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一项事业的背后,都可以发现一种无形的支撑这一事业的时代的精神力量;这种以社会精神气质为表现的时代精神,与特定社会的文化背景有着某种内在的渊源关系;在一定条件下,这种精神力量决定着这项事业的成败。――马克思·韦伯
宗教是人民精神的鸦片。――马克思
舆人成舆,则欲人之富贵;匠人成棺,则欲人之夭死。非舆人仁而匠人贼也。人不贵而舆不售,人不死则棺不卖,情非憎人也,利不人之死也。――韩非子
导 言
这个世界是个解释的世界。而对于资本主义的解释,自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产生起,社会科学的研究便没有中断过,这主要包括重商主义的前奏曲,重农学派、亚当·斯密、李嘉图、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马歇尔的新古典经济学、凯恩斯经济学等贯穿整个工业革命的宏伟乐章。马克斯·韦伯独辟蹊径,在对资本主义的研究中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他不是直接研究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是直接研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运行,而是从研究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产生关系的角度研究资本的本质和运行的。
应该说,马克思·韦伯对于资本主义精神的发生学研究,国人爱恨交加。爱的是他从精神、性格的角度提供了一种制度的解释进路,这对于“唯物主义者(仅指教条的)”来说,可以说是“恰似空山新雨,别有一番风味”;恨的是,韦伯竟然有胆量完全凭不完全的二手资料研究中国的宗教问题,并自信的得出结论说,儒教、道教以及佛教等伦理不单不能产生资本主义,反而是资本主义发展的绊脚石。一时间舆论哗然,群起攻之,种种辩解、批判,带来了“韦伯热”,并给了韦伯一个意味深长的称谓: “伟大的外行”。
鉴于韦伯在宗教与资本主义关系上的独特贡献以及中国问题上所谓的“伟大错误”,本次演讲便选取韦伯的经典著作《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当然,也涉及到了韦伯《儒教和道教》中的部分观点。
一、《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的主要内容
导论部分
人们所奋斗的一切,都与他们的利益相关。既然熙熙攘攘利来利往,那韦伯所说的资本主义精神为何物?它不同于一般的、个体化的为利益奋斗、争斗等行为的特殊性何在?这是该书导论部分解决的问题。
韦伯认为,资本主义自古就存在,不惟近代西方所独有。因为人们获取财富是通过双手来进行的,在这种活动的背后是人的欲望动机在起作用。韦伯说,获利的欲望、对赢利、金钱(并且是最大可能数额)的追求,存在于并且一直存在于所有人身上,侍者、车夫、艺术家、妓女、贪官、士兵、贵族、十字军战士、赌徒、乞丐均不例外,不管其实现这种欲望的客观可能性如何,全都具有这种欲望。这种欲望构成了社会色彩缤纷的动力,它是社会进步或毁灭的源泉。在韦伯看来,这种欲望是人的本能,不同时代的人都有这种本能,资本主义时代也一样。
这种欲望动力最终总是通过人的双手以一定的能量释放出来,这种能量如何变成对社会的一种恒久推动力而不是相反,这是问题之根本所在。韦伯认为,应当区分对财富的贪欲和真正的资本主义精神。他认为,对财富的贪欲根本就不同于资本主义,更不是资本主义精神,那么资本主义或资本主义精神与其他社会的贪欲之间的区别如何呢?韦伯说:“倒不如说,资本主义更多地是对这种非理性(irrational) 欲望的一种抑制或至少是一种理性的缓解。”追求利润在资本文主社会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这种追求与其他时代或社会中追求,在韦伯看来,其不同之处在于它是“理性的”(rational),它是对非理性欲望的“一种抑制或理性的缓解”。这也就是说,资本主义是对人的非理性欲望的一种理性“梳理”。
韦伯认为,人的非理性的欲望能量非理性地释放是不可能产生迅猛发展的资本主义的,战争、巧取豪夺便是这种非理性的释放,本能能量的这种释放是不可能增加社会总的财富, 韦伯认为,具有前资本主义性质的冒险家在世界各地都一直存在着,但他们除去买卖、信贷、银行交易性的和投机的性质,或凭借武力以获利,尤其是获取劫掠品是直接通过战争还是以剥削附属国长期劫掠其财政收入的形式而取得的。这些地方并没有迅速并稳步的发展,从而形成大规模的资本主义。这是一种非理性的获利方式,韦伯所称道的是与这种形式截然相反的致富之道,我们可称之为“理性的资本主义”。