书》作索引，并领取报酬人民币 3，000元。从1995年至2000年，被告组织人员对《全书》进行了索引，并完成了电脑输入、编排、审核、校对等工作，总计支出人民币13万余元。其中，原告主要参与了对《全书》的索引以及输入、校对等工作，并撰写了《索引》的凡例。凡例中写到，《全书》14册的索引关键词分为姓名编、篇名编、术语编三大部分。

　　2002年11月12日，被告向原告发出《催稿通知》，要求原告归还《索引》原始书稿，以便出版。当日，原告函复被告，要求作为《索引》的主要作者速与被告签订出版合同。同月14日，原告再次致函被告，重申自己是《索引》的主要作者，并实际进行了该书的责任编辑、终审等各项工作，要求作为该书主编之一，双方由此发生纠纷。目前，《索引》尚未出版。

　　本院认为，《索引》是一部为《全书》配套制作的，将《全书》14册的索引关键词分为姓名编、篇名编、术语编三大部分，以关键词查找《全书》中的所在册数、页数、上下栏和行数，从而方便广大学者对《全书》的使用的查检工具书，其在内容的选择和编排上体现了一定的独创性，因而是一部汇编作品。被告于1992年11月就对《索引》进行选题登记，确定了选题类别、内容、编写体例及读者对象。之后，被告又制定了《索引》编纂工作说明，对编写体例制作了范例，还制定了分阶段完成《索引》编纂工作的计划。在《全书》陆续出版的同时，被告组织了包括原告在内的大量人员对《全书》进行索引，并完成了电脑输入、编排、审核、校对等工作，为此，被告支出了大量经费。因此，《索引》是一部由被告主持，代表被告意志创作，并由被告承担责任的作品。《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第十一条第一、三款规定：著作权属于作者，本法另有规定的除外;由法人或者其他组织主持，代表法人或者其他组织意志创作，并由法人或者其他组织承担责任的作品，法人或者其他组织视为作者。故被告应视为《索引》的作者，并享有著作权。虽然原告参与了对《全书》的索引以及输入、校对等工作，并撰写了《索引》的凡例，为《索引》的编纂付出了较多的劳动，但原告为该书所从事的工作是按照被告的具体要求进行的，体现了被告组织编写《索引》的目的，现原告要求本院确认其为《索引》的第一作者的诉讼请求于法无据，本院不予支持。

　　本案中，原告按照被告确定的编纂方式和计划参与了对《索引》内容的选择和编排，为该书的古籍索引等编辑工作付出了一定的劳动，故日后被告若出版该书，应当在作品中以适当的方式体现原告所付出的劳动，但鉴于该书目前尚未出版，且还有其他人参与了该书的编辑工作，原告也未提供充分、有效的证据证明其他人的编辑工作是次要的，故原告要求确认其为《索引》的主要编辑者的诉讼请求缺乏事实依据，本院难以支持。此外，原告有权按照其在参与编纂《索引》过程中付出的劳动获得相应的报酬，事实上被告也曾经就原告的劳动支付过报酬，但由于原告未按要求将《索引》原始书稿归还给作为著作权人的被告，致使该书至今未能出版，故原告要求被告给付稿酬的诉讼请求没有事实依据，本院亦不予支持。综上所述，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第十一条第一、三款的规定，判决如下：

　　原告凌利忠的诉讼请求，本院不予支持。

　　本案受理费人民币2，617元，由原告凌利忠负担。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15日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并按对方当事人的人数提出副本，上诉于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

　　审　判　长　汪　彤

　　代理审判员　刘　洪

　　代理审判员　章立萍

　　二00三年七月二十八日

　　书　记　员　陈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